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想不想出去?”黑熊精突然咧着大嘴問道。
展白眼前一亮。
“你有辦法?”
“哈哈……沒有,不然,老子還用在這受罪。”黑熊精陰謀得逞似的哈哈大笑。
“哼,你覺得這樣很好玩麼?”展白沒好氣的唾罵了一聲,白白讓他空歡喜了一場。
“不過,小子。老子雖不清楚你爲什麼會被關進來,不過卻知道,你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好過。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麼?”黑熊精沒心沒肺的笑問道。
“不就是地牢麼?”展白不屑一顧。
“對,這確實是地牢,不過……”這黑熊精也不知從哪裡學的賣關子,得意洋洋的望着展白,希望能看到展白期待的神色。
只可惜,古波無驚的展白,註定要讓他失望了。
“哎,真沒意思。”黑熊精討了個沒趣,“實話告訴你吧,老子在這地牢總被困了整整三年。這三年裡,你不是第一個關進來的人,在你之前還有四位前輩,只不過,這些人的下場……嘖嘖,那叫一個慘啊,開膛破肚都是輕的,那些眼花繚亂的刑罰,即使我看了,都是頭皮發麻。”
“也虧得老子有這熊膽,不然的話,早就被活活折磨死了。”黑熊精那無比得意的神情,讓展白再一次確認,這個傢伙的腦袋肯定是壞掉了,要不然就是被三年的牢獄之災折磨的瘋掉了。
展白決定,不再理會這個瘋子,於是閉眼假寐。
不過,很快,一陣凌亂的腳步之聲,立時破壞了這難得的安靜。
睜開眼睛望去,卻是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牢房外出現了一人,赫然是那熟悉的賊眉鼠眼之人。
“嘿,小子倒是心寬的很吶,在這裡竟然還睡得着。”賊眉鼠眼之人滿是戲謔的盯着展白。
“困了自然要睡,天經地義而已。”展白淡淡的回道。
“聽說,你能在有間廟內使用玄力,有什麼秘密,說出來給你一個痛快,否則的話……嘿嘿。”賊眉鼠眼之人陰森的一笑,雙手已是抹上了腰間的雙匕,“其實我倒是希望你能繼續硬挺下去,否則的話,我這無雙的刀術豈不是沒了用武之地?”
“秘密我會說的,不過,再此之前,能否爲我解惑?”展白平靜的語氣讓人完全看不出真正的心思。
“想做個明白鬼麼?也罷,說說看。”從賊眉鼠眼之人的行事風格看,此人無比的殘忍狡詐,最喜歡做的事,無疑是角色扮演中的貓了。
每每看到自己的獵物做着無用而拼命的掙扎,總是能極大的滿足其畸形的變態心理。而這種人往往都極有耐心,甚至以玩弄獵物爲喜好。
“有座村的青衣男子、光頭漢子、你、陰狠男子還有狼狽兄弟,你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是何人串聯?”展白也不客氣,將心中最大的疑惑問了出來。
“哈哈,要怪就只能怪你這個人沒本事,卻又太過囂張。事實上,至少我還有光頭強跟其他人並非一路人。當初被你那個跟班打出有間廟後,已是受了不輕的傷,進入連接鎮中,正不知如何自處,誰知很快就被隨後跟來的良臣叫住了。哦,良臣正是你口中的陰狠男子,不過他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青衣龍王的獨生子。青衣龍王對這個兒子寄予了極大的厚望,原本是極有可能在有間廟內領悟浮雕進入內門的,但卻因爲你而功虧於潰。如此大仇,你覺得自己還有活路麼?”說到當初之事,賊眉鼠眼之人就滿臉的恨意。原本他也有一絲進入青衣內門的機會,可現在,卻只能委身人下,成爲一個不起眼的狗腿子,這一切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賜,這讓他如何不恨。
“至於三叉戟,自然是青衣龍王出了高價從外面叫來的殺手了。原本,按照計劃,他們會將你們三人斬殺,然後等待一年之期結束後離開,卻沒想到,你竟然能夠在有間廟中使用玄力,一舉殺了那老三。堂堂三叉戟卻是少了一個,這個仇他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剩下的你應該能猜到了吧。至於那青衣男子,很抱歉,以我現在的身份還無法知道其中的辛秘,不過,據說此人乃是內門的弟子,就算是青衣龍王對他也是頗爲尊敬,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
尖嘴猴腮之人,或許是看出展白再也翻不出什麼風浪,倒也沒有什麼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和盤托出。
“很好,謝謝閣下,接下來,你隨意吧。”得到自己想知道的,展白微笑着閉上了眼睛。
“嗯,你什麼意思?”尖嘴猴腮之人神色一愕,這個傢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隨意,難道他……
“呵呵,青衣龍王若真想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就算不自己親來也會派出心腹吧,我實在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會讓你這個剛剛加入的小嘍嘍過來。要麼,就是你偷偷的溜進來的;要麼,那青衣龍王就是利用你來磨磨我的性子而已,這點小伎倆,我若還看不出來的話,就真是傻了。”展白眼睛都沒有睜開,臉上掛上了一抹戲謔的笑容。
“你……”聽到展白將自己形容爲小嘍嘍,尖嘴猴腮之人神情不由變得越發猙獰。
正如展白所料,青衣龍王派此人前來,所爲的就是給記殺威棒。
展白之前面對幾人的殘忍折磨,連哼都沒有哼一聲,是人都看得出,絕對是塊難啃的硬骨頭,想撬開這種人的嘴,並非易事,極有可能是場持久戰。想要在這場心理的博弈中取得最後的勝利,最笨也最有效的辦法,自然是折磨了。不斷的折磨,從生理到心理,一待展白的精神崩潰,便是他們勝利之時。
不得不說,那青衣龍王在人性的把握上,還是有着不俗造詣的。
展白正是洞察了對方的用心,有了充分心理準備之下,反而反客爲主,將了這尖嘴猴腮之人一軍。
“嘿嘿,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小爺下手黑了。”被識破玄機的尖嘴猴腮之人彷彿受到了莫大侮辱一般,他無法原諒待宰的獵物竟然在智商上碾壓了自己的羞辱,所以,他打算好好給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上一趟生動的解剖課。
吱呀!!
矮小的牢門被打開,尖嘴猴腮之人手持雙匕走到了展白的身前。
居高臨下的打量着無動於衷待宰的獵物,似乎在思考該從何處下手。
“在我進入青衣門之前,我曾是名散修,機緣之下,得到了一門地階的刀譜,名爲庖丁解牛。”尖嘴猴腮之人似乎喃喃自語道,“凡俗世間,有屠夫手藝精湛,刀子刺入牛身,皮骨相離,練到高明之處,可將牛的皮囊絲毫無損的剝下,而那牛卻依舊不死。初得此刀譜,出乎好奇,我曾捉了一家十三口,作爲試驗刀法的對象,直到最後一人,方纔得以小成。剝下了一張完整的皮囊,而那人慘叫了數日,擾得我實在不得安寧,纔給了他一個痛快。”
“凡俗之人尚且如此,而作爲生命力更加旺盛的玄修,想必,你能給我更大的驚喜吧。”說到最後,尖嘴猴腮之人雙手的匕首已經點在了展白雙肩之上。
“喂,小子,別裝死了,這個混蛋要剝了你的皮啊。有什麼都快招了吧。落在這些人的手裡,與其生不如死,還不如博個痛快呢。”展白尚沒有多大的反應,隔壁的黑熊精卻是嚇的全身瑟瑟發抖起來,好心的對展白勸解道。
黑熊精的這句勸說彷彿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原本還能保持平靜的展白,全身頓時顫抖了起來,雙眼雖然依舊緊閉,可眼皮外的睫毛卻是不住的抖動。
“嘿嘿,我要開始嘍。”展白的反應,讓尖嘴猴腮之人更加的得意。
“哎!”
終於,就在尖嘴猴腮之人的雙匕穿透衣衫淺淺的刺入展白雙肩之時,沉默的展白終於發出了聲音。
一聲嘆息,讓尖嘴猴腮之人動作微滯,望着展白,很是期待他接下來的討饒。
“可笑,可嘆。知道,現在的你讓我想到了什麼麼?”展白開口了,卻是出人意料的沒有討饒或者唾罵,反而說出了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來。
“想到了什麼?”尖嘴猴腮之人死魚般的眼睛精光一閃。
“東施效顰。”展白嘴角微微上撇,“哦,或者說是班門弄斧更確切。若論攻心,在過去的幾十年中,我若稱第二,還從未見過有人敢叫第一的。”
“我呸,若論大言不慚,你確實可以稱天下第一了。”尖嘴猴腮之人不禁嘲諷道。
“知道我爲什麼說你是東施效顰麼?原因很簡單,因爲你剛纔的所作所爲,在我看來,與其說是攻心之計,不如說是廢話太多的作死之舉更爲恰當,尤其是在我面前。”說到最後,展白緊閉的雙眼終於緩緩的睜開,只是……
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此時卻變得如此妖異,尤其是那雙眸子,赫然是兩柄遊動的灰色小劍。
“這…這……”尖嘴猴腮之人自認並非膽小之人,可那雙詭異的劍形瞳孔,卻讓他從內心深處升起一股無法言明的寒氣,整個人更是嚇得連連後退,踉蹌中,差點沒有摔倒。
可展白給人的震撼,遠不止於此。
在尖嘴猴腮之人嚇得面無血色的神情中,展白竟然緩緩的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後神情愜意的伸了一個懶腰後,又站了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你雙腿的骨骼盡碎,就算是靈丹妙藥都難以治癒,還有全身的筋脈都已被挑斷,怎麼可能還如此……”尖嘴猴腮之人已經無法形容此時內心的驚恐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已經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現在你應該認同我剛纔之言了吧。”展白溫和的一笑,“但凡反派之人,作死的前奏便是廢話連篇,至少那些電視劇電影中都是如此演的。”
對展白話中的奇怪言論,尖嘴猴腮之人此時哪裡還有時間顧及,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此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那麼,接下來,你就……死吧。”剛剛說出廢話作死言論的展白,自然不會重蹈覆轍,簡單明瞭的就宣佈了尖嘴猴腮之人的死刑。
鏘!!!!
一股鋒芒畢露而又內斂的劍氣頓時間將整座牢房籠罩。
展白甚至沒有出手,就見那尖嘴猴腮之人,額頭之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細小的血痕,緊接着,那副猥瑣的皮囊就猶如衣服般,在牛頓定律之下,緩緩的從血肉上剝離,掉落地上,露出裡面血淋淋的筋骨。
殺人者,人恆殺之。剝皮者,自然也要有被人剝的覺悟。
只可惜,展白的手藝似乎差了一點,雖然將尖嘴猴腮之人的皮囊完整的剝了下來,但卻未能留住此人的性命。
砰!!!
皮骨相離,皮囊連同衣衫撒在地上,而血淋淋的屍體卻是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至死,尖嘴猴腮之人都無法瞑目,他實在搞不懂,是何力量,讓自己落得如此下場。
不僅是尖嘴猴腮之人,就連隔壁目睹了整個過程的黑熊精也是瞠目結舌,以他的智慧,完全無法理解眼中所看到的一切。
“青衣,青衣,這纔是青衣最大的秘密吧。”站在牢房內的展白喃喃自語,感受着全身那久違的強大力量,心中充滿了複雜的驚喜。
“既然人都死了,借你皮相一用,想必你不會介意吧。”展白很快回過神來,望了地上的屍體一眼,緊接着,就見展白的身材形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變化,不多時,竟已是變成了尖嘴猴腮之人的模樣。
展白打量了下自身,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枉以名貴的墨銅之劍二次畫皮,這變化之道都可以堪比那七十二變了。”展白低聲自語,赫然發現,就連聲音都變得跟尖嘴猴腮之人毫無二致。
有了這個驚人發現之後,無疑給展白逃離此地更增添了幾分保障,再無遲疑下,幾步間便邁出了牢房。
“喂,喂,小子……呸、呸,大聖,小妖有眼無珠,冒犯了大聖,還求大聖看在同爲妖修的份上,也帶我離開吧。”經過黑熊精牢房前時,那黑熊精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向展白央求道。
“大聖?”展白一愣,但很快就瞭然了,雖然現在極力的壓制了妖氣,可剛纔斬殺尖嘴猴腮之人時,劍妖之氣外露,自然逃不過這黑熊精的感覺。
看來,自己剛纔所爲太過驚世駭俗了,讓這黑熊精將自己誤以爲是太古境的妖修。
而妖修一旦達到太古之境,都可自稱大聖。
展白瞥了黑熊精一眼,神情略有些猶豫。
狗熊已經成爲青衣內門弟子,說不得還真要找個隨身的僕從,這黑熊精腦子雖然不靈光,可也恰恰如此才方便控制,如此說來,這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大聖,救我。日後,小妖定然鞍前馬後,做牛做馬。”黑熊精看出展白的意動,心頭不禁大喜。
“呵呵,救你可以,不過,卻不是現在。如果你信我的話,不妨在此多呆幾日。”展白話音一轉,此時他一個人逃脫並不難,可若是帶上黑熊精,就實在太過醒目了。
“大聖,大聖……”黑熊精大急,不住的呼喊,可展白卻再也沒有回頭,最終消失在地牢的大門之外。
……
“嘿,那小子招了沒有?”
地牢外的兩名獄卒看到展白走出來,不禁出言問道。
“哼,別說了,真他奶奶的晦氣。那小子實在是太不濟事,我皮才只剝了一半,人就嚇得屁股尿流,弄的整個牢房惡臭不已,實在是呆不下去了。”展白擺了擺手手,做出厭惡之狀,捏着鼻子快速的逃離,只留下那兩名獄卒面色不善的對視了一眼。
“媽的,還真是倒黴,今日咱們輪值,說不得還要替那混蛋擦屁股。”想到一會可能要面對不堪入目的黃白之物,兩人就彷彿吞了蒼蠅一般。
一間奢華的書房之內,青衣中年男子神色凝重的望着手中的青色長劍,久久不語。
“好奇怪的劍,第一眼看上去,頗覺不凡,可細細把玩,卻又跟凡俗之劍無異,可它真有這般簡單麼?還有那個人,竟然能夠在有間廟內使用玄力……”青衣中年男子自說自話着,神色變幻不一。
嗡!!!
就在這時,手中的青色長劍突然自動的震顫起來,讓青衣男子猝不及防下,差點沒有脫手。
“怎麼回事?”青衣男子神色微變,不自覺的全力將劍握緊,生生壓制了此劍劇烈的掙扎逃脫之意。
嗖!!!
就在青衣男子因爲成功制住青色長劍而大鬆了一口氣時,誰知那青色長劍陡然化作一道無形的青光,自手中逃脫,轉眼間就飛射出書房,等青衣男子追出去時,已是消失無蹤。
“不好,地牢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