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昭陽宮的時候,一切詩酒歌舞宴飲還在繼續,寒菲櫻不動聲色地坐到了蕭天熠的身邊,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如常。
“好些了嗎?”耳邊傳來蕭天熠輕柔的關懷聲,寒菲櫻嗤笑,她好得很,又不是真懷孕了,能有什麼問題?這宮裡她可不是來過一次兩次了。
倒是他,誰能想到,這歌舞昇平一派祥和的宴會上暗藏凌冽殺機呢?不過面對他的故作關切,寒菲櫻還是衝着他那雙透着黠意的鳳眸露出甜美可人的微笑,不陰不陽道:“我好得很,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
“本世子有什麼好擔心的?能吃能睡,長命百歲。”他倒是心寬得很,寒菲櫻搖搖頭,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她表面上波瀾不驚,心下卻已經起疑,季嫣然果真和他沒有一點私情嗎?如果真的沒有,季嫣然這種聰明的女子,位居太子妃,身懷六甲,怎麼會冒着這樣天大的危險警示提醒?
若果真如妖孽所說,季嫣然只是單戀,單純的單戀到底能深厚到什麼程度?能深厚到爲一個目光幾乎沒有停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冒這麼大的風險?
公主大婚之後的家宴不是普通的家宴,光是酒就有二十幾種,秋露白,寒潭香,梨花釀,珍珠紅,蓮花清等等,應有盡有。
皇后已經知道妖孽身邊有石中天的蹤影,若起了殺意,定然不會再給你慢慢去研製解藥的時間,必然是一擊必殺,見血封喉,大羅神仙也難救。
用毒聖手藍芙蓉調製出來的毒藥必定是無色無味的毒藥,連石中天都說,他的辦法只能檢驗出已知的毒藥,若是藍芙蓉研製出了什麼新的殺人武器,知己不知彼,他也無能爲力,只能自求多福。
雖然寒菲櫻見石中天說得十分幸災樂禍,恨不得把他吊起來打一頓方纔出氣,但也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還好妖孽身有殘疾,不宜多飲酒,而且世子妃只要一聞到他身上的酒氣,就會難受嘔吐,爲了照顧世子妃的身孕,世子爺只好少飲酒,從家宴開始到現在,一共也才飲了兩杯。
酒過半酣,一應綵衣翩躚的舞姬款款行至大殿中央,正中間的是領舞的舞姬,青絲如雲,舞姿縹緲,綵帶逶迤,幻美如夢,全身關節靈活得象一條蛇,可以自由扭動,做出各種高難度的動作。
她身姿高挑婀娜,姿態如同行雲流水,輕盈而優美,膚白如雪,柔荑翩躚,溫柔靈巧,每一個旋轉,每一個跳躍,都驚豔到極致。
這舞女的嫺熟舞技讓寒菲櫻也忍不住擊節讚賞,不是從小習舞,身姿不會這般如同水蛇一般靈活纖細,雖然宮中舞姬衆多,但相信能達到這個水準的並不多。
在座的男人,本已經昏昏沉沉,見到這般豔美的舞姬,眼眸陡然幽深,有大膽的,甚至動了心思,想着開口跟皇上討個人情,將這領舞的舞姬帶回府中。
寒菲櫻見身邊妖孽的目光也直勾勾地盯着華彩之中的舞姬,心頭不悅,冷哼了一聲,妖孽,你居然能看別的女人看得這麼癡迷,和那些凡夫俗子有什麼區別?回府之後,我跟你沒完,寒菲櫻已經目露毫不掩飾的兇光,身邊的妖孽卻彷彿渾然不覺一般,眼眸含笑,彷彿極是欣賞。
上座的皇后看到這一幕,脣角不着痕跡地彎起,天底下哪有不*的貓,不過是沒有遇到動心的罷了。
寒菲櫻不是大家閨秀出身,別的女人這個時候就算再不開心,表面上也會溫婉賢淑,只有寒菲櫻,氣得咬牙切齒,悍妒之相顯露無疑。
領舞的女子,見到在座的讚歎欣賞的目光,竟彷彿受了鼓舞般,莞爾一笑,俯身端起酒杯,一杯一杯地敬酒,更是讓觀舞者興奮不已,想不到這舞姬不但舞跳得好,酒量也是這般好,爲宴會添了不少歡騰的氣氛。
她邊跳邊飲酒,盛行靡靡之音的宮中,很少聽到這樣熱情奔放的舞曲了,令人耳目一新,沉沉欲醉。
絲竹亂耳,歌舞*,不一會的功夫,美豔舞姬就跳到了蕭天熠面前,她舉着酒杯,邊跳邊唱,在美人期待的目光中,蕭天熠卻不怎麼解風情,只是手握着酒杯,眼神雖然含笑,卻並沒有馬上喝下去。
舞姬如此風情嫵媚,熱情如火,一路凱歌下來,男人皆有憐香惜玉之心,誰能拒絕得了這樣嬌豔的美人盛情呢?
見世子遲遲不飲,目光癡迷,美人柔媚一笑,膚光更如三月的含香凝露,男人見了,骨子就先酥麻一半了。
在場有些人不禁有些埋怨世子不解風情了,雖說是殘廢,可是一個大男人,這樣做,未免有點太不考慮他人的福澤了吧,只讓美人在他面前久候,後面的還等着呢。
舞姬的水蛇腰扭得更是逍魂,彷彿無骨一般,對世子發出了更爲熱情的邀請,連皇上的目光都注意這邊了。
不過世子一直不飲,也有可能是看舞姬的動人舞姿看得入神,一時沒回過神來,身邊一機靈公子輕輕咳嗽了兩聲,以示提醒。
聽到咳嗽聲,蕭天熠彷彿才反應過來一般,微微一笑,面帶歉然,優雅舉起眼前的酒杯欲飲。
忽然,雪亮之光自美人水袖中驟然而起,殺氣?寒菲櫻和蕭天熠是何等熟悉之人?寒菲櫻一聲驚叫,“小心!”
此時,還處在醉生夢死中的皇族中人都已經喝得醉熏熏了,頭腦都不是很清醒,再說,皇室貴胄平日大多崇尚詩酒*,富貴安逸度日,逍遙快活,哪裡接觸過近身凌冽的殺氣?
縱然是寒菲櫻一聲驚叫,也未驚醒所有半醉半醒的人,反而是陷入了怔然錯愕之中,不知道發生何事,有幾個清醒的,也一時腦子空白,沒有從驟變中反應過來。
不過是短短一瞬的功夫,一把雪亮匕首就直直朝着蕭天熠胸口兇猛刺來,原本風情萬種的美人眼中帶着決絕的殺意,與剛纔的嫣然百媚判若兩人。
看到這一幕,絲竹之音猛然停了,驚叫聲四起,宮人尖叫道:“有刺客,有刺客!”
寒菲櫻嚇得花容失色,受到了莫大的驚嚇,惶恐不已,“有刺客,世子小心。”
一切只發生在須臾之間,在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中,鋒利的匕首刺到了蕭天熠胸前,卻驟然遇到了什麼硬物一般,任憑刺客使勁全力,也難再進一分。
舞姬悚然一驚,反應過來,原來蕭天熠有護心璧,還好他坐於輪椅上,不能隨意動彈。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猛然收回匕首,旋即使勁全身力氣,就朝蕭天熠的脖子上刺去,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她的手腕忽然被一雙柔軟卻有力的手擒住了,原來是坐在蕭天熠身旁的世子妃,眼眸凜然,咬牙切齒道:“我不會讓你傷害世子的。”
舞姬想不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還有這麼大的力度,這個時候,面對鋒銳的匕首,身邊的人已經四下逃散,還有人敢來送死?
宮人驚叫聲四起,那些喝得醉醺醺的皇族中人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驚慌逃散,還有人在高喊,“有刺客,有刺客,保護皇上,護駕,護駕……”
御林軍馬上就要來了,時間不多了,舞姬一見手腕被人抓住,而且寒菲櫻還使出了全身力氣,她心下大急,嬌吼一聲,猛然用力一甩,寒菲櫻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的弱女子,哪裡受得了刺客傾盡全力的一震?
她整個人立即就被甩了出去,在一陣尖叫聲中,身體落在堅硬而冰冷的地面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隨之就沒了動靜。
“櫻櫻!”
“世子妃!”
舞姬見掃除了障礙,又是一刀,滲着冷光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蕭天熠刺來,蕭天熠面色一怒,面對舞姬的冷冽攻勢,頭微微一偏,就避開了致命殺機。
舞姬見一刀撲空,心下越發焦急,大吼一聲,匕首在手上挽了一個漂亮的刀花,封住了蕭天熠的動向,他坐在輪椅上,終究施展不開,眼看舞姬就要得手了。
舞姬脣邊浮出一個勝利而決然的笑,可是還沒有笑開,就僵在了臉上,一陣猛烈鑽心的撞擊從頭部驀然襲來,痛遍全身四肢百骸,已經到達蕭天熠頸邊的匕首軟了下去,無力地跌落在地上,發出清越的撞擊聲。
刺客的身體驟然遭遇重擊,瞳孔放大,一股血跡從頭部緩緩流下來,軟軟地倒了下去,是萬千裡,在混亂中搬起茶几給了刺客致命一擊,聲音急切,“世子,你沒事吧。”
蕭天熠薄脣緊抿,彷彿蓄勢待發的猛獸,他一向是優雅而淡然的,很少見到他這樣盛怒的時刻,“我沒事,快去看櫻櫻怎麼樣了?”
三公主急忙跑到已經昏迷不醒的寒菲櫻身邊,急切道:“世子妃,世子妃,來人,快傳太醫,傳太醫!”
御林軍已經得到消息,槍戟林立包圍了整座昭陽宮水泄不通,很快就控制住了局面,嚴查所有進出宮人。
片刻之前還歌舞昇平的大殿就一片狼藉,皇上原本已經薄有醉意,神色迷離,刺殺只發生在短短一瞬間,現在乍然清醒,酒意全無,看到身着舞姬頭部流血已然不能動彈的刺客,在公主出嫁的大喜日子裡,居然能發生這樣陰毒的刺殺,他氣得四肢冰涼,渾身發抖。
大殿上一片雜亂,酒漿四溢,玉器四散,蕭天熠到了寒菲櫻身邊,“櫻櫻!”
皇后眼底掠過一道不易察覺的驚慌,不過依然十分鎮定,“皇上,刺客雖然是衝着世子來的,但居然有人敢在皇上眼前殺人,實在大膽包天,必須徹查到底!”
刺客很快就被拖走了,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沒死,但昏迷不醒的寒菲櫻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誰不知道世子妃懷有身孕?這樣一摔,孩子是否還保得住?
驚魂未定之下,容妃最先反應過來,“哎呀”一聲,“快,快把世子妃擡到流雲宮去。”
丹妃見世子妃臉色慘白,忙阻攔道:“救世子妃要緊,耽擱不得,錦棠宮近,還是去錦棠宮吧。”
容妃道:“流雲宮……”
蕭天熠臉色濃沉如墨,還未開口,皇上忽然怒吼一聲,“都什麼時候了,還爭什麼爭?去錦棠宮。”
很快,寒菲櫻就被擡到了錦棠宮,莊太醫也很快就來了,裡面的人不停地進出,丹妃在裡面協助太醫,很快就聞到了濃烈的血腥氣。
皇上,皇后,淮南王爺,容妃,眉妃,三公主,萬千裡,楊側妃,蕭天熠等人都等候在外面,沒有一個人說話,家宴上發生了刺客事件,如同晴天霹靂,皇上臉色十分陰沉,彷彿烏雲密佈,馬上就會大雨傾盆。
過了半晌,莊太醫滿頭大汗地走出來,蕭天熠急切問道,“櫻櫻怎麼樣了?”
莊太醫臉色煞白,一頭跪在皇上面前,不停地叩首,“請皇上恕罪,世子恕罪,微臣無能…”
此言一出,大家都明白結果如何了,刺客奮力反擊之下將世子妃重重一摔,孩子能保得住纔是怪事?本來希望就不是很大,但聽到這樣一說,還是止不住一陣陣唏噓聲。
皇上臉色一繃,忽然將手中的茶杯用力擲了出去,砸了對面的廊柱上,摔得粉碎,碎片飛濺四起,雖然沒有砸着人,但誰都知道,此刻的皇上已經怒氣滔天。
蕭天熠手指一緊,鳳眸幾乎要噴火一般,漂亮的大手幾乎青筋暴起,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說話,一不小心就會觸到黴頭。
丹妃隨後也跟着出來了,容色悲憫,低聲道:“世子,剛纔我出來的時候,世子妃已經醒了,你進去看看她吧。”
蕭天熠點點頭,錦棠宮的宮女冰菡推着世子爺的輪椅往裡面走,丹妃還是放心不下,想了又想,還是跟了進去。
空氣停滯了一般,彷彿大戰之前一觸即發的緊張,良久,皇上終於怒極反笑,“朕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在朕面前公然殺人?朕要株連她的九族。”
皇后周身硬生生打了一個冷顫,皇上的話冷肅陰沉,臉板得如同數九寒天的冰雕,彷彿刮骨刀刮過一般冰寒。
他確實是動了怒,皇宮,應該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結果呢,一個公主出嫁的皇族家宴,世子遇刺,世子妃倒是個剛烈女子,爲了保護世子,失去了身孕,這起行刺案,觸犯了帝王尊嚴,觸及了帝王底線。
外面一陣鐵靴踏地的重重聲音,御林軍統領章湛來報,“參見皇上,匕首上面淬有見血封喉的劇毒,刺客已經醒了。”
皇上眼底掠過一道寒戾亮光,冷冷哼了一聲,“用盡一切辦法,讓她吐出幕後指使之人。”
“是!”章湛是軍旅出身的人,回答的聲音渾厚沉重,行動果決有力。
容妃見皇上因爲太過氣憤,開始劇烈咳嗽,急忙給皇上拍後背,“皇上息怒。”
皇后又給皇上倒了一杯茶,遞到他脣邊,輕聲安慰,“以章將軍的本事,就是鬼都得開口說話,更何況是區區一名刺客,皇上切勿動氣,以免傷了龍體。”
眉妃也附和道:“是啊,皇后娘娘說得對,既然已經留了活口,查出幕後之人定然不是難事,皇上千萬要保重自己的龍體。”
眉妃的年齡比容妃丹妃都要小,姿容美麗,雖然已經三十多了,但看上去竟然如同二十多歲的姑娘一般年輕俏麗,也深得皇上*愛。
三公主雖然擔心世子妃,心下惴惴,但也道:“是啊,父皇龍體要緊。”
淮南王爺原本因爲世子妃有了身孕,心裡很高興,可想不到會出這樣的意外,天熠的孩子沒了,他也心情陰鬱,一言不發。
良久,皇上看向淮南王爺,面有愧色,“朕對不起天熠,對不起淮南王府。”
“皇兄千萬不要這麼說,折煞了臣弟,天熠也受之有愧,是這個孩子沒福氣,再說,刺客分明是衝着天熠而來,和皇兄無關,皇兄不必自責。”說到這裡,淮南王爺也是滿臉憤然,到底是什麼人,和天熠有這樣的深仇大恨,一定要置他於死地而後快?
皇上冷哼一聲,“不管是衝着誰來的,膽敢在朕的皇宮裡殺人,就是沒把朕放在眼裡,這件事,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淮南王府一個交代。”
“謝皇兄恩典!”淮南王爺沒再說其他的話,過了一會,丹妃紅着眼睛出來了,皇上冷着臉道:“人怎麼樣了?”
丹妃垂首道:“知道孩子沒了,什麼也不說,也沒哭,就是發呆,彷彿癡了一般,世子進去之後,只說要回府去。”
容妃唏噓掩淚,“世子妃倒也是個烈性女子,當時那刺客來勢洶洶,把我們都嚇壞了,若不是世子妃死死鉗住了那刺客的手腕,世子想必已經…”說到這裡,她嘆息了一聲,似乎不忍再說下去。
皇后神色憐惜,爲難道:“可是世子妃剛剛小產,身子虛弱,這個時候是最忌諱挪動的,再則,已經臨近初冬了,天氣寒冷,若是受了寒,留下病根,以後可就麻煩了,依臣妾看,還是留在錦棠宮休養好了再回去,比較妥當。”
皇后也言之有理,剛剛小產,豈能起*挪動?萬一又折騰了身子怎麼辦?
丹妃只是默然着沒有說話,氣氛已經凝着如膠了,這時,冰菡忽然從裡面,站在丹妃後面,好像有什麼話要說,但見皇上在此,欲言又止,一張臉憋得通紅。
皇后見狀道:“丹妃,冰菡是不是有什麼要說的?”
丹妃的臉色也很不好,蹙眉怒道:“皇上在此,有什麼話你就說,支支吾吾地幹什麼?”
冰函似乎是被眼前的陣勢給嚇到了,臉色紅白交加,一下子跪到地上,“世子妃剛纔哭了,一直鬧着要回府去,說…說……”
皇上的臉色更加黑沉,猛地一拍桌子,把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全都跪於地上,“皇上請息怒。”
冰菡見狀,更是嚇得魂飛魄散,臉白如紙,一口氣說了出來,“說一刻也不想留在宮裡,就是死,也要馬上回府去。”
這話雖然說得失敬,但世子妃的貞烈勇毅剛纔大家都看在眼裡,又憐她失子之苦,倒也沒有人計較她失禮之處,皇后也不敢說什麼了。
容妃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世子妃之言也情有可原,若是強行留在宮中休養,心情抑鬱,只怕也於身體無益,依臣妾看,不如多派些人好生護送,只要多加小心,此舉倒也不是不行。”
皇上怒色不減,丹妃嘆了一口氣,“如今看來,也只能這樣了,世子妃剛沒了孩子,若是再一味哭鬧,也並非上策,皇上,您看……”
皇上依舊冷着臉,看了一眼容妃,“你多安排些人好生送回淮南王府。”
“是,臣妾遵旨。”
皇上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田學祿,世子妃勇烈可嘉,你讓內務府多送些補身體的良藥過去!”
“奴才遵旨!”
世子和世子妃剛剛離開錦棠宮不久,“太后駕到!”的通報聲更讓錦棠宮的氣氛空前絕後的凝重起來。
公主出嫁的家宴上,居然發生這樣慘烈的行刺之事,在場的又皆是皇室貴胄,被刺的是淮南王府世子,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想瞞也瞞不住了,誰不知道太后最疼愛的就是世子這個孫子?
現在居然在永壽宮等着回稟都等不了,親自來了錦棠宮,興師問罪之態已經呼之欲出。
門口已經跪了一地,皇上還沒有起身,就聽到太后凌厲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上目光依舊凌厲,斂下心頭怒氣,“兒臣參見母后。”
“臣妾參見太后!”
太后看了也不看皇上,徑直走到上位坐下,臉色緊繃,一言不發,一向和藹的目光此刻盡是厲光。
想不到連她一直庇佑的孫子,她還沒死,就有人想要她的命,地點還在宮裡,如此猖狂,還有沒有把她這個太后放在眼裡?她的眼神幾乎想要凌遲誰一般,冷然如寒冰,“御林軍統領章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