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惜剛回來就看到這跪了一院子的人,還有門口守着的侍衛,明顯十分震驚:“這是怎麼了?”
霜兒淚眼朦朧的跑過來哭訴:“姐姐,你可算回來了,你走了之後太子殿下突然來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把我們全都趕了出來,自己一個人待在夫人的房間。”
什麼,竟然是夜鳶!
他當時不是都已經走了嗎?當初她對他說了那樣一番重話之後他便離開了,再也沒有來過,現在怎麼會……
難道他是得知了孃親快要不行了的消息所以纔會突然趕過來麼?可現在又爲何把所有人都趕到門外,他在裡面做什麼?
白若惜在霜兒的攙扶下走到房間的門口,可門口的侍衛卻將她攔了下來。
“白姑娘,太子殿下有命,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開玩笑,她孃親都要不行了,她好不容易纔從墨冉那裡拿到了天山雪蓮,甚至要賠上自己的婚姻,再拖下去若是孃親出了事,他能付得起這個責任嗎?
哪怕那個人是夜鳶也不行,那是她的孃親,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絕對不能看着她出事。
“讓開!”
“請白姑娘不要爲難屬下。”
白若惜冷冷的看着他們:“你們有君令在身,而我只想問一句,你們沒有父母親人嗎?”
那幾個侍衛面面相覷,然後拱手說道:“自然是有的。”
“若是你們的父母親人生命垂危,你們難道不會日夜守在牀前,儘自己最後一絲孝道。”
“這……”
“若是你們再不讓開,就別怪我動手了,哪怕我現在有傷在身可能打不過你們,可我孃親還在裡面性命垂危,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誰不知道這白姑娘可是太子殿下的心頭寶,若是傷她一根頭髮,太子殿下定然會大怒,可也是之前他命令任何人都不允許放進來的呀。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這個時候突然房間裡響起一低沉磁性的聲音,聽着卻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壓抑,甚至還有隱隱一絲虛弱:“讓她進來!”
是太子殿下!侍衛都鬆了口氣,太子殿下既然發話了,那麼他們自然就不會再多做阻攔。
“白姑娘請!”
當白若惜打開門走進去的時候,房間裡的那一幕讓她震驚非常。
秦氏還是好好的躺在牀上,而夜鳶站在窗邊,臉色十分蒼白,嘴角隱隱可以看出血絲。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夜鳶看着她,蒼白的臉上勉強浮起一絲笑容來:“娘子,本殿下……終於見到你了!”
白若惜本來是不想理他,可看到他這個樣子不免又有些擔心:“你剛剛在我娘房間做什麼,你該不會又發病了吧?”
“是啊,本殿下早就說過,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就會活不成的。”
白若惜看着臉色煞白,這根本就不是裝的出來的,她當然不會想到剛剛在這房間發生了什麼,只當真以爲他是因爲這幾日都沒有見到她所以纔會病成這樣的。
“你傻啊,早知道堅持不下去就早點來找我啊!”至於剛剛他讓人守在門口不讓她進去的原因,大概就是他不想讓她看到此時他狼狽的樣子吧。
“娘子不想見我,那我又何必過來礙了娘子的眼呢?今日聽說白府出了事,所以纔想過來看看,你放心,岳母大人不會有事,本殿下不會讓她有事的。”
既然鬼醫沒來,那麼哪怕付出沉重的代價,毀了這一身的內力,他也一定會救她的。
看到他提起孃親,白若惜連忙走到牀前去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孃親現在這個樣子比她出門之前似乎好了不少。
嘴脣不似之前那般烏黑,身上也好像稍稍有了溫度,就連脈搏和心跳也由一開始的微乎其微,到現在能明顯的感覺到了。
“諸位御醫,你們快進來看看我孃親!”
聽到白若惜的呼喊,御醫們立即走了進來,李御醫探了探脈搏,又扒開眼瞼看了看,臉上明顯浮現出震驚的神色來。
之前明明都瞳孔都開始擴散了,幾乎已經沒了氣息,怎麼突然情況似乎好轉了不少。
可已經被宣判了死刑的人,就算是好轉又能怎樣,在他們看來,秦氏肯定是活不成了,這樣的現象也只能稱之爲迴光返照。
御醫們把過脈之後,一同商議了一下,然後說出話來:“說也奇怪,夫人身上的毒似乎減輕了不少,不過也還是無濟於事啊!”
“不,我孃親一定還有的救的,李御醫,你不是說天山雪蓮可以救我孃親麼?我現在已經把雪蓮帶來了!”
李御醫就好像聽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她纔剛剛出門兩個時辰不到,就能把天山雪蓮拿回來?
先別說她能不能過得了玄國攝政王那一關,就算攝政王真的肯給她,玄國到夜國千里迢迢,怎麼可能會那麼快就拿到呢?
“白姑娘,老臣知道你救母心切,可這玩笑開不得啊!”哎,大概她是因爲太悲痛所以纔會精神失常了吧。
“是真的,不信你看!”白若惜連忙把懷中的白玉盒子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的時候,那羣太醫眼睛都直了。
他們大半生都以醫書爲伴,對各類藥材功效真僞一眼就能看出來,只看一眼,便知道這並不是普通的凡物。
“白姑娘,你……你從哪裡弄到的?”
“這不需要你們管,你們只需要告訴我,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天山雪蓮,能不能救我孃親?”
白玉盒子被放在桌子上,一羣御醫圍着研究,半天之後終於得出結果。
李御醫一臉驚喜的神色看着她:“這果然是天山雪蓮,可解百毒,夫人這回有救了!”
聽到他的保證之後,白若惜終於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她這一趟沒有白白折騰。
御醫雖然好奇這天山雪蓮是怎麼來的,但是看到白若惜根本就不願意提起的樣子,他們也不敢繼續去問,只是心中卻十分震驚,這白姑娘還真是個奇人啊,也許是她的孝心感動了上蒼,所以才賜下了這株雪蓮的。
現如今寶貝已到手,那麼就自然需要御醫下去配方,將這珍貴的雪蓮煎藥服用。
白若惜怔怔的站在那裡,心情突然感覺有些複雜,說不出是喜是悲,好像事情的發展跟她曾經期望的一切全都背道而馳了。
突然,她整個人一下子被擁進一個堅實的懷抱之中。
“你剛剛……是不是去了京城別館?”
白若惜震驚的看着他:“你怎麼會知道,難道你派人跟蹤我?”
“很簡單,傳聞中的天山雪蓮是在玄國攝政王司南軒的手中,你既然從御醫口中得知雪蓮的下落,正好玄國使臣又在京城,你肯定是會去詢問的。”
白若惜並未懷疑他一個病了那麼多年幾乎不問世事的病秧子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想到曾經夜皇因爲他的病也曾去求這株雪蓮,卻遭到斷然拒絕,現如今自己竟然能順利將其拿到,這簡直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是,我是去了!”既然他猜到了,那麼她也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
“這麼大的事情,你爲何不先同我商議,還有,那玄國使臣怎麼那麼輕易就把雪蓮給了你,你是不是答應了他們什麼不公平的條件?”
她一把推開他的手,本來想要維持冷漠的神色,但看到他慘白的臉色,還有脣邊的血絲,突然心中又微微軟了下來:“並沒有不公平,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他們可以救我孃親的命,這是個天大的人情我必須是要還上的。”
這麼珍貴的雪蓮,她當然是不能白拿,她的確也沒有什麼等同價值的東西。
好幾個國家爲了它不惜大打出手,現如今自己竟然能夠輕易的拿到,已經是萬幸了,這筆買賣對她來說,划算的很。
“告訴我,你到底答應了他什麼?”
如果被他知道的話,以他的性子免不得要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夜皇又把她這個兒子看的如同命一般,到時候萬一鬧起來惹出什麼麻煩的話,後果就很嚴重了。
墨冉也算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她也絕對不能做出如此忘恩負義的事情來。
“沒什麼,只是欠下了一個人情而已,他日若是攝政王或許墨大人有什麼心願便會讓我去做,我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那墨冉不過初來乍到,甚至對白若惜並不認識,竟然就會將這麼珍貴的寶物送給她,而且報酬還僅僅只是一個心願,這話聽着就分明就很有問題。
而且那個墨冉,說是玄國的使臣,對玄國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刻意關注過,可也不至於說一點都不知道。這個墨冉,他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那天在宮宴之上,他見過他一面,一個普通的使臣身上怎會有那般威嚴尊貴的氣勢?
他微微眯起眼睛,那個墨冉很可能有問題,他必須要讓人好好查一下了。
“你的人情,本殿下替你還了,你可是本殿下的女人,妻債夫還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
現如今白若惜聽到這種話只覺得刺耳,她已經答應了墨冉,拿到雪蓮的條件便是要嫁給攝政王,她和夜鳶,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麼交集。
“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說了,若是你身體不舒服,那麼隨時都可以來找我,等我孃親身體好些了,我也可以去東宮殿陪你,一個月之後,這一切也要結束了。”
她感覺事情發展到現在,她一直都是處於被動狀態,這完全不符合她前世犀利瀟灑的行事作風。可現如今,她明白了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她現在唯一能爲夜鳶做的,就是對他狠心,她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