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小池因爲古城的歸來變得熱鬧,幾人也因爲他的問題而愁眉苦臉。
就這幾天功夫,李山亭快將本就沒多少的藏書翻爛了,最後無奈的把擎天訣上半部扔給古城,讓他自己練去。
那麼大的丹田靈海,他聽都沒聽過。
懷長生作爲澤國的三皇子,也算是見多識廣,他自己更是修煉中的佼佼者,只是苦於身體之患遲遲沒有修靈氣,但對於如何用一滴一滴的水填滿無盡海,他也沒有答案。
至於李浮客,古城就沒打算從他那裡得到有用的答案,因爲對他來講,開闢那麼大的靈海簡直就是白癡行爲。
夏蟲不可語冰,跟李浮客講不出自己的理想,當然也講不出自己的無奈。
古城坐在絕壁熟悉的位置悵然嘆息,本以爲是件前無古人的好事,可誰知卻變成了一場災難。
開三十六明穴一百零八暗穴牛不牛?凝七重天罡地煞陣外加一層死陣牛不牛,單論這兩個,古城幾乎是常人修煉速度的八倍。
可是,但可是,就這麼牛的練氣速度,竟然只是在丹田中在下着毛毛細雨,古城以他不太成熟的算術粗略的算了下,照這速度想要把丹田靈海填滿,起碼需要十五年。
“十五年啊,當我十五年後滿懷信心的懷揣着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丹田靈海出山,會不會被同齡的人用一根指頭戳死?”
想到這裡,古城越發的欲哭無淚,恨不得把丹田靈海里幽鳳卵掏出來扔地上踩兩腳。
“古大海,你又在這裡吞吐天地靈氣呢?”
身後戲謔的聲音不用回頭看,古城就知道是李浮客這個練劍的人,自從知道古城的丹田靈海幾乎無盡後,“古大海”這個名字就成了李浮客的口頭禪。
“你不好好練你的劍,跑這來犯什麼賤?”古城給了李浮客一個白眼,這傢伙的練劍水平是不一般,但更不一般的是他補刀的水平,插人胸口不是一般的準。
“哈哈哈哈。。。”李浮客毫不在意的坐過來摟住古城的肩膀,狀似神秘的問:“擎天訣你看了沒有?”
“看了啊,也就那麼回事,開穴一百三,凝陣成六,鍛五臟成五指山,誰把它吹噓那麼高的?還鍛體第一,我呸!”
李浮客翻着白眼,將他的肩膀拍的砰砰響,“你就是這麼評價你家祖傳功法的?”
“不行就是不行,還不讓說了?你沒看過?”
“老頭子不讓,說這是你千家的,我沒資格修!”
古城無語的將一個玉簡隨手扔給李浮客,“就這麼個爛玩意還當寶?你來找我幹嘛,不會是又要練劍吧。”
說到這裡,古城忽然有點躍躍欲試,前幾天與他對練了幾次,自己終於不會再被虐了,而且自己現在的肉身、血氣、氣穴綜合起來如同一頭蠻獸,剛好剋制李浮客。
看着古城興奮的樣子,李浮客無語的搖頭,他的劍是夠快夠鋒利,可問題是現在的古城就是一個人形的劍,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這傢伙以爲他是剋制自己,其實他不知道的是,現在的他剋制所有人。
“我來是告訴你個好消息。”李浮客站起身,拽着古城往小池中走,“懷大哥可能研究出瞭解決你丹田靈海問題的辦法。”
“真的?”
古城驚喜的從被拽着走變成拉着李浮客跑,兀自不信的喊着。
“比我老頭子的要真的多,不然懷大哥怎麼能叫三千年來才情第一人?”
當古城闖進小池時,懷長生正跟李山亭開心的說着什麼,見古城進來趕緊招手,示意他坐下。
“剛剛我跟老師又討論了下你的靈海,剛好有些心得,或許有用。”
懷長生的話未落,李山亭就接着道:“我本來想着一株天階靈草應該能將你的靈海填滿,但天階靈草靈力太強,不是現在的你可以吸收的,因爲它除了蘊含靈力外,最珍貴的是其他東西,若是用練丹之法將靈力之外的東西去掉,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而且也很難做到。”
“說的天階靈草很容易得到一樣。。。”李浮客小聲嘀咕着,惹來李山亭一記兇狠的眼神。
“用海量的低階靈藥也不是個好辦法,很難找到那麼多與你屬性相配的,何況靈藥吃多了弊絕對大於利,所以靠吃是沒法解決你的問題了。”懷長生適時的補充,只是笑容多少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懷大哥,你這眼神。。。依舊不像個好人吶,有啥好辦法快說,我都要急死了,我可不想等你們踏入極道了,我纔剛剛步入練髒境。”
“把你的白骨孽行符文祭出來。”
看着懷長生逐漸收斂的笑容,古城好奇的在眉心凝聚出符文,然後又看着懷長生將遠處栓着的一頭一級妖獸牽來,在自己跟前手起刀落的斬殺。
“剛剛我還好奇這裡怎麼栓了頭妖獸,還以爲是今天的晚餐呢。。。”
“別貧嘴!”懷長生蹙着眉頭,認真的盯着古城眉心的符文。
“不應該啊?”
懷長生用指尖掐了掐眉心,嘆息着看向李山亭,兩人的猜測失敗了,那也就意味着方法失敗了。
“怎麼了?”古城還是滿臉的疑惑,不解的看着頹喪的兩人。
懷長生不甘心的再次看了符文一眼,最後噗通坐下,搖着頭道:“損有餘補不足,這是天道至理,不要以爲是殘忍。”
“呃?懷大哥,你在說什麼?”古城的疑惑也是李浮客的,他現在跟個呆子一樣迷茫的看着兩人。
“我剛剛想法,是來自於你可以吸收他人血氣,甚至是妖獸的血氣,還記得你用白骨孽行自救了一次嗎?”
古城似懂非懂的點頭,又疑惑的搖頭。
“吞噬死人靈氣!你既然能吸收血氣,若是研究透符文,或許也能吸收靈氣,這就相當於有無數個人在替你修煉!”
懷長生的話如一道驚雷,古城瞬間呆立當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一直溫爾溫雅的懷長生口中說出來,李浮客更是直接抽出了長劍,劍尖晃了兩晃終歸沒敢指向懷長生。
“浮客!”
李山亭拍着桌子暴怒而起,又欣慰又恨鐵不成鋼般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怎麼?當我是魔頭?”
懷長生灑然起身,笑的坦然,“我是讓古城遵循大道之理,損有餘補不足,又不是讓他損不足來奉有餘,你們聽到的就只是吸收死人靈氣嗎?膚淺!”
前一刻還笑着的懷長生,突然沉臉暴喝,“我澤國澤之力修到極致,就是澤被天下,萬物大同,天地不過一指,萬物皆爲一馬,你看人分好壞,我看草木皆生命,人與草木妖獸沒有什麼分別,好壞是最爲膚淺的區分。”
似乎是感到自己的話重了,懷長生放緩語氣道:“當一個人死在了你的手上,就是說明他該死了,這是命數,無關你是因爲什麼原因殺了他,情仇愛恨都好,他死了,就是大道之餘。”
“古城,你要殺金銜環,恨是理由嗎?”懷長生沒有理會劍開始顫抖的李浮客,而是看向已經閉目沉思的古城。
見古城不回答,懷長生黯然嘆息,“你殺金銜環的理由,不會比我剛剛隨手殺了這頭妖獸高尚,我們只是看待問題角度不同,若是你們不能理解,當我今日的話沒說。”
在李山亭惋惜的眼神中,懷長生悵然若失的轉身,落寞的向自己的房子走去。
“我可以吸收死氣化爲靈力,不是用白骨孽行,而是。。。地書!”
就在懷長生手扶上房門時,古城忽然睜開眼,盯着他的後背大聲問:“若我成了世人眼中的魔頭,懷大哥還會拿我當兄弟嗎?”
懷長生沒有回答,微微停頓了下還是推開了門,身影慢慢消失在門後的昏暗中。
古城又看向了李浮客,沒有再問,但眼睛中寫的還是這個問題。
李山亭也緊張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如此緊張,作爲曾經的極道高手,在面對同級的刀劍時他都沒有現在這般緊張,可現在,面對着幾個孩子,點滴流過的時間像是斧頭般一下一下的砍在他的心上。
“我。。。”
李浮客忽然擡頭,眼中有着迷茫,也飽含着眼淚。
古城痛苦的閉上眼睛,卻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在下中境澤域澤國三皇子,懷長生!”
懷長生身着幾人從未見過的華貴蟒袍,踏着輕便的步子跨門而出,白色的錦服上一條仰天咆哮的金色巨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一步一步鄭重的走到古城跟前,又看了眼李浮客,認真的再次理了理本就衣冠濟濟的華袍,“我懷長生,生而有缺,逆道獨行二十三年,見天不拜,葬地不跪,今日得見兩位兄弟,可有幸請兩位同我拜天跪地,幫我破一破規矩?”
“刺啦!咣噹!”
李浮客顫抖着收劍,已經練習了千萬遍的劍卻怎麼也收不到劍鞘裡,惱怒的將劍和劍鞘都扔到一邊,就像扔掉了剛剛所有的疑慮,“我李浮客,二十年忠於一劍,今日願持劍相守,棄劍同死,與二位結爲異性兄弟!”
“我。。。千古城。。。十七。。。”
古城眼淚模糊聲音哽咽,嘴巴里有萬千豪言,胸膛裡有萬丈豪氣,最終卻只化爲了一聲嗚咽的點頭。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