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新上路

陰沉的天空飄着鵝毛大雪,無聲無息的降落在已經一片雪白的大地上,遠處的景物也在大雪中變得模糊。連綿不絕的山峰向南北兩側延伸開去,在雪中一眼望不到盡頭。山峰並不高,但是山上的樹木早已被積雪覆蓋,綠色的枝葉全被染成了白色。

一個人影在雪地中緩緩向其中一座小山走去,在這空無一人寂靜無聲的世界裡甚是突兀。每踩下一步,他的腳面都會被積雪覆蓋。他的衣服並不多,所以只好裹緊厚重的斗篷,將自己包的一絲不漏,以此來抵禦寒風。他長得很高,深褐色捲髮稍稍從兜帽前端露出,左側腰際掛着的劍將斗篷末端頂起,隨着腳步擺動。

在山腳下他停下腳步,然後圍着小山繞了一點路,找到了一個被一件斗篷遮蓋住的洞口,他擡手撩開斗篷,鑽進山洞,隨之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山洞裡好幾個人圍坐在一個火堆旁,其中一個強壯的騎士手持長劍警覺的看向洞口,在看到來者之後放鬆下來。“怎麼樣弗恩,弄清楚我們現在在哪了嗎?”

男子微微點頭,徑直走到火堆旁烘烤自己凍得冰冷的雙手,在恢復一些後他纔開口。“根據我的判斷,這裡是阿巴拉勒拉山脈。”

所有人都驚訝的擡起頭,騎士坐到弗恩身邊。“阿巴拉勒拉山脈?這裡是坦佩?”

弗恩接過另一側一個女孩遞過來的茶杯,啜了一口熱茶。“謝謝,茉蕾娜。“隨後他看向騎士。“是的斯坦,這裡是坦佩中部,不會錯的,山峰都不高,山上的樹都不是多伊爾那些非常耐寒的品種,一定是最近纔開始下雪的。”

斯坦摸着下巴的鬍渣,這才發現自己的鬍子已經很長了。“我不會懷疑你的判斷弗恩,但是沒想到連坦佩也這麼冷了。”

“看來黯主對這個世界的影響越來越深入了,幸好奈傑爾帶了點厚衣服和斗篷來。”茉蕾娜對單獨坐在一邊的一個男性法師點了點頭。

奈傑爾的神情說明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好,畢竟剛剛失去了自己的導師,但他還是勉強開口了。“艾德琳通知我去瑟倫德拉援助你們的時候就讓我帶着這些衣服了,她早已預料到了一切。”

坐在茉蕾娜身邊的一位黑色長髮女性法師意外的揚起眉毛。“沒想到艾德琳在守望堡時就已經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說完惋惜的嘆了口氣。

弗恩喝完了茶,看向奈傑爾。“艾德琳畢竟是你的導師,你現在感覺如何?”

奈傑爾無奈的聳了聳肩。“我還能如何?我原以爲自己會無所謂的,但是沒料到還是有些憂傷。”

一陣蒼老的咳嗽聲從洞穴最裡面傳來,兩位老法師坐在那裡,其中的一位說道,“還有個人可是很傷心,到現在連一句話都沒說過,我還以爲他已經凍死了。”

另一個老法師拍了拍他。“行了黑沃德,別再打擊巴雷德了,他和艾德琳的感情我們無法理解。”

黑沃德知趣的閉上了嘴,弗恩看了一眼頹廢的靠在洞邊的強壯男子,似乎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隨之想起了另一個一直昏睡着的人,他看向了黑髮女法師。“瑞,妮絲怎麼樣了,還沒有醒過來嗎?”

瑞摸了摸躺在她身側的女孩的額頭,搖了搖頭。“還沒有,我估計不會這麼快,她的精神力被完全抽空了,不過幸好沒有損傷本源之力,那些煞妖並沒有打算殺了她。”

弗恩點了點頭,對他來說只要妮絲還活着就是最好的結果了。茉蕾娜見大家都不再說話,於是看向兩位老法師的方向。“赫西,黑沃德,我們接下去應該怎麼做,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赫西深沉的嗯了一聲,略微思考片刻。“黯主既然在瑟倫德拉被喚醒,那麼現在那裡勢必已經淪陷,黯潮接下去一定會向北進發,緊鄰瑟倫德拉的梅肯,坎伯蘭與阿萊西亞岌岌可危,那裡是最需要你們的地方。”

斯坦點頭贊同。“沒錯,我們必須通知他們瑟倫德拉發生的一切,讓他們準備好迎擊黯潮,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南方諸國對於黯潮可以說是毫無抵抗能力,即使有所準備也一定不是黯潮的對手。”坐在斯坦身邊的女孩擁有一頭亞麻色長髮,她一邊喝茶一邊說道。

斯坦看着她認真的說道,“你說的沒錯奈爾菲 ,所以我們更需要去幫助他們抵禦黯潮,北方邊境國需要守護北境,他們無暇分身,所以只能靠我們了。”

奈爾菲抿起嘴,顯然她認爲斯坦所說絕非易事。“我們失去了艾德琳,還有誰能給我們指引呢?”

弗恩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曼弗雷德在守望堡,埃提耶什不知去向,阿洛依修斯背棄了光明。”他看着赫西。“你們能和艾德琳那樣爲我們指明前路嗎?”

赫西搖了搖頭。“我們不能,沒人能替代大賢者,但是你們剛纔只是提及了五位大賢者之中的四位,還有一位大賢者至今未能露面,找到她,她會繼續艾德琳未竟的事業。”

“第五位大賢者!”所有人都擡起頭來,希望重新注入他們心裡,瑞想起了什麼。“你不說我已經忘了,曼弗雷德曾經告訴過我,還有一位大賢者的名字似乎是……伊爾蘇蒂亞。”

赫西讚賞的點了點頭。“沒錯,伊爾蘇蒂亞,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並不多,因爲她一直隱居,幾乎沒人知道她在哪裡。”

“那我們怎麼能找到她?”茉蕾娜迫不及待問道。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幾秒後,奈傑爾的聲音突然傳來。“艾德琳曾告訴過我,她和伊爾蘇蒂亞還有巴雷德都是好友,他們曾一起攻入極北之境阻止黯主被釋放,巴雷德一定知道些什麼。”

大家都把目光移到巴雷德身上,但是後者仍然斜靠在洞邊,兩眼緊閉像死了一般沒有任何反應,弗恩正要站起身去追問他,奈傑爾又繼續說了下去。“好吧,艾德琳曾經和我說過自己喜歡待在多伊爾因爲那裡寒冷乾燥的氣候更讓她感到習慣,而伊爾蘇蒂亞則正好相反,她更喜歡溫暖溼潤的環境。”

“溫暖溼潤,海邊嗎?那可能的地方就太多了。”茉蕾娜泄氣的說。

“還有一點線索可以縮小範圍。”奈傑爾坐直身子。“比起平原她更願意待在山上。”

“溫暖的山上,又有流水。”弗恩摸着下巴沉吟了一會。“那只有阿萊西亞東部的皮拉圖斯山脈了。”

斯坦皺起眉頭。“但是阿萊西亞境內的皮拉圖斯山脈有很長一段,要找遍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用找遍。”弗恩得意的笑着說。“雖然那一段山脈有河流或者小溪的地方不少,但是隻有一個地方纔是最著名的,那裡有瓦里斯唯一的一個七段瀑布。”

“七神瀑布?”斯坦也興奮的向前傾斜身子。“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就是那裡了。”

茉蕾娜的神情依然嚴肅。“但是該由誰去找伊爾蘇蒂亞呢?我看巴雷德實在是去不了,但是他又是最適合的,因爲他們是老友。”

黑沃德的聲音插了進來。“艾德琳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即使他真的同意去找伊爾蘇蒂亞我看也沒人會放心,既然如此,不如讓第二人選弗恩去吧。”

“什麼?爲什麼我會是第二人選?”弗恩頗爲意外的看着黑沃德。

“因爲你有奧伯倫,巴雷德和伊爾蘇蒂亞一起進入北境之時就帶着它,所以伊爾蘇蒂亞一定認識這把劍。”黑沃德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見劍如見人。”奈傑爾也不忘加上一句。

弗恩一時間找不出能反駁的話,茉蕾娜在一邊看了看他。“那我和弗恩一起去吧,這裡去阿萊西亞路途遙遠,而且那裡離瑟倫德拉不遠,很有可能會遇到從那裡攻過來的黯潮,弗恩會需要我的。”

弗恩感激的看着茉蕾娜,剛要同意,卻被赫西打斷。“不,茉蕾娜,你有更重要的任務,你必須回到達勒姆,盧修斯需要你的協助,梅肯無法獨自抵禦住黯潮的攻勢,盧修斯一定會帶領代頓的軍隊馳援梅肯,沒有法師的幫助他無法堅守住。”

“但是……瑞或者奈爾菲都可以去那裡啊,甚至奈傑爾也可以。”茉蕾娜着急起來。

赫西嘆了口氣。“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是當我在格里維爾通知艾德琳發現了海休因的時候,她也交代給我一些事,這就是其中之一,除此之外……”老法師看向其餘幾人。“斯坦你和奈爾菲接下去的任務是趕到坎瑞託去協助西格蒙德大領主,坎伯蘭的騎士們同樣需要面對南方而來的黯潮,而瑞,你和茉蕾娜一起去達勒姆,和她一起協助盧修斯,同時要照顧好妮絲。”

奈傑爾又歪着身子靠在洞邊。“看來艾德琳又把我給忘了。”

“不,她怎麼會忘了你呢?你是她唯一的徒弟。”赫西看向奈傑爾。“首先你需要駕馭那四條龍將我們送到各處,然後帶着我和黑沃德去守望堡,最後留在守望堡照顧好這四條龍,它們先是從瓦爾多斯塔趕到瑟倫德拉,又馬不停蹄的飛往於各處,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她還真是沒忘記我!”奈傑爾不滿的說道,但是從他眼裡還是能看出一絲安慰。

“好了,她交代給我的就這些了,至於之後的事,就要等弗恩找到伊爾蘇蒂亞之後由她來指引你們了。”赫西長呼出一口氣,似乎說完剛纔那些話讓他放鬆不少。

“艾德琳還真是處心積慮,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還在爲瓦利斯操心。”弗恩不禁唏噓不已,隨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數了下人數,然後遲疑的說,“但是好像龍不夠用。”

“夠了。”赫西回答了他。“斯坦和奈爾菲坐一條,奈傑爾和巴雷德一條,茉蕾娜,瑞和妮絲一條,黑沃德和我一條。”

弗恩眨了眨眼睛。“那我呢?”

赫西裝模作樣的思考了一會。“你實在是不順路,所以就自己去阿萊西亞吧。”

“這也是艾德琳交代的嗎?”弗恩懷疑的看着老法師。

“不,這是我自己經過思考所做的決定,阿萊西亞地處瓦利斯東南側,而你要去的皮拉圖斯山脈又在阿萊西亞最東邊,所以如果要送你過去,我們所有人都得繞一個大圈子。”赫西解釋道。

弗恩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茉蕾娜擔心的看着傭兵的側臉,一臉的不捨,她知道接下去的旅途對每個人來說都充滿了艱險,尤其是弗恩要單獨行動更是讓她放心不下,但是既然是艾德琳的遺言,她只好以大局爲重。想到這,茉蕾娜蜷起雙腿,惆悵的看着火堆,火苗在其中躍動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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