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完整的把男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在這屋子裡的另一個男人原野發話,一定要讓他們生不如死。
他們相信原野會做到,所以更不敢馬虎,幾個動作下來,頭上冒的汗都可以洗臉了。
殷雪華是懼怕手術室的更是懼怕醫院,因爲醫院有她並不美好的回憶,但現在,她有勇氣站在這裡,直觀最真實的手術,因爲這個男人,這具因爲她受傷促使她終於認清了自己心的男人。
眼睜睜的看着一盆盆血水被醫生給調換,倒進了洗手池裡,那鮮豔的血全部都是從男人的身上留下來,那麼多,簡直超出了常人的量。
殷雪華不敢上前,只能遠遠的看着,看着電儀表上的心跳在持續,越來越慢,她已經哭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腦子一片空白。
旁邊的原野心也是提的高高的,沒有人看到他口中放着的手槍已經被他大力之下捏的變了形狀。
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放在了手術臺上的男人身上。
“血不夠了!”突然,一個人猛地出聲。
“血不夠,那就快調,囉嗦什麼?”原野立馬走上前,拽着那個醫生的衣領,十分的暴怒。
知不知道他們多說一句話,就意味着老大多一分的危險。
“可是,血庫裡沒有了,一時半會調不來。”醫生哭喪着臉,此時,他對自己的生命已經完全放棄希望了。
這個手術太艱難,再加上他們儘量壓力過大,所以,他們這麼想很正常,可原野不這麼想,大力的把醫生旁邊一扔,吼道什麼血型?
是C型。
醫生弱弱的說。
原野剛想說自己是,忽然想到自己是A型,頓時一愣,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插了過來,我是。
殷雪華毫不猶豫的走到了原野的前面,伸出了自己纖細的胳膊。
“那太好了。”另一個醫生欣喜的上前。
“你確定嘛?”原野拉住了殷雪華的另一隻胳膊,不確定的問了一遍,他不想讓自己的老大冒任何風險。
“我確定。”殷雪華臉色凝重,非常肯定的說。
被帶走了另一個牀鋪,殷雪華慢慢的躺下。
在醫生給她輸血前,她看着那些緊張的醫生們輕聲說:“醫生,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很相信你們,但是我不會強迫你們,以我的生命擔保,如果他出了什麼問題,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希望你們不要辜負一個集團幾萬人的信任。”
殷雪華的話不清不緩,但卻特別的有重量,起初,原野聽到殷雪華前半段話時,忍不住想打這個女人,她的後半句話又讓他改變不了想法。
這個女人。
這番保證,醫生果然不再那麼緊張,但同時也沒有放鬆下來,不能辜負幾萬人的信任,這是多麼沉甸甸的重量,比威脅更有影響力。
再加上殷雪華那全身信任的目光,相信他們一定能行,醫生們都很動容,心中更是都暗自發誓一定要把男人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看着自己的
血液一點一點的流到男人的身體裡。
殷雪華這時才真正的覺得自己終於幫到了男人。
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在那一次青丘雪山從光纜車上掉下來,差點死掉那一次,是池敬救她,當時她重度昏迷,根本想不到,原來男人有之前 就已經和她融爲一體。
所以,兩人真是緣分。
眼看着男人的心跳慢慢恢復平穩,殷雪華才鬆了一口氣,因爲輸血過多,她強忍着不暈倒,知道男人沒事之後,她再也沒忍住,是暈倒之前,她內心暗自祈禱,大叔一定會沒事的。
如果,他真的死了,自己就去陪葬。
瘋狂的想法在她腦海中誕生,以至於殷雪華在昏迷中做夢時就夢到她的大叔,穿着一身潔白的西裝,從天國的階梯走下來,張開雙手,擁抱同樣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她。
在回頭的時候,他清晰的看到自己倒在一身血泊中,嘴角掛着寬慰的笑。
大叔,認識你是我這輩做的最正確的事。
腦海裡浮現出無數的畫面,最後又化爲一株光。
再次醒來的時候,殷雪華看着天花板還沒有回過神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猛地從牀上坐了起來。
接下來回爲眩暈,她又重重的躺了下去。
剛進來的護士看到她這個樣子,趕緊上前,緊張的詢問她。
殷雪華什麼也不說,第一句話就是開口問池敬,他怎麼樣了?
小護士哪裡知道池敬什麼情況,支支吾吾說不出來,怕自己的擔心真的變成現實,殷雪華立刻從牀上跳了下來,也不管自己的身體怎麼樣,就跑了出去。
大叔,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你要去哪?”
走在半路上,還是原野攔住了她,要不然,她肯定會把整個醫院翻了個遍。
“大叔,大叔,在哪?”殷雪華拽住原野的胳膊,眼睛通紅,要把原野吃了似的。
“他在特殊病房。”原野說,看她赤着腳丫子,不悅的皺了一下眉頭。
“他怎麼樣了?”聽說他在特殊病房,殷雪華的心反而安靜了下來。
“還沒有脫離危險但總算是從死亡線上拉回來了。”原野說,口氣鬆了鬆,但神色依然凝重。
看到她的勇敢,以及她對老大的那分感情,原野的態度就比之前好了很多。
而殷雪華不清楚,她現在一心放在池敬的身上。
原野帶着殷雪華走了特殊病房,殷雪華慢慢的走到了牀邊。
牀上,受了重傷的男人雙眼緊閉,幾乎不見起伏的胸口,身體平展,躺在牀上。
各色各樣的管子插在他的身上,來維持他的生機。
有誰能想到原本好好給她和冥月做飯,以及陪她和小冥月一起到遊樂場遊玩的男人,前一秒,還和好好地聊着天,說着笑話,他的話還歷歷在目,下一秒,他就差點和她生死兩隔,躺在牀上沒了往日的生機。
只有旁邊的電子設備證明此時躺在牀上的男人還活着,他依然在她的身邊,只是沒有睜開眼
睛,沒有像往日一樣同她說說話,甚至是嘲笑她都沒有。
大叔……
慢慢地坐在了牀邊,殷雪華的眼睛從過來主沒移開過男人的身上,一直注視着他那蒼白的面龐。
薄脣緊抿,英俊的眉毛皺在了一起。
神情痛苦,即使他昏迷可是這痛苦依然伴隨着他。
慢慢的,殷雪華就伸出手,手附在了他的臉上,他那長長的眼睫毛掃過她的手掌心,帶來奇異的感覺,從眼睛到鼻子還有嘴巴,她都一一的輕輕碰觸過,略微偏低的溫度,遺留在她的手掌心。
好像這樣,她才能感受到他真實的存在。
最後,她的手掌心在他的眉頭上停留了一會兒,輕輕的想將她緊皺的眉頭給撫平。
奇蹟般的,男人的眉頭在她手掌心的撫摸下,竟然鬆了下來,在殷雪華看來,男人的意識也許清醒,只是睜不開眼睛罷了,這個細微的認知讓她慌亂的心稍微有點平復。
所有的擔心在見到他還好好的躺在牀上,全部化爲淚水,在痛哭過一場之後,殷雪華又忍不住流淚,一哭,眼前的眩暈感遭到牽扯,變得又更爲嚴重。
恍恍惚惚的,眼前的男人變成了兩個,三個。
爲了讓自己擁有更好的身體照顧重傷的男人,殷雪華只能忍住淚水,趴在旁邊勉強休息了一會兒,再起來的時候,頭雖然沒有那麼暈,但眼前景物模糊糊看的還不是那麼真切。
“大叔,我先休息一會兒,等下再來看你。”對躺在牀上的男人抱歉的解釋,嘴角扯起一抹蒼白的笑,殷雪華傾身,低頭,淺淡的吻就落在男人的眉心上。
這一幕被站在外面等待的原野看到,彆扭的轉過頭去,嘴上因爲煩躁叼着的菸捲,星子滅滅閃閃的就像是他的心情一樣。
從房間裡走出來,殷雪華看到他,勉強揚起一抹笑容,嗓音沙啞的說:“我先休息一下,再來照顧他。”
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原野,但池敬因爲她受傷,歸根結底,最應該照顧他的人是她,所以,她真的十分抱歉,說這話的時候,她沒敢擡頭看一眼原野,因爲她真的很自責。
如果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讓男人擋在她的身前。
“哦……”原野只是簡單的應了一聲,看樣子並不想理她。
面前高大的男人,也不過是25歲左右的年紀,生的冷峻的模樣,剪着寸板頭,一看就是辦事幹淨利落的主,同時,他的話又那麼的少,沉默寡言。
殷雪華還想什麼,話又被通通的咽回了肚子裡,只能愣愣的着頭,看着腳底下的路,一步一步慢吞吞的走。
她的背影那麼落寞和嬌小,給人的感覺好像有無形的重擔壓在她的那單薄的身上。
早就聽說了關於她的一些事,這一刻,原野那該死的同情心又冒了出來,稍微咳嗽了一下,開口對正在背對着他走的殷雪華道:“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老大最不希望你出事。”
原野想了想,又把池敬給推了上前,他纔不會承認他這是在關心一個沒有交集的女孩子,雖然她看起來確實挺可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