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歲到了清晨,等到了天光大亮,裴氏給了葉輕綃姐妹二人壓歲錢,又吩咐管家按着家中僕人的品級打賞了,方纔回了臥房休息去了。
不想她剛閉上眼,便聽到門外婆子急聲來報:“王妃,不好了,郡主自盡了!”
今日正月初一,外間的鞭炮聲噼裡啪啦的不絕於耳,整個空氣裡都帶着濃重的硝煙味兒。
葉輕綃來的時候,就見裴氏站在房門外,不停地踱着步子,神情裡皆是慌亂和惶恐。
她忙得快步走上去,輕聲問道:“母親,二姐怎麼樣了?”
見到她來,裴氏頓時走上前,關切道:“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吩咐讓你好好睡一會兒麼。”
聞言,葉輕綃搖頭道:“沒事兒,我不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裴氏嘆了口氣,由着葉輕綃將自己攙到主位上坐下,方纔扶着額頭道:“那婆子說,昨夜裡我沒有過去,瑤兒傷心之下便將婆子趕了出去,也拒絕大夫給她診脈。不想這一早婆子去看她,竟發現她拿祠堂的燭臺尖兒割了手腕自盡了!虧得那婆子發現的早,還有氣兒,着急忙慌的來稟報我了。”
聽得這話,葉輕綃心內一沉,看着緊閉的房門,低聲安撫裴氏道:“母親,您且放寬心,二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兒的。”
正在這時,只見房門被髮開,府醫也走了出來,一臉釋然道:“王妃放心,郡主沒有大礙了。只是她失血過多,這些時日好生將養着便是了。”
裴氏連忙走進去,見葉輕瑤在牀上沉沉睡着,這才鬆了口氣,低聲唸了一句:“阿彌陀佛,真是菩薩保佑。”
葉輕綃站在門外,往裡看了一眼,回頭笑道:“辛苦你了,蘭草,送府醫出去。”
眼見着蘭草拿了紅封塞到了府醫的手裡,又將人送了出去,葉輕綃這才收回目光,走進了內室。
屋內的血腥之氣撲鼻而來,葉輕瑤的一張臉上更是慘白如紙,血色全無。見她這模樣,任憑葉輕
綃原先再大的怨氣,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低低的嘆了口氣,道:“母親在這裡陪着二姐吧,今日外間的事我跟大姐去處理便是了。”
裴氏這會兒心亂如麻,聽得葉輕綃的話,因點頭道:“也好。”
見葉輕綃起身要出去,裴氏又站起身來,輕聲道:“綃兒,委屈你了。”葉輕瑤做事的確過分,可到底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縱然先前有多少怒氣,都在她差點殞命的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聞言,葉輕綃回過頭來,擠出一抹笑容,寬撫道:“母親這是說什麼話,只要咱們一家人能好好兒的,我就知足了。您且放寬心,萬事有我。”
直到葉輕綃出了門,裴氏才捂着嘴,低低的落下淚來。
葉家在京城的親眷並不多,所以等到葉輕櫻起身之後,家中的事情便都處置妥當了。除卻個人身邊留着的大丫鬟之外,其他下人都被放了假,出去撒歡去了。
蘭草自請留下來伺候,白梅便歡歡喜喜的出門玩去了。
葉輕綃方回到房間內喘口氣兒,就見葉輕櫻急急忙忙的挑簾走進來,一臉歉疚道:“三妹,你怎麼不喊我呢,家中事情倒是讓你操心了。”
見葉輕櫻走進來,葉輕綃頓時起身,含笑道:“原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大姐怎麼不多睡會兒呢。”
聞言,葉輕櫻搖頭笑道:“今兒個可是初一呢,有什麼好睡的,你若是沒事兒了,咱們去街上走一走?”
她話音剛落,就聽得門外的侍畫問道:“我家主子是不是在這兒呢?”
葉輕櫻頓時在屋裡應了一聲:“進來吧。”
見侍畫進來,葉輕櫻頓時笑問道:“不是說讓你出去玩兒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侍畫眉眼帶笑道:“主子,奴婢就是要出去呢,不過先來給您通風報信一聲,定南王世子來了,在門外等着您呢。”
聽得這話,葉輕櫻頓時臉上一紅,嗔道:“他來做什麼。”
葉輕綃滿含笑
意的調侃道:“看來大姐有人做伴,不需要妹妹我作陪了呢。”
聞言,葉輕櫻頓時嗔道:“哪個要他來陪,我還是願意跟你一塊出去。”只是,她眼中的歡喜到底是遮掩不住。
見她這模樣,葉輕綃頓時嗤笑道:“好姐姐,你就饒了我吧,從昨日到現在我還沒閤眼呢,便讓我睡一會兒可好?”
葉輕綃眼底下有一圈烏青,可見熬夜的狠了。葉輕櫻有些心疼,因嘆息道:“那你便好好休息吧,我回來的時候帶你最愛吃的榛子酥來。”
“那就多謝大姐了。”
葉輕綃笑着將葉輕櫻送出了門,揉了揉有些腫脹發疼的額頭,回頭見蘭草還在門外候着,頓時吩咐道:“蘭草,你也出去玩吧,別在這兒候着了。”
門外蘭草的聲音帶笑傳進來:“奴婢才懶得湊熱鬧呢,您且睡會兒吧,奴婢繡花玩兒。”
聞言,葉輕綃也不勉強她,睏意來襲,索性直接脫了鞋襪睡覺去了。
她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直到外間暮色四合時,方纔醒了過來。
屋內沒有點燭火,唯有外間依稀的光芒照進來,透過淺色的帳子,到顯出幾分柔和的光芒。
葉輕綃輕喊了一聲蘭草,聽得外間沒人應答,索性挑開帳子,翻身下牀。
不想她剛掀開帳子,赫然見屏風外的桌子前坐了一個男人。
見到她醒來,溫子辰挑眉一笑,施施然道:“本座頭一次見到這般能睡的人,葉輕綃,你是屬豬的麼?”
葉輕綃略定了定神,將外衣盤扣繫好,這才重新掀開帳子,走到桌子前倒了盞茶潤了嗓子,方纔問道:“你怎麼來了?”
雖說剛開始她被嚇了一跳,不過溫子辰這般神出鬼沒的德行,若不用這種方式出現,她才奇了怪呢。
聞言,溫子辰眨眼一笑,道:“沒事兒就不能來了麼,用完便將人棄若敝履,本座好生傷心。”他話雖這麼說,可從他的神情裡,卻看不出絲毫的難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