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香侯那裡有沒有說女軍要怎麼安置?要我說呢,陷陣肯定是不行了,這個道理不用我跟你特意解釋吧?”等到大帳之中只剩下陸飄和他兩個人,趙石才慢慢說道。
陸飄眼光閃動了一下,也明白這位大人心裡估計是有了安排,香侯府的女子雖然驕傲,但卻並不是沒有自知之明,女子天生羸弱,想要真個組成軍陣上沙場,不異於癡人說夢,這個道理她們清楚的很,尤其是陸飄,也曾跟在李金花身邊當過護衛衙軍,對軍中之事也不是一無所知,更是明白此中的道理。
女軍到了這裡如何自處,也費了香侯府中衆多女子的不少心思,也不是沒有反對的,不過就像是對待自己頑皮而又倔強的孩子,府中的老人們自然狠不下心來拒絕年輕的府主第一次堅決提出的請求的,於是只好集思廣益,將事情辦好爲準了。
這第一個,當然是練出個樣子來,也能更好的護衛後宮所在,第二個當然是最好能出些人才,能如現在那些軍中女子般走正途,博個功名回來,不然便給人當個扈從衛士也是可以的。
這一百女子當中,多數都是這些年府中收養的孤苦無依之人,其餘也是平民中的良家子,有些身份的,她們也不敢將之放在這些如狼似虎的男人中間,惹惱了那些女子的家裡人,朝野物議一起,她們香侯府也要面上無光的。
至於這一百女軍練出來,到底對府中有什麼好處,又給什麼人當護衛,能不能出個像當年香侯陸聞香般驚採絕豔的人物,她們也沒底,更沒有什麼長遠的打算,也不得不說,香侯府確實封閉的太久,已然成了一羣女子的避難之所,想要恢復當年之榮光,只人才一項上,便有着先天不足之處,更遑論其他了。
“我們侯主吩咐,一切全憑大人做主。”既然自己都沒個定議,雖說心裡不願受一個男人任意擺佈,但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趙石微微一笑,這些女人到也有些自知之明,沒弄出什麼異想天開的主意來給他添麻煩。
“既然如此,我到有個提議,女軍呢,分成兩部,我會找些精研醫術的大夫來,教以雌黃之術,將來也許可爲軍中醫官,你看如何?當然,想學的便學,不想學的入另一部也成,不過我這裡要說一句,我在隨軍時卻是有些發現的,我軍陣亡將士有八成皆是傷重不治而死,軍中醫官配給太少,若真有志於在軍中效力,加上女人比男人總要細心些,學習醫術是有其用武之地的。”
這個想法卻不是他臨時起意,當初景王問他建立武學的意見時,他就已經有了增加軍中醫官數量的想法,東征時這個念頭也變得更加清晰,在他看來,一營只配兩個醫官簡直就是在拿士兵的生命開玩笑,後勤和醫療,永遠是打仗制勝的基礎,不管是前世還是這個時代。
不過他還有些不明白,在這個時代,爲什麼醫生會如此之少,是因爲傳播不便還是因爲愚昧,敝帚自珍等其他什麼原因,他不太明白,醫生少,而女醫師更少,三百六十行,其他行業還有女人或多或少的參與,但就是這醫生大夫,女人卻是絕無僅有,即便是皇宮內院,給那些宮裡貴人們看病的醫官也沒一個是女子之身的,這其中的原因他到是隱約明白,醫生面對接觸的人物極雜,又有望聞問切之說,難免和陌生之人近距離接觸,對於良家女來說,傳出去,這名聲和青樓女子又有何異?只這一條便很難得到世俗的認同……視中總有一些古代女子當醫生,還很出名的橋段,嗯,就像白娘子,但那都是胡扯,懂醫術的古代女子不是沒有,但沒人會拋頭露面給人看病的,阿草按。)
不過這一百女軍又當另論。反正估計她們也已經準備好了在軍營中跟一些男人們摸爬滾打。拋開了許多地束縛。又不是去外面懸壺濟世。用來當做軍中醫官。卻也合適。至於名聲上地一些事情。左衛這裡是無所謂地。和那些聞風奏事地御史打官司。趙石也不怕。剩下地其實就看香侯府有沒有這個決斷了。
不過顯然香侯府地女人們沒有想到女子在軍中還有這麼一條出路。眼前這位更沒這個決定地權力。
黑白分明。流露着女人特有地細膩地眼神在趙石臉上掃來掃去。裡面有不滿。有古怪。也有驚訝。反正是一種很複雜地眼神。不過卻能讓人一看便知。這是猶疑不定地表現。
“回去問問你們香侯。這只是一個提議。不同意便算了……我打算訓練她們。但練兵之苦估計遠超你們想象之外。在這期間。估計要裁汰一些體質太弱地。不過這還是要問一問你們香侯。這些女軍訓練出來要幹什麼?當兵打仗?還是給人護衛?總要能做到有地放矢纔可。
如果是想當兵打仗。我想這一百女軍能挑出三五人就算不錯。而若是想給人作護衛。那就要簡單許多了。
至於你們香侯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看你還是回去問一問爲好。你說呢?”
說着已經站起身來,“現在,你去召集女軍到校場待命,先讓她們看看軍中演武,也好知道個輕重,好了,咱們出去吧。”……
校場之上,衆軍環列,千多人聚集於此,聲音卻是微不可聞,各人靜靜肅立,陣列嚴整,間隔有序,不期然間,一股肅殺之氣便充斥開來。
趙石立於高臺之上,看着底下這多士卒,一股豪情也是油然而起,這裡的伍長什長,隊正,旅帥,以及各個領軍校尉都是他東征之時的舊部,又經杜山虎等人這些時日的整治演練下來,已經頗有些精銳勁旅之姿了,和之前那支沒經過血火淬鍊的羽林軍已然大不相同。
東征時雖然沒經過什麼苦戰死戰,但見過血腥以及和敵人面對面拼殺過的軍人在氣勢上就是不一樣,雖然還可說是新軍,但有了這
戰陣廝殺,親手砍下過敵人的頭顱的低級軍官充斥其T]在忠誠度上,還是在戰力上,與之前都已不可同日而語,經過了這數年的打拼,到了此時,纔算是真正有了一支可以期待的自己的力量。
環視一圈,這才揚聲道:“衆軍分爲四部,杜山虎,張鋒聚,段瑞,段從文各領一部,虞侯李存義爲執法官,開始演武。”
“是。”底下衆人轟然領命,迴轉軍陣之中。
校場之上,衆軍迅速分爲四部,各有三百,在軍官的傳令聲中,迅速成陣,只留下一百穿着羽林軍服,頗有些雜亂的聚集於校場邊上的女軍愣在那裡。
趙石稍稍向站在他身後的李存義擺了擺手,李存義這才大步上前,高聲道:“各軍聽着,演武乃軍之要事,但有疏忽怠慢着,皆軍法從事……
先就是軍中唱名,以驗軍中人等是否齊整,頃刻便完,隨着李存義一聲,“各軍歸列,演武開始……
衆軍都是大吼了一聲,“武……威……
聲音震動天地之際,衆軍已然散開,將校場中間的空地露了出來。
“陣演。”李存義洪亮的聲音立即響起,在趙石手下這幾年,不管什麼原因,其執法嚴厲之名卻已傳了開來,又隨趙石東征,在軍中行軍法殺的人也不在少數,砍下的金兵頭顱更多,身上已然不自覺的帶了殺氣,和當年初見時,那個唯唯諾諾的軍中虞侯已經判若兩人一般。
陸飄沒有下去跟女軍在一起,依舊陪在趙石身邊,演武在軍中到也平常,多數都是爲了振奮軍心士氣,或者是督促士卒,讓軍中將校不至懈怠的一種手段罷了,所以大大小小規模不同的演武到也常有。
不過從演武當中卻能窺見一些東西,她到着實想見識一下,曾經聖上親口讚許,被譽爲練兵幹才的這位大人到底有何練兵的獨到手段,怎麼就能讓羽林軍這些憊懶傢伙們在一年多時間內脫胎換骨,不但立下擁立之功,而且在東征之役中大放光彩,擱自家香侯的話說,那就是能人所不能,是爲奇才。
還有就是方纔這位大人的一番話,軍中醫官?女子擔當是否可行?就算是香侯本人答應了,府中那些長史,知事們能答應?不過細想下來,這到未必不是個好主意,此事若是能成,是不是在軍中可佔一席之地?定位範例之後,確也開了自古之先河,不過知易行難,這裡面的重重阻礙,就算她腦筋不怎麼靈光,也能明白一二的,女子要想成就一番功業,真是太難,太難……
下面校場上卻已經有了變化,一隊隊士卒在軍官帶領之下入場,讓陸飄有些詫異的是,人馬分爲兩邊,涇渭分明,分明是對陣的樣子,這和平常演武可不大一樣,陣演說起來便是演練軍陣,從隋唐開始,對軍陣的陣型已經有了嚴格的規制,最有名的恐怕就是李靖擺下的六花陣了,以其破騎卒衝擊,最是實用,也就成了軍中歷來必定操演的陣型。
而陣演之時,各軍列陣,變幻陣型,以陣列嚴整有序者爲先,但今天看這架勢,好像是兩隊人並演?
再看這些士卒手裡拿着滿滿裹着白布的木刀木槍,參演軍卒麻利的換上了厚重的衣服帽子,連臉也遮的嚴嚴實實,她已經隱隱約約明白,這其中和平常演武的區別所在了。
果然,兩隊百人,擺下陣勢,陣型卻是一攻一守,高臺上,李存義手中令旗一揮,下面的左衛軍卒們扯着脖子一陣大吼,接着校場之上便是塵土飛揚,兩隊人立時糾纏在了一起,軍官傳令的聲音,木刀木槍相互交擊聲,嘶叫怒吼聲,以及旁邊記事官,不停的叫出名字,讓判定爲陣亡的士卒出列的聲音,夾雜在一起,不啻於是一個小型戰場的景象,看得陸飄長大了嘴就再也沒有合上。
百人的交鋒,不一時便分出了勝負,攻的一方碰了個頭破血流,守的一方以傷亡過半爲代價,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兩邊變陣都極爲迅速,顯見已經不是第一交手,攻的一方以十個大漢爲鋒矢,快速衝開對方陣型,但在對方最後一道防線上卻頓住了腳步,未能將對方分爲兩半。
接着攻方便立即變陣爲橫列,想將衝開的地方撕開,守方卻在此時變陣,兩旁軍士退後,瞬即組成了一個鋒矢陣型,迎頭衝上,此時攻方再想變陣卻已晚了,也只兩個回合,各自變化兩種陣型,勝負已定。
杜山虎所部卻是輸了第一陣,張鋒聚那邊則是歡聲雷動,不過看的陸飄卻是目瞪口呆,雖說都是木刀木槍,又多防護,但場中士卒還是不乏血流披面之人,軍中醫官迅速上前包紮治療,一個傷的比較重的,卻是被擡着非也似的走了,半晌過後,場中卻是出了些血跡,又都空了出來,這樣殘酷的演武卻還是讓她震驚非常,瞅着那些猶自揮舞着手裡的兵刃,眼睛中全是狂熱之意的健壯漢子,她卻是覺着嘴脣一陣發乾,多多少少起了些畏懼之意。
這時她纔想到,當今聖上登基之前,京中卻是盛傳這位大人治軍刻酷,今日一見,果然並非空穴來風,若是女軍也這麼練,那可……
“若想成精兵,便要行非常之法,我這軍中都以實戰爲先,便也是我的練兵之法了,不過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國家正是用人之際,經此磋磨,上陣之後才能減少傷亡,你也不用害怕,女軍不在其列的,不過這只是開始罷了……
陸飄心中一凜,身旁之人看也沒看她一眼,好似在自言自語,但一種什麼心思都瞞不過此人的感覺在心頭瀰漫了開來。
(有些晚,不過總算是碼出來了,眼睛都睜不開了,睡覺,早晨還得上班,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