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月的出現無疑打亂了展白的計劃。
畫皮只能暫時的擱淺,一個晚上,展白都在思忖對策。
弧月的下馬威,展白倒是並沒有太過在意,所謂演戲演全套,姑且讓她得意一下,這筆賬日後再算,反倒是那便宜父親的傷勢給展白帶來了不少的麻煩,更給日後的奪嫡增添了無盡的變數。
……
撕開雲霧的晨陽,將光明揮灑在大地之上。
天剛放亮,柳州的大街小巷上就熱鬧了起來。
街頭巷尾,販夫走卒,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好好收拾了一番的展白,在客棧結了賬後,徑直的向着節度府走去。
迎着溫暖的陽光,展白不禁愜意的深吸了口氣,走在陽光下的感覺真好啊。
“只可惜,至少短時間內,自己都只能錦衣夜行,沒有實力,就只有靠陰謀謀取生存的空間了。”展白暗自嘆息了一聲。
這種生活真的不是他所想要的,甚至是厭惡的,但他卻非常清楚,今天所行的污穢之事,爲的就是能夠在未來自由的享受這陽光。
……
防護森嚴的節度府,剛到開衙的時刻,突然一隊二十多名全身赤甲、臉帶鬼面渾身散發着濃濃殺氣之人,衝出了府邸,毫不客氣的驅散守衛後,列隊矗立於門口。
“刑車衛,是刑車衛唉!”
頓時間,整條街道無不震驚。
不同於其他的城鎮,凡是有能力在柳州佔據一席之地的人,不說其他,只是這份膽識就大不一樣,看着那二十道殺氣騰騰的鐵甲,不僅沒有驚慌,反而充滿了興致的圍觀了起來。
刑車衛代表着什麼,柳州之人可謂家喻戶曉。那可是節度府最強悍的力量了,可什麼時候竟然淪落到看門的地步了。
不少人暗自猜測,唯一的可能就是將有大人物到訪。如此纔有資格接受刑車衛的儀仗。
可最近沒聽說過有什麼大人物要來啊。
展白就是在這種萬人矚目中,停在了節度府前。
“少主。”整齊劃一的厲喝聲中,二十名刑車衛全部單膝跪地,身上的甲冑嘩啦啦地一陣顫鳴。
這二十名刑車衛正是藍姬派遣過來,迎接展白的,當然更重要的是造勢。讓全城的人都知道,節度大人的第八子,她藍姬的兒子趙銘傳,回來了。
不得不讚嘆藍姬的一番良苦用心,以這種高調的方式,讓離家近二十年幾乎完全淡出人們視角的兒子成爲整個柳州最醒目的話題。
一來,自然是造勢,打響展白的名氣,讓全城的人都知道,節度大人還有一個第八子。這二來,也爲展白尋到了一張護身符。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展白的存在,那麼,府內背地裡的某些人,想要行刺殺之道,就要投鼠忌器,掂量一下如此做的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了。
輿論這個東西,尤其是在目前羣雄奪嫡的時候,還是很有用的。
不管這奪嫡之爭存在多少的齷蹉,但事實上,還都是親兄弟,若是背上一個弒親殺兄的罪名,無疑就給其他的對手送去了口誅筆伐的藉口。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傻子纔會去做。
展白很快就明白了藍衣的意圖,心裡不禁暗讚一聲。不愧有着豐富的後宮爭鬥的人物,隨便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展白身板慢慢的挺了起來,雙手揹負,傲氣凌雲的點了點頭,就那麼趾高氣昂的向着府邸走去。
“這人是誰啊?”
“你沒聽那些刑車衛都叫他少主麼?”
“少主,也就是節度大人的兒子了,可節度大人的子嗣咱們都見過,可這年輕人實在面生的很啊。”
“嘿嘿,諸位,此事在下倒是知道一二。”
“哦,兄臺快講。”
“這個麼,哎,今天起了個大早,早飯還沒有出。”
“掌櫃的,給這位兄臺來籠包子,還有你們最拿手的銀耳羹。”
眼見達到了目的,那人不由得意的笑了兩聲,享受着周邊炙熱的目光,也不再賣關子,“大家想一想,這刑車衛裡除了節度大人,誰的權勢最大?”
“當然是七主母了,她可是刑車衛的副統領。”
“正是,也就是說,除了節度大人,七主母有權調動刑車衛了。而據在下所知,七主母二十年前也爲節度大人誕下一子。”
“對啊。節度大人的子嗣雖然衆多,可這些年來,似乎真的少了一個。有大公子,二公子……九公子,十公子……,獨獨少了個八公子。”有人拍拍腦門反應了過來。
經此話提醒,那年輕之人的身份,頓時水落石出。
……
如此熱鬧的場面,顯然也驚動了府邸內的人,就在展白一隻腳已經踏進府門之時,數道身影,已經攔在了他的面前。
定眼望去,好一羣風度翩翩的公子哥,走在前面的有六人之多,而在後面還跟着十幾名護衛打扮的精悍角色。
對於那些護衛,展白只是隨意瞥了一眼,隨即,目光就投注在當頭的六人身上。
這六人的衣着無不華貴,或青或白,盡顯瀟灑之態,氣度或儒雅或傲慢,或沉穩或鋒芒畢露,一看便知絕非易於之輩。
打量了衣着氣度後,視線上移,六張各不相同的面孔映入眼簾,不過,展白卻分明從六人的臉上看到相似之處,尤其是眉宇之間,甚至都有自己的影子,哦,確切的說,是與趙銘傳有些神似。
不用猜,展白就已知六人的身份,顯然是自己的那些親兄弟了。
趙銘傳在還沒有記事起,就被送到了廬山劍宗,一晃近二十年,從未回過一次家,所以對這些兄弟,都是極爲陌生,此時自然也就無法辨認了。
“我說今天怎麼如此熱鬧,卻沒想到竟是八弟。”其中一名年齡略長,相貌深沉的青年當先開口,顧盼之間,已是確定了展白的身份,故作熱情的走了上來,抓住展白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慨嘆道,“八弟自小就拜師學藝,如今方回,一晃有二十年了吧。沒想到也長成了一表人才,爲兄很是高興啊。”
“這、這……”展白張了張嘴,也不知道如何稱呼。
“八弟莫急,你打小離家,認不得爲兄也是正常的。我是你三哥趙銘澤。”
聽到對方的介紹,展白的眼眸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初甲梟就曾經說過,衆多兄弟中,有四人對自己威脅最大,其中就有眼前這位,三公子趙銘澤。
想到這,展白才發現,面前的六人中,竟然有兩人隱約以這位三哥爲首。
看來,甲梟倒沒有騙自己,有野心奪嫡的四位兄弟,都拉攏了不少無奪嫡之念的兄弟,形成各自的陣營。
“來,八弟,三哥給你介紹一番。”這趙銘澤倒是個自來熟,說話間已經拉着展白到了其他五人的面前,首先爲展白介紹的就是以他爲首的那兩名兄弟,親疏之意盡顯。
“這是老四,銘淵。這是十三弟,銘昊。”
“八弟。”
“八哥。”
老四銘淵、十三銘昊不冷不熱的向展白抱了抱拳,絲毫看不出兄弟間的親熱。
說來也是,大家明面上是親兄弟,但暗地裡卻恨不得對方去死,老三作爲奪嫡的核心人物,虛以委蛇也就罷了,這倆甘當綠葉的兄弟,自然就不用上趕着貼展白的屁股了。
展白也不介意,只是向兩人點了下頭。
趙銘澤正要接着介紹,不過,某些人顯然並不領情。
“八哥好,我是你九弟銘繁。八哥這麼多年潛心玄修,當真是我們兄弟間的楷模,日後有機會,要忘八哥能指點一二哦。”
得,又來個不省心的,望着那張見人三分笑的面孔,展白心裡卻是絲毫不敢鬆懈。這種笑面虎往往都是暗地裡陰狠毒辣之輩,日後說不得還要多加小心。
心中雖然充滿了戒備,但表面上,展白卻是笑容可掬的連說“不敢當”,謙虛的姿態,怎麼看都覺得有些虛僞。
跟趙銘宣一樣,這趙銘繁的身邊同樣彙集了兩個兄弟,分別是老二趙銘宣以及老十趙銘樹。
兄弟實在太多,展白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來,跟這兩人見禮。
“八弟這次回來,鬧的動靜可是不小啊。七姨竟然連刑車衛都出動了,看來似有要你接掌刑車衛的意思啊。”趙銘澤不愧是老謀深算,一上來就開始旁敲側擊的打探展白的虛實。
“這,三哥可不許亂說。刑車衛的統領可是父親,沒有父親的恩准,咱們做兒子的,還是本分些好。”展白自然不可能承認,否則一旦被身邊這些財狼般的兄弟抓到口實,絕對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你看三哥這嘴,就是不會說話。這樣,三哥認罰。今天晚上,三哥做東,給八弟接風洗塵。”趙銘澤眼見打探不到什麼,當即打哈哈的將話題錯開。
“這……三哥的好意,弟弟心領了。只是小弟聽聞父親出了事,這才火急火燎的趕了回來,當此之際,出於孝道,一些俗禮咱們還是能免則免吧。”展白委婉的拒絕了。
趙銘澤原本也只是一句客套話,便沒有堅持。
“嘿,好大的威風,聽說老八回來啦?”
就在這時,一道陰陽怪調的聲音陡然響起,打破了原本和諧的場面。
展白循聲望去,卻見一人被衆星捧月的走了過來,相貌倒也俊朗,卻偏生帶着跋扈的張揚,走路帶風,威風凜凜,好似全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一般。
“八弟,這是六弟銘洛,是二孃所出,性子雖然跋扈了些,但本質並不壞。”趙銘澤“好心”的爲展白介紹道。
“跋扈麼,嘿嘿。”展白臉上露出譏諷之色,不待那趙銘洛走來,就迎了上去。
“你就是老八?”
“好一個乖兒子,喊的真是親,老爸這就給你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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