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赤天。
那身着五彩天衣的神女還在空中狂妄地笑着,眼神裡帶着鄙夷和冷漠,她看向面如死灰的九天玄女,道:“玄女,我覺得你有句話說得很對,神是無情的,你看看,像剛纔瑤光那種愚蠢的行爲,最終換來的是兩個人同歸黃泉,只有冷漠,只有將弱者踩在腳下,纔是真正的天道。就好像現在這樣,你對我無可奈何,而我卻肆意妄爲,所以我纔是最終的勝利者!滅哈哈哈!”
冷淵仰頭笑着,九天玄女卻沉下心,維持着赤雲裡透出的那縷縷金光,她知道,一旦自己抑制不住,神界衆生必將在羲和與望舒的交互靈力之下化爲塵埃。
“可惡!這個無恥的傢伙!”星辰試着握緊拳頭,卻發現除了躺在地上,再無一絲力氣。
“夜……瑤光……燕兒……你們就這樣……走了嗎?”司徒雲夢呆呆望着被太陽靈球擊穿的赤天大地,用很輕很輕地聲音說着自己想說的話,撲通一聲軟弱地跪坐在地上,閉上玉眸來,淚水還是那麼不爭氣地往下落着,身子早已無法從顫抖中停下。
“我們……終究逃不開被上天懲罰的命運啊。”司徒雲夢用手緊緊抓着胸前的菱巾,悲痛欲絕地哭訴道:“誠然,冷淵並非制裁我們的人,但上天卻是用這種方式,把叛逆的人盡數消滅。夜、燕兒、瑤光,你們都不相信宿命,可是……可是現在,只能讓我這活着的人來見證這一切嗎?”
“蘭香!”九天玄女怒叱道:“冷淵豈能代表上天?在這件事上,汝等並未做錯,因此也不需向罪魁禍首低頭!”
“嘖嘖嘖~!”冷淵冷笑道:“不向我低頭嗎?玄女,你當初對我施以那些非人的懲戒,今日我便將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殺死,看你向不向我低頭!”
說着,冷淵左袖一揮,身旁的羲和擡起手來,凝聚太陽神力,朝着司徒雲夢擲出一個盛含靈力的太陽靈球,冷淵得意地望着失魂落魄的司徒雲夢,笑道:“不如,你也下去陪他吧!”
太陽靈球恰似一顆隕落的飛火流星,在投擲過來之時掀起一陣熱浪,司徒雲夢依舊跪坐在地,只是望着那個韓夜曾經逝去的黑洞,任憑火風將她的素衣和長髮吹飛出去,心裡卻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死!
“這樣也好……夢來陪你們了。”司徒雲夢蹙着柳眉,兀自閉着雙眸,神情卻是三分痛楚七分釋然,正當身體即將被太陽湮沒之時,她忽而感覺身前黑洞那邊傳來一陣靈雕的雄鳴之聲。
“畢——!”但聽一聲通天徹地的雕鳴,一道白光轟然從原先那個黑洞裡衝了出來,直射赤天雲霄,整個赤天忽而變得亮堂堂,白光裡,漸漸現出一男、一女、一劍、一雕的身影,男的將女的躺放在地,手朝着司徒雲夢這邊伸來。
“在我沒說可以死之前,你,必須好好活下去!”白光裡的男人,一頭烏髮的長髮格外閃耀,一襲英武的戰袍異常明亮,周圍太陽的光芒與之相比,竟然顯得那般微不足道!
男子一把攬住司徒雲夢的柳腰,腳下的銀雕則是很配合地將雙翅一展,身影一掠,便把衆人帶到了安全之處。
“轟隆隆”,太陽靈球未能擊中衆人,再一次打到了地面上,向着第八重天緩緩轟去。
驚魂既定,司徒雲夢不得不擡頭去看那個救了她的男人,這一眼,卻已然呆滯在那裡。她眼前是一位俊秀的男子,渾身綻放着無與倫比的明光,那清澈明秀的眼眸,那夾雜着一絲英氣的清眉,那一襲白衣配上白龍入雲披風、太極兩儀護臂,三分陌生、七分熟悉,她不由得睜着水波微顫的玉眸,輕聲問道:“你是……?”
“哼,不過換了身衣服,居然連我也不認識了?”韓夜摟着司徒雲夢的柳腰,眉間眼裡陡然閃現三分柔情七分氣魄。
“對對對!”薛燕在一旁很破壞氣氛地搭腔道:“剛纔本姑娘可把他全身上下都看了個遍,哈哈哈!”
“你在花雨谷早就看過了,還裝蒜?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韓夜不屑地說着,一轉語氣,看向司徒雲夢,問道:“夢,我沒有來晚吧?”
司徒雲夢緩緩搖了搖頭,甚至連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就那麼牢牢地盯着韓夜的臉看,而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牽起韓夜的手,輕輕撫摸着韓夜手上戴着的太極白紋護臂,感受着皮質護臂下那臂膀的硬實,或許她也沒想到,她喜歡的劍魔有一天會像九天衆神那般光芒萬丈。
司徒雲夢頗有些忘我了,把韓夜的右手緩緩拉過來,貼着自己泛着桃紅的俏臉,合上玉眸癡情地回味了一番,韓夜則趁着這個機會,用右手指頭撫去了司徒雲夢眼角的淚花。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蘭香仙子到底是喜極而泣了,便撲到韓夜的懷裡,放肆地哭了起來,韓夜知道她以爲痛失了自己,也很是憐惜,便一手摟着她的柳腰,一手撫摸她如絹若水的秀髮。
那邊廂,冷淵卻是詫異不已,一開始她也沒弄清突然出現的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說他是魔呢,渾身卻綻放着白光,說他是神呢,體內卻蘊含強大的魔力,但從此人對司徒雲夢的言行舉止,便也猜出一二,於是冷淵冷聲對韓夜道:“想不到,你居然還沒死。”
韓夜聞言,放開懷裡的妙人,轉過身去,手還兀自牽着司徒雲夢,面容鎮定地道:“不,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可是我又從地獄裡爬回來了,正如鳳凰浴火重生,我此次重歸只有一件事要做,那便是……取你性命!”說着,韓夜的明眸裡閃出兩道寒芒,直射到冷淵的心裡,令冷淵爲之一顫。
冷淵從韓夜的冰冷眼神裡緩過神來,繼而狂妄道:“你說要取我性命?你說要取我性命!連玄女和瑤光都奈何不了我,我是無敵的!九天衆神亦不過螻蟻,你這個小小的劍魔竟想取我性命!滅哈哈哈!”冷淵笑着笑着,狂妄卻顯得有些肆無忌憚,卻見韓夜一直緊繃着臉,她也漸漸笑不出聲來。
“在我眼裡,從沒什麼無敵,你縱然擁有日月之母,卻未必就能永恆不滅!如果羲和望舒從沒敗過,那我就做第一個打敗她們的人!如果六界再也沒有神能阻止你,那就讓我來阻止你!”韓夜像是發表昭告一樣對冷淵斬釘截鐵地說着,讓雲夢、玄女、星辰重燃那份已然衰竭的希望,他手指冷淵,怒道:“寧以吾軀,綻放萬丈宏光!勿以汝心,自裁天地存亡!”
冷淵聽了,非常地不悅,她咬牙切齒地道:“好狂的口氣啊,但你也不過只能耍耍嘴皮子罷了!”
“哼,是嗎?你也知道我叫劍魔,既是魔,焉能不狂!”韓夜朝着冷淵握緊拳頭,道:“我生平最討厭被人欺騙利用,而你滿懷憤恨,卻故作可憐讓我帶你上天,如今喚出羲和望舒更是妄圖毀滅神界、殘殺生靈,此等滅絕人性、蔑視正義的奸邪,在白晝的光芒下必將化爲灰燼!於公於私,你必死無疑!”
“呃……?”冷淵身子往後退了退,顯然是被韓夜的膽魄給震懾住了,她惱羞成怒,左袖一揮,身邊的太陽之母羲和凝聚靈氣,朝着韓夜擲出一計太陽靈球。
這時,韓夜回想在靛天聽太上老君的教誨,忽而想到了什麼,心道:“祖師爺,我該這麼叫你嗎?如果我達到你所說的煉氣化神之境,那麼……”
韓夜如此一想,右手兀自摟着司徒雲夢,左手一揮,白色的披風揚了起來,周身浮現出真武七劍訣的七柄氣劍,那些氣劍果然如韓夜所料,變得黑白混雜、晦明無常,韓夜見此情狀,眉頭一展,把左手一抓,道:“煉氣化神,盡入黃庭,收!”
說着,周身七把黑白混雜的幻劍便化成一陰一陽兩股氣,竄入了韓夜的黃庭之中,韓夜仰望即將飛來的太陽靈球,胸有成竹地道:“祖師爺,我早說過,終有一天,新的七劍會在身外環繞並綻放,現在,是時候了!”
言畢,韓夜把手一擡,七股銀光自黃庭射出,映在他和司徒雲夢身外,化作七道銀光劍影,只是這七道銀光劍影上尚未刻上真武七劍訣的字。
“混天劍壁!”韓夜想起瑤光使出的防身絕技,便將左臂握緊橫置於胸前,登時,七劍之中,“壁”字訣綻放出耀眼光芒,韓夜周身如同瑤光一樣化出一個圓球般的靈氣之壁,只是相較瑤光的混天壁更爲明亮。
太陽靈球砰然一聲在混天劍壁之上炸開,兇猛的火光燒紅了赤天的半邊天空。
“這……怎麼回事?”冷淵驚詫地望着韓夜,九天玄女和星辰也是面帶疑惑,但冷淵卻是操控羲和,再度凝起一個太陽靈球,朝着不受韓夜保護的星辰擲去,她兇狠地道:“你能自救,也能救他嗎?”
韓夜冷笑一聲,左手朝着躺在地上的星辰一張,道:“幻天錯影。”與此同時,韓夜身外的“危”字訣陡然綻放宏光,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星辰卻頂替韓夜的位置已經到了銀雕之上,而韓夜卻替代星辰到了星辰原來的所在。
雖然救了星辰,但冷淵的太陽靈球眼看就要到韓夜的面前,衆人皆爲之揪心,卻見韓夜雙拳一握,腰帶上的太極圖案忽而急速旋轉,他只道了聲:“冥天暗魂。”卻見七劍之中的“虛”字訣猛然發光,而後韓夜的身軀很快變成虛無狀態,任由太陽靈球從他身上穿過,就像冷淵之前躲過南天神拳一樣,韓夜也藉此躲開了致命一擊!
“漂亮!”薛燕忍不住喝彩道:“呆瓜,讓那個瘋婆子嚐嚐你的厲害!”
冷淵皺着柳眉怒道:“竟敢說我是瘋婆子!好吧,既然如此那便用陽風把你們全部吹成飛灰!”冷淵怒不可遏,彩袖一揚,身邊的羲和女神將雙手交叉在身前,通體發出熾熱的陽光,而後太陽之風從她的體內向着四面八方吹去。
除了九天玄女可以安然立於其中,星辰、司徒雲夢、韓玉和銀雕都直接受到這陽風的照射和狂吹,韓夜略微看了一下衆人所在的位置,此刻若是飛過去保護他們,恐怕韓玉、星辰等人早就被曬成焦炭了。
但是韓夜畢竟還是韓夜,臨危不亂,右手擡起,朝着大喝一聲:“鎮天英魄!”霎時間,韓夜身邊又有一把光劍閃現出“室”字,繼而光芒迸發!
顯然這一手韓夜是學了瑤光的,但是自達到昊天之境後,韓夜體內的真氣已如蒼穹一般高深莫測,這一手氣魄震出去,登時便把冷淵震懾到動彈不得,身邊的羲和也因此停止了釋放陽風。
“什、什麼?”冷淵顫抖着身體,良久才從這一計震懾氣波中恢復過來,她驚詫地道:“不可能!你明明是魔,怎麼會用神的絕技?”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我若是神,便是從冥冥蒼穹中降下來消滅一切罪惡的光芒!我若是魔,便是自萬丈深淵裡爬上來吞噬所有奸邪的黑暗!無論晝夜交替、天地變幻,我都是憑着信念保護弱者、破散邪風的白晝!劍魔韓夜是也!”韓夜將握緊拳頭的右手伸出,食指朝着冷淵一指,冷笑道:“你已黔驢技窮,現在,輪到我出手了。”說着,韓夜架穩馬步、握緊雙拳,大喝一聲:“昊天戰意!”
話音剛出,七劍之中,“鬥”字訣開始閃爍,自韓夜體內迸發出一股深厚無比的戰氣,把韓夜的白龍入雲戰袍和烏黑長髮高高揚起,頃刻之間,方圓百丈之內便已遍佈韓夜的靈氣,正如瑤光的鬥氣場一樣。
“彌天銀輝!”韓夜再道一聲,七把光劍裡那“女”字訣閃耀晝光,但見他雙手凝聚白芒魔氣,朝着冷淵快速打出靈氣波,一瞬間,成千上萬道白色的靈氣波飛上天空,而後懸浮在冷淵四周,將其包圍。
“合!”韓夜朝着冷淵把手一抓,登時,四面八方的靈氣波紛紛向着中心的冷淵轟去,劈里啪啦的聲音如爆竹般響徹了雲霄。
然而,冷淵卻在這些密集的轟擊中安然自若地狂笑道:“沒用沒用!滅哈哈哈!你又忘了,我有望舒,難知如陰啊!”
韓夜並不感到詫異,右手作刀,上面漸漸閃現出白色的耀眼光芒,身後的最後一把光劍上“牛”字閃耀,他踏前一步,右手刀一揮,喝道:“破天刃氣。”嗖地一聲,一道十丈來寬的刀光自地上向空中掠去,揚起一陣塵煙,穿破赤雲和靈氣波,轟然正中冷淵身軀。
“啊——!”冷淵猝不及防,被這一計刀光刃氣穿胸而過,衆人皆是瞠目叫好。
韓夜自新生以後,還是第一次使用這套劍技,這套劍技不僅將蜀山派的真武七劍訣精華盡數囊括,還在其中結合了自己的心得與智慧,竟然將冷淵逼至如此地步。韓夜微微皺着秀眉,握了握右拳,心道:“既然從前這套劍技叫做真武七劍訣,而太上老君又化成玄天上帝指點,不如就叫玄天七劍訣吧。”
韓夜正想着想着,冷淵漸漸恢復過來,她胸前只是閃出一陣藍光,旁邊的望舒很快便幫助修復了身軀,因而未傷及根本,她捂着胸口,三分憤恨七分自負地心道:“哼!竟有些本事,幸好有日月神力庇護,不然便真要歸西了,不過那顯然是他全力一搏,我既有日月雙神,又怎懼他邪魔歪道?”
如此一想,冷淵的氣焰不降反升,張開雙袖來,哈哈大笑道:“劍魔,你是殺不死我的!早和你說過,我擁有日月之母,已經是六界無敵了!”
九天玄女聞言只是不發話,用閃着金芒的美眸望着冷淵,而司徒雲夢和星辰則更是一臉緊張,韓夜到底是與衆不同,他把劍指向冷淵,身後的長髮和白袍在不住地飄舞着,周身的玄天七劍訣顯得格外耀眼,他冷然道:“不爭而爭,不得而得,問我何名,謂之爲魔……冷淵,太遺憾了,你註定要在我手中化爲塵埃!”
冷淵雖十足地自信,但依舊聽不慣韓夜這等輕狂的語氣,於是高舉雙手,道:“事到如今還口出狂言,看是誰化爲塵埃吧!日月九轉連環功!”言畢,冷淵凝聚神力,身邊的羲和和望舒亦是擡起雙手,她們的身前各聚起九個小型太陽和九個小型月亮,日月呈環狀圍繞在二神身前。
“去死吧!”冷淵狂妄地說着,把手一指,羲和與望舒便雙雙把手朝着韓夜推去,身上的火日和冰月共十八顆齊齊轟向韓夜。
韓夜見二神的攻勢如此兇猛,生怕日月之力會將神界破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便握緊手中的魔劍,問道:“燕兒,下一步該怎麼做?”
“廢話啊。”薛燕義憤地道:“這傢伙有羲和維持生命、又有望舒修復靈體,殺她本體必然沒什麼成效,我觀察很久了,日月是她的左右雙翼,折翼,則勢必墜亡!至於這些太陽和月亮,它們又打不中你的雕,也傷害不到玄女,頂多打到地上,只要你下一擊能解決她,舍小取大是沒關係的。”
“高見。”韓夜想着,便身影一閃,化作一道銀色幻光,在太陽和月亮之間穿梭,漸漸即將靠近冷淵,而冷淵意識到韓夜在接近,慌忙讓羲和望舒不停地釋放火日和冰月攻擊他們。
日月從韓夜身邊飛速掠過,但凡火日砸到地上便激起一陣猛火,萬丈之內恍若烈焰地獄;但凡冰月砸到地上便激起一層冰川,十里之內猶如寒冰北冥!
韓夜暗嘆日月女神威力強大,卻也沉下心來,握緊魔劍,腦海中靈光一閃,終於胸有成竹,冷然一笑道:“冷淵,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說着,韓夜把劍反握在手,背於身後,左手持訣,口唸心咒,魔劍上忽而閃起一陣極爲耀眼的白光,韓夜穿過重重烈火與冰川跳到冷淵身下,朝着十丈之上的冷淵奮力擲出手中的白芒之劍,並大喝道:“去吧,旋光之劍!”
冷淵以爲韓夜要用此劍擊中她,慌忙化爲虛無躲開了旋光之劍,而那劍則直衝天際,最後停在冷淵頭上赤雲裡不住地橫轉。
冷淵還不知道韓夜想要幹什麼,韓夜卻是白袍一揚,手朝着空中的魔劍一揮,道:“掙扎吧,在無盡的白芒之中!五靈缺土,旋光吞日月!”
霎時間,銀色魔劍爆發白芒,銳利的白光瞬間衝散了積雲,向着整個赤天肆無忌憚地射去,在場之人連同玄女皆只是舉袖抵擋白晝神光,再也無法動彈半分,幾十裡之內只爲白芒所吞噬!
冷淵見這招如此煌盛,起初也是震驚無比地舉袖遮擋神光,但半晌卻不見身上有任何傷痛,便兀自閉着眼眸笑道:“滅哈哈哈!不痛不癢!劍魔,你到底還是……!”冷淵正想奚落韓夜,卻感覺周圍的羲和與望舒漸漸變得黯淡無光,望舒施展的幽閉結界也被這萬丈白芒衝破,冷淵見狀大駭,忽然在神光中瞠目結舌地問道:“等等!你說你剛纔這招叫什麼?”
韓夜兀自微低着頭,無比耀眼的白芒照在他俊秀的臉上,使衆人已看不清他的容貌,他沉聲道:“旋光、吞日月。”
冷淵一聽,這才明白韓夜的真正用意,他並非要對冷淵的本體下手,而是要用魔劍強大的白光削弱羲和與望舒的力量,念及於此,冷淵鬢間落下一陣冷汗。
九天玄女勉力睜開雙眼,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望着那個自命白晝的男子,心領會神地點頭道:“旋光吞日月,果然奇招……這樣一來,冷淵就再也無法使用羲和與望舒的日月神力了。”
“豈有此理!”冷淵氣急敗壞地張開雙手來,控制左右旁的羲和望舒,那羲和與望舒的光芒才稍稍明亮了一些,她怒道:“我辛辛苦苦算計了這麼久,決不能被你給破壞了!決不!”
“冷淵,是我把你放到赤天上來的!現在,也該我送你下地獄了!”韓夜微低着頭,把冰冷的目光望向空中那醜惡的女神,右手朝着旋轉中的魔劍一張,怒道:“瑤光!我們同心協力,除掉這個卑鄙的惡神!”
話音剛出,魔劍之上竟然閃現出一個英凜女子的光影,那女子的光影在空中緊握雙拳、對天怒喝,恍如瑤光顯靈一般!也因爲此舉,魔劍的威力瞬間提高了十倍,白芒刺透到數百里之外,卻讓玄女、雲夢等人漸漸覺得溫暖,非但如此,整片赤天更是被白光渲染至一片純白,金宮玉殿爲白光所臣服,赤雲清風因白光而退散!
冷淵縱有日月神力也抵擋不住這等前所未有的光芒,身旁的羲和與望舒終於在一片白芒之中完全黯淡。
冷淵簡直不敢相信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她驚慌失措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有日月之力,是九天至高無上的神,怎麼可能會敗給一個小小的劍魔!怎麼可能!”
“不,你錯了,冷淵。”司徒雲夢終於放手素袖,挺立於冷淵面前,充滿信心和勇氣地道:“或許他在你面前一直很渺小,可你不仁,他卻有情有義,所以就算你舉世無敵、與日月比齊,終有一天也會被白晝所超越!這纔是你真正的天命!”
“真正的……天命。”九天玄女仰望魔劍之上那發光的英靈,往昔的回憶一幕幕於心中浮現,她頓有所悟,便凝聚金靈之力,身旁的幻化天書再度展開,她正氣凜然地手指冷淵,道:“冷淵,汝曾監守自盜,盜取日月神丹,原只是將汝壓在瑤池底,盼汝思過悔改,待千年之後再度釋放,汝卻罪上加錯,使用陰謀詭計騙取劍魔的信任,潛到赤天,竊取羲和與望舒的元神,還意圖報復神界衆生!現將汝封入天書之中,將汝終生禁錮在金光之內,再不論前生今世、六道輪迴!”
九天玄女說着,天書一頁頁地翻開,上面不斷浮現出鳥獸蟲魚人的圖案,冷淵十分懼怕九天玄女這一招金靈封固,戰戰兢兢地道:“玄女,我知道你不會這麼做的,我有羲和望舒……!”
沒等冷淵說完,下方的韓夜兀自對天張開着右手,把明澈的眼眸望着空中的她,凜然道:“沒用的!在我魔劍旋光之下,所有日月光芒都不能發揮效果!”
九天玄女很想對韓夜說一聲做得好,不過她念及自己身份,便將金靈天綠色∷小說恢恢疏而不漏!哪裡跑!”
“不!我不要進到那裡去!不!!!”冷淵死命地往前衝着,但身後一道金光罩了過來,她在那股金光之下化作一顆彩色靈球,眨眼工夫便被吸到了那本天書裡,天書上一陣虹光閃過,從此便多了冷淵的圖案。
“羲和,望舒!”長髮飄飄、白袍飛揚的韓夜對空中黯淡的日月二神道:“你們原是養育日月之母,沒有你們,六界無有日月交替、晝夜循環,現在奸人已除,回到你們該回的地方吧!”
羲和與望舒的元神似乎能夠聽到韓夜的心聲,竟然點了點頭,然後嗖嗖化作一紅一藍兩股靈氣,竄向遠方的日月迴廊裡去了。
“瑤光妹妹,從今開始,你未曾揹負的東西,由我揹負!你未曾走完的道路,由我走完!”韓夜在白光之下輕輕說着,轉過身去,微微低着頭,一頭烏黑的長髮和一襲白龍披風在身後英武地甩動着。
空中的魔劍也終於停止轉動,自雲端落下,鏘地一聲插在赤天的大地上。
司徒雲夢遙望那個白光所化的男子,便把右手放在胸前,癡情地心道:“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成長爲足以頂天立地的男兒了。”
九天玄女則收起天書,用十分複雜的表情望着韓夜,心道:“爲了追求一件想要的東西,可以不顧一切代價,哪怕追求的僅僅是光明和情義,卻一樣能借此獲取無上的靈力。這,纔是真正的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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