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無聲的來到易大勇的身後伏在他背上,手臂勉強的環住他粗壯的腰,手掌輕拍如同在哄着自己的孩子。
易大勇痛哭一會兒,肩膀在女子的安撫下停止了顫動,但頭還是埋在地上,本就甕聲甕氣的聲音更像鐘鳴,“翁執事,我易大勇一生未曾求人,今日求你告訴我,大長老是怎麼死的?”
話落擡頭,眼中充滿了血絲和壓抑的瘋狂。
“當日爲救你,大長老答應宗主前往無盡山尋找地階靈藥天淨果,終死於妖獸之口。”翁執事遺憾的看着易大勇,“大勇,你本是我震山宗最爲出色的弟子,豪情便是我等老傢伙都要說一個服字,奈何。。。奈何。。。哎!”
易大勇拍了拍女子的手,重新拿着斧子踉蹌起身,虎目生威的道:“我易大勇雖沒讀多少書,但也知道天地有正氣這個道理,少宗主爲惡太多,我看不見也就罷了,既然被我看到,怎會不管?”
“那。。。那你也不該廢其修爲!這是死仇,你當知宗主只有這麼一個子嗣!”翁執事恨鐵不成鋼的大吼,盯着易大勇的眉心無奈的道:“所以,宗主只是破你印堂穴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只是想不到。。。你竟然還是摸到了斬障境的邊緣,不愧是我震山宗的嬌子。”
“放屁!”
易大勇勃然大怒,手中斧頭遙指翁執事大聲怒喝:“這是大長老用命給我換來的,跟宗主有何關係!”
翁執事諾諾張嘴,最終還是沒有反駁,只是從背後默默抽出了一件怪異兵器,似錘似斧,竟與易大勇手中的劈柴斧有幾分相似。
見古城依然立在牆頭,翁執事冷冷的道:“觀雪樓的小子,你再不走我不介意先殺了你,易大勇終歸算是我震山宗的人,由不得你們來殺!”
古城從面具下發出一聲怪笑,“你殺他,我取人頭,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好了。”
“你找死!”翁執事怒喝一聲,就要先向古城殺來。
誰知易大勇斧頭劈出,一道冷光先一步將翁執事攔了下來,“這位小兄弟,我不知你爲何三日來都未對我出手,終歸是個情分,我攔下他,你走吧!以你聚氣境的實力,我易大勇的人頭你是取不走的。”
“呵呵,易大勇,你這麼着急死?”翁執事見易大勇竟然敢先對他出手,頓時怒髮衝冠,手中兵器毫不猶豫的向他揮去。
震山,震山,兩人的兵器雖然都是斧頭模樣,相鬥起來卻如兩山相撞一般,轟鳴聲讓古城忍不住的皺眉。
這易大勇的實力,強的有些超乎想象,在翁執事手中竟然能戰個旗鼓相當,這讓古城有些慶幸,幸好這幾日都沒有出手,否則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轟!”
又是一聲巨響後,易大勇踉蹌後退,握着斧頭的手鮮血淋漓。
翁執事站在原地驚訝的看着易大勇,忍不住道:“你的實力居然提升至斯?幸好宗主讓我來了,不然你定會成爲我震山宗的一大禍患!”
“你畢竟老了!”易大勇毫不示弱的冷喝,手中斧頭一橫,斧刃向後如一把錘子般向翁執事砸去。
只是他的話似乎刺激到了翁執事,出手更見兇狠,易大勇這次輕易被壓在了下風。
古城默默的看着場上的形勢,知道易大勇堅持不了太久了,他的實力是夠強,但也沒有真正強到能越境而戰的地步,他離斬障境就差臨門一腳,憑着一股怒氣加之自身積累雄厚,這才能與翁執事對拼到現在,可這已經是極限了。
練髒境與斬障境的鴻溝,比之前幾境更大。
古城一個閃爍從牆頭躍下,在易大勇驚恐和後悔的眼神中出現在那女子面前。
就是這一個恍惚,易大勇差點被翁執事砸中,好在見古城並未對女子出手這才及時收斂了心神,勉強躲過那一擊。
古城在女子略帶驚慌的眼神中越過她走進柴房,往即將熄滅的爐子中添了把柴火,回頭含笑道:“這幾日見你給他人分花捲,饞的不行,能給我蒸一點嗎?”
女子驚疑不定的看着眼前帶着恐怖面具的男子,她知道他也是來殺自己夫君的,可鬼使神差的,她在那雙清澈的眼睛注視下毫無畏懼的來到他的跟前,把他扒拉到了一邊,開始往鍋中重新加水。
身後是大戰的轟鳴,身前是爐火的靜謐,女子似乎放下了擔心,專心致志的盯着鍋裡即將沸開的水。
“若是他死了,明天我陪你去給孩子們送點心!”這似乎是古城的一個承諾,“花捲好了,記得叫我,這可是你僱傭我這個殺手的錢!不給。。。我會生氣的。”
女子錯愕的回頭,古城的背影已經出了柴房。
易大勇剛巧滾落到古城的腳下,先是擔心的趕緊回頭看了眼柴房內,見女子並未受到傷害,這才咳嗽着大吐了口血,狐疑的擡頭看向古城。
“還行不行?”
聽着古城冷冷的聲音,易大勇艱難的爬起來有些莫名其妙的說:“一時半會倒還死不了,你要幹啥?”
“喔,那你繼續!”古城毫不在意的點頭,示意他繼續去打。
“你別搗亂!”易大勇不放心的盯着古城,就算他對這個殺手有些好感,但也不會真傻到會相信一個殺手能有什麼好心,“我雖然不敢說一定能把斬障境的人帶走,但帶走你一個聚氣境的小殺手還是可以的。”
古城的手指忍不住的顫動,若不是身後那女子正看向這裡,他都想着乾脆殺了這個憨大個算了。殺手就殺手,怎麼都喜歡加個“小”字呢?
翁執事同樣驚異的看向古城,不知道這個小子到底是何想法,不過想到他的實力,又放心的追來。
“別讓她受傷,若我贏,腦袋親自摘下來給你奉上!”
古城鄙夷的擡頭看向這個高他一個多腦袋的憨大個,第一次發現老實人吹起牛來更不靠譜。
“先不說你能不能贏,你若是把腦袋摘下來後還能送我手上,我現在就能把那個老傢伙的腦袋給摘了你信不信?”
“呃?呵呵。。。”易大勇尷尬的連忙衝了出去,大吼着再次和翁執事對戰起來,剛剛受了傷臉都沒有現在這麼紅。
古城認真的觀察着兩人的交手,易大勇雖然不是斬障境,可拼命之下竟也逼的翁執事手忙腳亂,一時不查之下左胳膊被易大勇以傷換傷差點廢掉。
不過就算如此,翁執事依然沒有用出神通,這讓古城徹底放下心來。
他真正擔心的正是斬障境獨有的能力,神通!
古城可是親眼目睹過流雲袖等人神通威能的可怖,莫說是那些得天眷顧的大神通,就是斬出一個普通神通,面對他們這些低境界的人都是碾壓般的存在。
再三確定翁執事斬出神通的可能性不大後,古城看着搖搖欲墜的易大勇猛然踏出一步。
這個舉動讓場上鏖戰的兩人本能的頓了頓,又有些的惱怒的同時射來憤怒的目光,兩個人竟然差點被一個小小的聚氣境嚇到了。
與此同時,背後的柴房內飄來了一陣濃郁的面香,古城仰頭貪婪的長吸一口,忽然放聲大笑道:“這個買賣沒虧!”
隨着話落,古城在易大勇面前本就顯得有些瘦小的身軀更見乾癟,裸露的手上比柴房內的柴火還要乾澀,一股暴戾的氣息陡然沖天而上,驚的兩人真的停止了交手。
“三日前我因你妻子沒有動手殺你,今日你妻子又用一籠花捲買我出手,易大勇,你命好找了個旺夫的媳婦兒!”古城聲音沙啞乾澀,目光幽幽,雙手開合冒出森然的冥火,行走間宛如一個剛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一個聚氣境也敢在老夫面前裝神弄鬼?”翁執事被古城的鬼樣子着實嚇了一跳,見他氣息晦暗難明,頓時怒火中燒的放棄易大勇向古城奔來。
“斬障境嗎?老子還真沒殺過斬障境,不過。。。”古城看着已經直奔面門的錘影陡然發出怪笑,“沒殺過不等於老子不能殺!”
“豎子妄言!”翁執事見古城竟然不躲不避舉起雙手硬接他的兵器,一種被羞辱的感覺飛上心頭,手上頓時再加了把力氣。
“小兄弟,快躲開,不能接!”易大勇驚駭的飛身來救,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看着有些像瘋子的傢伙竟然是個傻子。
“我震山宗以震山爲名,你居然要硬接我的攻擊?我就算是聚氣境你都接不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翁執事冷笑着將錘子砸出,等待着古城化爲肉泥。
“砰!”
一幅詭異的星圖與錘子相接然後驟然破碎,可讓翁執事驚訝的是這個星圖竟然將錘子阻了一阻,按理說眼前這個小子的所有手段在自己的錘子面前都應該像紙一樣脆弱。
可就是這停頓的瞬間,那雙燃燒着黑灰色火焰的手先一步抓住了他的錘子,那錘子上剩餘的巨力居然只是讓那人的手臂微彎!
“這。。。怎麼可能?”
還未等翁執事驚駭,持着錘子的手臂陡然傳來一股巨力,這是一股連他這個善力的人都感到驚恐的巨力。
“喝!”
隨着一聲爆喝,易大勇前衝的身體慢慢的停下,難以置信的看着剛剛將自己蹂躪無數遍的翁執事飛起,然後狼狽的落下。
那一直被翁執事視爲生命的兵器,在古城的手上燃燒的火焰中慢慢碎裂,不是熔化,而是如冰塊般破碎一地!
“艹!你還真能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