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境與南境相接之處,人傑地靈之地,山清水秀之所,古城走過的地方沒有哪地方能像這裡這樣遍地是風景,處處皆仙境。
東境也很美,但多是奇景,山陡水湍、壁削石立;鄰近南境的景緻則美在一個靜字,山圓草覆、水面如鏡,目之所及全是綠色,身之所處盡是和煦,這裡的人穿着簡易絕不奢華,所謂的城池也不過是一片片山林中的房舍座座,不像其他地方的樹木是城市的點綴。
在這裡,這些房舍纔是山林的點綴,爲綿續的綠色中點亮星星點點的燈火。
“本想先見見南境的風土,再見見南境的人情的,來了這裡才知南境的人情盡在風土之中。”古城漫步在街道上,嘖嘖稱奇的看着兩旁的建築。
這是天星城,算是東南相接的邊城,亦是一座中城。天星城依天星樹而建,雖是中城,但城中的街道並不寬敞,不過丈許寬,腳下鋪的路面也極爲簡易,斑駁的石頭零零碎碎但非常好看,與周邊的環境幾乎融爲了一體。
據說天星樹是剪自星環樹的枝丫,千年前極致宗門之一的林門在世界各地種了很多星環樹的枝丫,最終只有天星城的枝丫存活了,這在當時引起了廣泛的關注,想要知道爲何在這裡星環樹的枝丫可以活,以便大範圍的移植,因爲星環樹對對修煉林之道的人來說太重要了,可是研究來研究去也沒研究出個結果,即便是再移栽些枝丫來也存活不了,導致這棵天星樹成了星環樹唯一的苗種。
不過天星樹並沒有星環樹的威能,只是繼承了它的遮天蔽日,站在天星城任何一個方向,都能看到天星樹,當然這天星樹比起星環樹來說差距依然甚大,但作爲一個象徵性的存在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天星樹已經如此巨大,那星環樹又該是何等光景?”古城看着遠處高聳入雲的天星樹感慨的道。
天星城的酒館也很別緻,房間不大來往的人亦不多,但其佈置卻是別出心裁,有如置身樹頂,便是腳下也鬱鬱蔥蔥,竟然是真的植被。
古城與冷眸坐在一個角落安靜的喝着酒,聽着不遠處幾桌人的談笑聲,心裡頗爲愜意。
這種生活最爲適合冷眸,也是他最喜歡的日子,他並不喜歡殺手的生活,走走看看浪跡江湖,歇歇停停讀萬卷書,這纔是冷眸的夢想。
在八極大世界,小聲說話是沒有用的,人的耳朵都非常好使,尤其是修士,你不說話甚至都能聽出你的心神,所以偷偷說話反而更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古城並未如冷眸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而是細心的聽着不遠處的一桌人低聲竊語。
“聽說聖女要來我天星城啊,是不是真的?”
“我也聽說了,據說是受城主邀請前來的,聖女一般不會出藥神谷,這也是因爲城主與聖女相交甚好,才能請的來。”
“終於有機會瞻仰聖女的仙容了,這真是我們天星城的榮幸啊,聖女可是我的女神。”
“切,聖女那是全天下男人的女神,便是很多女子對聖女也是崇敬的很,城主就是其中之一。”
“其實我們城主也是個不遜色聖女多少的奇女子,年紀輕輕就已是知斬障境,而且掌管一城也遊刃有餘。”
“城主大人也是不易,老城主前年突然暴斃留下了個混亂的天星城,若非大長老一直對老城主忠心耿耿,在老城主去世後站在城主的背後,依城主當時的實力便是智慧通天也壓不下城中的叛逆。”
“呵呵,誰知道中間有沒有貓膩呢?大長老之子柳白箭在老城主在世時就就對城主垂涎不已,現在老城主去世了,別看是城主當家,至於做主的是誰就不好說了…”
“噤聲,這種事情是能亂猜測的嗎?”一人突然臉色大變,連忙捂住了對方的嘴。
那人也是自知說錯了話,只是眼中的憤恨怎麼掩不住。
古城長嘆了口氣,看着外面的鬱鬱蔥蔥心裡有些陰鬱,任何一個地方,不論民風再淳樸、環境再美麗,總掩蓋不了權力帶來的骯髒。
不過從這幾個人的談話中倒是有些驚喜的信息,就是聖女也要來。
他對聖女,也有着莫名的嚮往,那是一個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人,無論男人還是女人。
“對天星城,還有天星城的城主,你瞭解多少?”古城輕聲問。
冷眸極爲不滿的撇了古城一眼,對古城打斷他的遐想極爲不滿,不過還是輕聲道:“瞭解不算很多。”
古城默默的喝了口酒,剛要再問,突然進門的幾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三個來人中,竟然有一名凝神境帶隊。
來人直奔剛剛說話的那桌,在他們來不及反應下就出手扣住了幾人。
“你們幹什麼?”其中一人驚慌失措的大喊,希望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呵呵,幾位的嘴巴有點大,適合去牢房吃點苦頭。”來人輕易的將他定住,譏諷的說。
而那名凝神境則隨意找了個地方,老闆正戰戰兢兢的給他斟着酒。
他帶來的兩人都是練髒境,對付幾個上不了檯面的人實在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這些年城裡上躥下跳的人實在有點多,城主…或者應該說是大長老這才安排他們這些凝神境在城裡轉悠,主要是以防萬一,其實大多數時候他們出現和不出現沒什麼差別。
“你們憑什麼抓我們?”另一人不服的大叫。
正在動手的兩名練髒境詫異的盯着大喊的人,眼中的譏諷更重,慢慢走到他面前:“你不是天星城的人?”
“是…是。”被來人威勢所攝,那人說話有些磕巴。
“是,還會問如此愚蠢的問題?”
“你…你們,我們天星城不是這樣的,我們天星城…”
“哪樣?天星城是辛家的,你們吃穿用度都在依靠辛家,但你們卻不思感恩反而在這亂嚼舌頭,抓你們不應該嗎?”來人神情陰狠,說話卻是大義凜然,
“天星城是辛家的沒錯,可是現在城主都被你們脅迫着,還敢說…呃!”
那人話還沒完,眼睛卻驟然突兀,脖子已是被輕易的掐斷。
“你的話,真多。”
在來人的巡視下,旁邊吃飯的人迅速低下了頭,還在掙扎的幾人也瞬間驚恐的默不吱聲,看着剛剛一起談笑風生的友人頹然倒地,兩腿還不時的抽搐一下。
直到來人帶着幾人離去,酒館裡纔此起彼伏的出現呼氣聲,但卻沒有人離開,而是依然若無其事的繼續喝酒。
老闆則是默默的將死者拖了出去,不過片刻就已回來,想來那屍體處理的極爲隨意也極爲熟練。
古城仰頭喝了口酒,晦氣的嘟囔着:“這酒怎麼變味了…我們這次要找的人,到底是城主還是那個大長老?”
“哎,再看這天星樹,也沒了美感,這樹大的…遮住了城裡的陽光。”冷眸作爲殺手,卻多愁善感的讓古城咋舌。
“天星城的城主千年來都是出自辛家,上一任城主辛晦算是辛家幾百年來的中興之主,更是突破至歸一境,將本就不弱的天星城帶的更進一步。不過不知爲何於前年暴斃,據說是死於練功出錯…辛家家傳功法天星附生訣極爲霸道,在林之道中算是異類,所以這走火入魔之說很快就得到了人們的信服。”冷眸話語稍頓,神情頗爲奇異。
“怎麼了?”古城看出有異,好奇的問道。
“歸一境想要走火入魔,比入歸一還難,這個說法明顯是說給天星城的人聽的,其他有歸一境存在的城池對此說法根本不屑一顧,只是不是自家事都懶的提罷了。”
“還有這種說法?”古城更加好奇了,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歸一境幾乎不可能走火入魔這個說法。
冷眸搖頭道:“等你步入歸一境就明白了,其實每一個歸一境都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否則一個術魅也不會在聽雪閣內引起如此大的風波。若是說極道如神,那歸一境就是掌控人間的王者。”
見古城有些不以爲意,冷眸好笑道,“怎麼,不信?”
“你說的,我怎麼會不信,如果我看歸一境不過如此,那隻能說明…我的眼界還太低了。”古城鄭重的說,穗滿而低垂,葉青而昂首,人總是在半瓶子晃盪的時候最爲自大。
冷眸一幅孺子可教的樣子欣慰的點頭,但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修行一道在於個人,站多高山看多遠路,他說歸一是王,古城不走到他現在這個境界是感受不到、也想象不到的,若他此時講的過多,反而影響了古城勇猛精進的精神。
“不管辛晦是怎麼死的,結果就是他死了,天星城亂了。辛晦還有兩個弟弟,老二辛孺是凝神境中的高手,老三辛刑一直掌管城中律法,在天星城威望極高,雖實力不如辛孺,也是凝神境的存在。辛晦死後這兩人爲爭奪城主之位打的不可開交,全然忘了辛晦還有個女兒,她纔是天星城的正統。”
“他女兒叫什麼?”古城伸長了脖子問。
“你想知道?”冷眸戲謔的看了他一眼,。
古城脖子一縮,訕訕的笑道:“好奇,好奇而已,一個女子能撐起一座中城,想來也是個奇女子。”
“哈哈,這辛笙的確算得上一個奇女子,不過她能掌管一城,就不得不提這天星城的另一個主人——柳穿葉。”
“辛笙…”古城輕輕的唸叨着。
冷眸額頭一黑,這個傢伙都在關心什麼,我剛剛這麼說重點不該是柳穿葉嗎?
見冷眸神色不善,古城一本正經的問:“這柳穿葉又是何許人也,爲何說是另一個主人?這天星城的主人不是辛家嗎?”
冷眸強忍着將酒杯扔向古城的衝動,一口將杯中酒飲盡,接着眉頭緊皺,這酒,着實不美了。
“柳家世代是辛家的家臣,兩家一起來到的天星城,尤其是在上一代,兩家各出了一位驚才絕豔之輩,就是辛晦和柳穿葉。”冷眸將酒杯放下,再懶得喝一口,“柳家的功法也很奇特,全部威力在一把弓上。”
“弓?林之道的還能修弓箭之術?”古城突然來了興趣,雖然說每一種極致之力都可以有不同的修煉方向,可弓依然是偏門,像弓箭這種在其他力量上都屬偏門的攻擊方式竟然會有人用於修煉林之道。
“不僅能,而且柳家還將弓箭之術發揮到了極致。”冷眸鄭重的道。
“嗯?”
“正常來講,林之道確實不適合直來直去的弓箭之術,但是柳家別出心裁,不僅將陣之力用於了弓箭上,而且是箭出成陣,箭落成陣!”冷眸讚歎的說着,眼中也有着些許敬佩之意,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驚才絕豔之輩太多了。
“箭出成陣,箭落成陣?”
“這些你見到就知道了,我也講不出其中奧妙,辛晦與柳穿葉都是天資縱橫之輩,雖爲主僕,但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實力纔是根本,兩人的關係並不融洽,所以辛晦死後他的兄弟纔敢如此肆無忌憚視辛笙如無物,可誰知,就在兩人拼的你死我活的時候,柳穿葉卻突然站了出來公開扶持辛笙成爲了城主,一力鎮壓了叛亂。”
古城對實力纔是根本這句話感觸頗深,或許兩個凝神境的你死我活在柳穿葉這個生死境眼裡不過是個笑話,所謂的家臣主僕,在主弱臣強時,這種關係也會形同虛設甚至顛倒。
“呵呵,看來剛剛那些人說的話也不算空穴來風,現在這天星城的當家主人,還真不好說是誰,畢竟拳頭下的話語權才最重。”古城笑嘻嘻的道,對那個叫辛笙的女子更多了些興趣,想知道她在這種情況下是如何撐起一個家族一座城的。
虛與委蛇?強硬幹練?還是就是一個美女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