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叩見皇上,給安王請安。”
康帝打量了一眼這個姑娘,問道:“就是她?”這話卻是對蕭桓說的。
蕭桓點了點頭,看向琉璃道:“說吧。”
聞言,琉璃再叩了一個頭,鄭重道:“皇上,給瑾妃娘娘下滑胎散的,是奴婢。”
康帝眯着眼睛,像是在判斷她話裡的真僞,片刻纔開口道:“你爲何這麼做?”
琉璃深吸一口氣後,方道:“容妃以奴婢性命要挾,逼迫奴婢爲她做事,就連出宮的腰牌,也是她所贈。”
一句話,便恍若一個驚雷炸響,康帝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瘦弱的姑娘,冷意森然道:“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說任何一個人康帝都會相信,可唯獨容妃,那個肖似先皇后之人,康帝絕不相信。
“皇上若是不信,請看這個。”琉璃從腰間解下一塊腰牌,雙手奉上道:“此乃容妃宮中特製,奴婢也是憑着此腰牌才得以順利出宮。且守宮人處自有存檔,您可以命人查驗奴婢話中真僞。”
那腰牌質地溫和,其間還繪製了一朵小小的五色梅花,正是當日康帝陪容妃一同繪製。示意康帝一眼便認出,這個腰牌絕無作假。
他將腰牌緊緊地捏在手中,沉聲道:“姚順德,去查存檔。”
見康帝臉色陰沉,姚公公心頭一跳,忙忙的應道:“奴才遵旨。”
眼見得姚公公快步走了出去,康帝回身坐到了龍椅上,目光陰寒的盯着琉璃,一字一頓道:“若是你所言有虛,下場你可清楚?”
琉璃復又磕了個頭,一雙眼睛似古井無波:“奴婢清楚,只是到底瞞不過自己的良心,哪怕一死,也要換個心安理得。”
“哼。”康帝冷哼了一聲,道:“說這話倒像是個人話,可你若果真如此坦蕩,當初便不會做下這般齷齪的事兒!”這話,卻是有些相信琉璃的陳述了。
不多時,姚公公便重新迴轉,手中還帶了一本冊子。
“回皇上,這是奴才剛去查
驗的冊子,的確有記錄。”姚公公一面說着,一面將冊子恭敬地遞了上去。
在看到姚公公進來時的神情,康帝便覺得心頭一沉,聽到他的話之後,越發的冷卻了下去。
康帝接過冊子,翻了幾頁,赫然見到上面寫着:“容妃婢女出宮採買”的字樣。
看到此,他頓時將冊子摔在了桌子上,咬牙切齒道:“請容妃來一趟!”他可以寵着她,但那只是她乾淨的前提下。若是容妃也如同那些妃子一般爲了權力勾心鬥角的話,他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見到宮人領命而去,康帝將頭靠在了椅背上,捏着自己的眉心,一派風雨欲來的模樣。
正是午後時分,日光從殿外照進來,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也將殿內之人蒙上了一層金光。
蕭桓始終站在一側,神情莫辨。這些事情琉璃已經同他說過,所以蕭桓並無太大波動。能不能將旁人拉下水他並不介意,只要能夠洗脫葉輕綃的罪名便好。
至於容妃……蕭桓突然覺得,一直以來,自己是不是過的太安穩了,所以才分辨不清身邊的到底是人是鬼?
便在這時,只聽得殿外有內侍監尖細的聲音響起:“瑾妃娘娘駕到——”
隨後便見瑾妃由着白芷的攙扶快步走了進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
瑾妃還未跪下,就見康帝走上前扶起了她,關切問道:“你不在宮裡好生修養着,怎麼出來了?”
聞言,瑾妃霎時紅了眼眶,咬脣道:“皇上,臣妾聽聞捉住了謀害我腹中孩兒的兇手是麼,兇手是誰?”
確切的說,她只是想確認下,那個被拖下水的是不是容妃。
這後宮之中,若說瑾妃最恨誰,容妃必然是首位,不過一個小小知府的女兒,卻能仰仗着自己的容貌在後宮之中穩穩立足。如今自己被貶了位分之後,容妃更是隱隱有騎在她頭上的形勢,這是瑾妃絕對不允許的!所以得知這事兒之後,她立刻便急急忙忙趕來了。
聽得她的話,康帝微微蹙眉,問道:“你從哪裡得知的消息?”只是心裡卻有些警惕,自己這邊剛發生的事情,瑾妃便能手道風聲,她在宮中的手是不是忒長了些?
見康帝的表情,瑾妃頓時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她反應極快,下一瞬便倉皇的跪下請罪道:“皇上,是臣妾不好,不該半路攔下宮人打聽您的消息,請您恕罪。”
的確,若是宮人去請容妃的話,是要經過瑾妃宮門前。
念及此,康帝的臉色也好轉了一些,扶起她道:“朕又沒怪罪你,請什麼罪,你身懷六甲,坐着吧。”
瑾妃謝了康帝,順勢握住他的手,柔聲道:“皇上,您可以告訴臣妾,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麼?”說這話的時候,她的一雙眼眸又在殿內掃了一圈,若有似無的判斷着眼下的形勢。
只是不想,卻剛好對上了蕭桓的眼眸。見到他,容妃的心中一沉,蕭桓摻和進來,是爲了圖謀什麼?
還不等瑾妃想清楚,便聽得門外傳來女子矜持冷淡的聲音:“正好,臣妾也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才讓皇上這般興師問罪!”
隨着聲音落下,只見一個女子自殿外走進。
着一襲八答暈春錦長衣,上繡梅花點點,外罩銀白狐皮大麾,寬大的兜帽遮掩住了她的容貌,卻遮掩不住她通身的氣度。
進了殿內之後,容妃將兜帽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傾世容顏。而後盈盈下拜:“臣妾給皇上請安。”
她說話時,聲音似是冰川雪水融化,蜿蜒流下時叮咚作響。她的聲線雖然美,可說出的口氣卻是凌然不可侵犯。
縱然康帝先前有諸多的不滿和懷疑,可在看到容妃的這一刻,盡數都拋在了腦後,他甚至忘記了瑾妃還在,徑自便走過去,親自將容妃扶起來,溫聲道:“愛妃請起。”
容妃不着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目光在觸及琉璃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抹幽暗的光芒,而後淡淡道:“聽說有人指證臣妾謀害皇嗣,不知是哪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