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體內涌出一股強大的力量來。蠻橫的衝撞着我的身子。身後面魔相變得更加龐大。一雙燈籠大小的眸子。冰冷冷的盯着那一對對陰兵。
“魔極法相?”
聲音突兀的炸開,彷彿一羣男一羣女同時說話一般。男女混合,嘶啞刺耳。
“你又是從哪個小旮旯裡冒出來的貨色?”
我抿着小嘴沒說話,倒是身後那頭魔相淡淡的開口。語氣不可一世。
那裡一陣沉默,明顯是忌憚我身後這頭魔相,陰兵密密麻麻。少說也有上萬的數量。它們步伐整齊,彷彿受過嚴格訓練的將士一般,魔相等的不耐煩了。一巴掌往下面拍去。
轟隆一聲,大地都在搖晃,乍一聽。饒有千軍萬馬奔騰的氣勢。這氣勢不過是一掌之威。幾十個陰兵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任由魔掌將它們搗鼓得稀巴爛。
同一時間,陡然飆射出一股成年人大腿粗細的鐵鏈子來,綁住我的手腳。鐵鏈子上面傳來了寒冷的感覺,彷彿被冰塊子砸中一般。
“任你成長起來那還了得?今天我就先度化了你。”
一名高大的女人,盯着個光頭,手指細長,臉上十多雙眼睛,長着一嘴獠牙,樣子說不出來的恐怖。魔相沒有掙扎,嘿嘿慘笑:“冥殿十八閻?今日就用你的軀體來鑄就無上魔身。”
便是這般霸道,一步一步往那女人走去,她吃不住這股勁兒,整個人被魔相拉的往前走。
一步踏出,風雲變色,魔氣往前面席捲過去。陰兵亂了陣型,皮膚接觸到這些魔氣,就像接觸到了強硫酸似的。在痛苦的慘叫中,一點一點的融化,整個過程讓人心底發毛。
我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被這頭魔相徹底控制。
一掌橫掃過去,鐵鏈繃直,隨後承受不住這股蠻橫的力道,啪的一聲,直接崩斷成兩截。一截被魔相捏在手裡,往冥殿十八閻捆綁過去。上萬陰兵擋在冥殿十八閻身前,然而根本不起作用,鐵鏈直接洞穿了這些陰兵,狠狠砸在那長相恐怖的女人身上。
一張巨大的魔嘴憑空顯化出來,往着這些陰兵吞噬過去,給人一種‘連天地都要吞進去’的錯覺。
“該死。”
冥殿十八閻聲音尖銳的喊叫出來,密密麻麻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恐懼。
就在這關鍵時候,一道滿是威嚴的聲音忽然炸響,像是雷鳴:“夠了。”
一道天雷夾雜着毀滅的氣勢,往我轟壓下來,啪啦,整個赤龍嶺都炸響起來。我下意識的擡起頭來,就瞧見天雷快要落在我的身上,遮天蔽日的魔氣凝結成一隻巨手,如同山嶽般大小。
轟的一聲,天地都安靜下來,天雷上面夾雜着道家的威勢,卻被魔相硬生生的抵擋下來。我整個人身子裡面充斥着一股電流,等天雷消失,體內的電流才慢慢的弱下去。
“你敢衝我出手?”
魔相咆哮,一巴掌落下去,差點把那隻冥殿十八閻拍碎。
這聲音聽在我的耳朵裡,無比熟悉,正是逍遙老道。他衝那女人說道:“罷了,回去吧?它不是你們能惹的,當年惹不得,現在更是惹不得。”
冥殿十八閻恐懼的瞧了我一眼,轉身就走,帶來的上萬陰兵,全被魔相吞個乾淨。
“孩子,放下你手裡的屠刀,我不要你立地成佛,我只讓你安生的退去,可否?”逍遙老道的聲音變得慈祥起來,聲音飄渺難尋,我根本不知道他的本尊在哪裡?
但是可以肯定,他站在某個角落看着我。
我沉默下來,心中諸多的委屈與憤怒,在聽見逍遙老道的聲音後,出奇的平靜下來。
身後的魔相卻是森然一笑:“這屠刀撿起來了,自然放不下去了。你休要胡說,現在還有退路麼?你當初在魔極法相上面做了手腳,用道家符篆大陣困住小爺,嘿嘿,如今小爺掙脫禁錮,再無顧忌,你能耐我何?”
即便是魔相,它說話的口氣也是與我一樣。
聽見這句話後,我猛的擡起頭來,大聲質問:“你可是真的在魔極法相上面做了手腳?”
剛剛平息的怒火,在我胸腔子裡面衝撞起來。
逍遙老道沉默下去,好半天才苦笑着說:“時間到了,你自然會明白一切,孩子相信我,身爲你的朋友,我永遠不會害你。莫要走下去了,否側的話你還要重蹈覆轍,修了一具毫無作用的魔身,到頭來害人害己。”
“我的路,我自己走便是,不用你來教我,有種今天你就度化了小爺?”
殺龍嶺內,起了一聲哀嘆。
接下來天雷滾滾,一朵朵烏雲往我頭頂上匯聚過來,手臂粗細的雷電在烏雲外面翻滾着。道家絕學,平天引雷術?
轟隆,晴天炸雷,威勢莫大。
魔相開始膨脹,九丈有餘,恐怖的氣勢開始在魔軀上面醞釀着,這一擊過後,倘若贏了,這條路就繼續走下去。若是輸了,那麼世間再無許老魔。
“當年他還未轉世重修之前,你怎麼不敢這樣對他?嘿嘿,打吧,惹惱了他,心中種下怨恨,若是歸來那日,我看你怎麼收場?”
魔相語氣古怪,但是聲音和我的一模一樣,有着一絲還沒有退去的稚嫩。魔相由我顯化而出,本來就是我自己。
逍遙老道不在說話,我的頭頂上方已經匯聚成一片巨大的烏雲,凝重的氣氛壓得我喘不過氣。
“再問你一句,退是不退?”
老道嚴肅的聲音響了起來。
魔相大聲笑道:“我看看今日誰敢度我?”
猖狂的笑聲出來的同時,頭頂的落下一片雷海,平天引雷術練到上乘,就是這種場景麼?
我感覺他不是要毀滅我的魔軀,而是要毀了殺龍嶺,山嶽大小的魔軀雙手迎上,天雷固然霸道,但是魔相空手接天雷的舉動更是霸道,一點都不講道理。
剎那的時間,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我感覺整個天地都成了一道刺眼的白晝。天雷還未落下,那股毀滅的恐怖氣勢就率先轟壓下來,我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是死是福,就看你的造化了?”
聲音迅速接近,隨即我看見一道背影迅速的擄走白子溪和鐵牛他們。縮地成寸,眨眼的時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轟隆!
魔軀痛苦的咆哮,雷電穿過無邊的魔氣,落在了它的身上,我也是受到波及,半個身子被壓在了地下。
滋啦,龐大的魔軀身上全是雷電,我和魔軀悽慘的叫了出來,承受着無邊的痛楚與折磨。
忽然傳來了一道時遠時近的苦笑聲:“你激我引下天雷,居然是爲了淬鍊魔軀,哎,你還真是一個瘋狂的人。”
聲音就此消失,殺龍嶺內一片安靜,雷電灑落在林子裡面,火光沖天,一個個巨大的坑洞出現。我恨不得咬碎牙齒,尖叫的同時,不得不承受着身子裡面無窮無盡的痛苦。
噼裡啪啦,我皮膚上面居然有雷電在閃爍。
魔軀越來越虛弱,只要它消散了,那麼天雷就會落在我身上。關鍵時刻,手掌心兒裡面出現了一道漆黑的印記,上面的雷電之力更加的恐怖,一掌迎天拍去,掌心綻放出萬丈光芒,雷電猶如泄壩的洪水,瘋狂的涌出,與天下落下的雷電交織在一起。
“這世上,又有誰度化得了我?”
魔軀不停的咆哮,天雷逐漸的弱去,刺眼的亮光也是慢慢消失,露出了滿目瘡痍的殺龍嶺。先前地上那些屍體,也是雷電下面化成了飛灰,連血液都直接蒸發了。
火光大起,陰風吹來,火勢往着四周蔓延開。
我氣喘如牛,呼哧呼哧的吸,周圍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現在的我只想睡上一覺。
眼睛閉上後,我夢見了一道背影,正是當初谷靈冥獄最深處的那道背影,他慢慢的轉過身來,露出一半側臉。
就在我即將看清他的面貌時,從夢中驚醒過來,一睜眼,就瞧見了白子溪蒼白的臉。
見我睜開眼睛後,我聽見她鬆了一口氣:“沒死?”
鐵牛大咧咧的聲音傳來:“我草,這麼折騰都沒死?先前你們也瞧見了,這裡他孃的跟滅世一樣,我都準備好墓碑了。”
等憋在胸腔子裡面那口氣喘勻了,我這才掙扎着坐了起來,之前我身上的衣服全部化爲灰燼,也沒有什麼東西遮羞,白子溪都沒有說什麼,倒是我羞紅了臉。
我左右看了看,問:“姜娃娃呢?”
白子溪顧不得形象,坐在我邊上,說:“被姜家家主帶走了。”
“小葫蘆呢,我交給你的小葫蘆去哪兒了?”
我一把抓住白子溪柔軟冰涼的小手,語氣焦急起來。
白子溪臉色難看的說:“你他娘差點死了,也不問問自己有沒有啥事情,這次你算是徹底得罪整個江湖了,一些隱世的山門紛紛舉行開門大典,準備弄死你。”
看見小葫蘆還在,我緊繃的身子終於是徹底放鬆下來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我想要站起來,腦袋一陣眩暈,差點倒在地上。
鐵牛臉色好看不少,他背起我就走,瞧見白子溪跟在我身後,我好幾次張開嘴,到嗓子眼的話又被嚥了回去,罷了,她喜歡跟着就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