“啊——”
葉驚塵猛地從牀上坐起,睜眼便看到了頭頂天青色的帳子。她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身下的褥子被冷汗浸溼,而她的額頭更是佈滿了冷汗。
聽到她的叫聲,顏良頓時便跑了進來,站在屏風外關切的問道:“主子,你沒事兒吧?”
聽到顏良的聲音,葉驚塵的心微微放了放,喘了口氣道:“我沒事兒,幾更天了?”
顏良看了眼外間的沙漏,方纔回道:“回主子,剛過五更,您該起了。”
“好。”
葉驚塵緩緩的躺回牀上,目光放空的瞪了一會兒,這才起身下牀,找出官服穿戴起來。
她養了這些時日的病假,今日也該去上朝了。
等到收拾妥當後,葉驚塵才後知後覺的問道:“是了,怎麼沒見佩兒?”
顏良一面將大麾遞給她,一面道:“昨日屬下回來的時候還見她在,後來屬下有事出去,回來便不見她的蹤影了。不過前兩日聽說她妹妹病了,想來是回家去了吧。”
林佩兒跟顏良不同。顏良是孤兒,自幼便籤了葉家的死契,而林佩兒雖然自幼便陪着葉驚塵長大,可是她生於醫藥世家,跟隨葉驚塵是因爲葉家祖上對林家有恩。所以認真講來,林佩兒並不算是葉家的奴才。
聞言,葉驚塵微點頭道:“那待會下朝之後,咱們去林家看看,順便也去看看冰兒。這些時日不見她,也不知那小丫頭片子還記不記得我。”
林佩兒的父母早亡,家中僅剩一個年僅十一歲的妹妹,取名叫林冰,人如其名,生的格外冰雪可愛。
“好。”
顏良笑着應了,細心的將門關好,這才隨着葉驚塵一起出了院子,駕了馬車朝着皇城駛去。
冬日的早晨總是來得格外慢,天邊的暗色還未完全褪去,鼻子呼吸到的皆是冷冷的空氣。
葉驚塵望了眼天邊昏沉的天氣,恰好聽到趕着出早攤的車伕嘆息:“今兒個怕又要一場大雪咯。”
她心頭微跳,
不知爲何便有些不安了起來。
待得到了皇宮,葉驚塵囑咐顏良自去吃早點,便轉身朝着金鑾殿走去。
不想剛踏了一步臺階,便聽到身後傳來男人似笑非笑的聲音:“定北王可真夠勤快的,這傷還沒好,便趕着來上朝啊。”
正是蕭承的聲音。
葉驚塵身子一僵,這聲音跟昨夜夢迴的聲音逐漸重合,她垂在袖子底下的手便緊緊捏在一起。
葉驚塵深吸一口氣,這纔回身笑道:“自然比不得二皇子,畢竟,您被罷免了一切職務還來趕着上朝,比我可勤快多了!”
聽到她毫不留情的嘲諷,蕭承霎時便黑了一張臉,咬牙切齒道:“葉驚塵!”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跟着姓葉的天生不對付!然而蕭承也有些疑惑,他從未開罪過葉驚塵,爲何對方的眼裡似乎總藏着一股仇恨一樣?
葉驚塵整好以暇的開口:“二皇子不必這麼大聲,本王不聾,聽得清楚。”
見她這模樣,蕭承剛要發作,卻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怒氣瞬間便消失不見,而後換了一副詭異的笑容道:“葉驚塵,本宮倒要看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說完這話,蕭承嗤了一聲,自己先踏上了臺階。
葉驚塵維持着一個腳邁出去的動作,一顆心莫名的變沉了下去。她瞭解蕭承,就如同前世裡的蕭承瞭解自己一般,能讓他有這般模樣的,除非是,他有足夠的把握能置對方於死地!
那麼——
蕭承到底掌握了自己的什麼弱點?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金龍盤在柱上,張牙舞爪呈昂翔九天的姿態。正中央的龍椅上,康帝正襟危坐,擡手道:“平身。”
“謝皇上。”
謝恩起身之後,文臣武將分列兩旁,爲首之人則是安王。
康帝隨意在殿內看了一眼,待得看到蕭承之後,頓時便收了臉上的笑意,皺眉問道:“朕不是讓你在家反思麼,你來做什麼?”
他可以容許蕭承進宮,那是因爲一個孝字,可是卻不允許蕭承來上朝,否則天下人將如何看待他?
聞言,蕭承不緊不慢的走到正中間跪下道:“回父皇,兒臣今日斗膽前來,並非爲上朝。”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朝着葉驚塵的方向露了一抹陰狠的笑意,方纔沉聲道:“而是爲了,將那些矇蔽天聽之人公之於衆!”
見他一臉正色,康帝臉上的不悅收了收,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父皇,兒臣有本要奏。”
蕭承剛要說話,便被蕭桓打斷,一本正經的舉着摺子走上前來。
見狀,蕭承眼中閃過一抹怒色,越發肯定葉驚塵跟蕭桓結成了聯盟,他冷笑一聲,道:“皇兄早不參奏晚不參奏,卻在這個時候出來,難不成是預料到了本宮要說什麼嗎?”
蕭桓眼中毫無波瀾,看了眼蕭承道:“論長幼、論資歷,這奏摺都該本王先遞,你搶了本王的先,便是罔顧了綱常禮法,你卻反過來倒打一耙,是何道理?”
聞言,蕭承霎時便噎了一噎。的確,這朝堂之上遞摺子是有尊卑順序的。論資歷他只是一個被剝奪了職位的皇子,論長幼他又是做弟弟的,頭一個上摺子,的確是理虧在先。
見蕭承不再說話,蕭桓方纔正色道:“父皇,京郊十里的秦山上有麻匪出沒,百姓屢被打劫苦不堪言,兒臣請求父皇允綠營兵前去圍剿。”
這話一出,蕭承的雙眼頓時瞪大,秦山上的根本就不是麻匪,而是他秘密訓練的一支暗衛!
他這件事做的格外隱秘,蕭桓怎麼會知道的!
康帝禁不住前傾着身子,皺眉問道:“你說什麼?這京師十里之外,天子腳下,竟然有麻匪的存在?!”
蕭桓不着痕跡的看了眼蕭承,點頭道:“是的,兒臣數日前經過此地,無意中救了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才得知麻匪的存在。父皇,此事小了說,是禍害一方百姓,可往大了說,那便是動搖江山社稷!所以兒臣奏請父皇,將麻匪斬盡殺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