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紹文身體微微僵了一下,隨即恢復正常,回過頭來看到樑景,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指了指西裝口袋裡的手機,說,“一個朋友,說今天的酒宴來不了了。”
樑景點點頭,有些責備的看了周紹文一眼,說,“那也不能掛了電話說人家啊。”
周紹文連忙點頭,說,“是的,是的。”
樑景瞪了他一眼,拉着他的手往剛剛來的方向走,說,“剛剛劉叔叔還說讓你自罰三杯呢,快過去吧。”
周紹文本來要跟着樑景走過去,可是突然覺得肚子有些不太舒服,於是就把手放在樑景的胳膊上拍了拍,說,“你先過去吧,小景,我去趟廁所,一會兒就過去,你跟劉叔叔說,今天我高興,別說自罰三杯了,自罰十杯我也認!”
樑景無奈的看着他笑了一下,說,“就你貧。那你趕緊去吧。”
周紹文在樑景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朝着洗手間的方向大步走去。
因爲剛剛周紹文專門挑了一個角落接樑伯承的電話,所以現在樑景所在的位置就是這個角落,離着這個角落不遠處,李慶軍和李老師一前一後的站在那裡,一人手裡端着一杯酒,正在注視着周紹文離開的方向。
直到周紹文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李老師纔將手裡一杯同樑景拿的一模一樣的果汁遞給李慶軍,說,“我先過去,一會兒你見機行事。”
李慶軍看了看手裡的玻璃杯,點了點頭。
李老師就朝着樑景走過去。
因爲是角落,又被一些佈置和裝飾擋住了,樑景這邊的情形並不能被很多人看到。李老師和李慶軍兩個人自從進來之後,等了許久才終於等到這個機會。
這可能是今天晚上唯一的機會了。
李老師急匆匆的朝着樑景走過去,像是沒有看見樑景一樣徑直的撞上她的胳膊,不偏不倚,剛剛撞歪了樑景手裡的杯子。
裡面所剩不多的果汁撒了一些出來,剛好撒在樑景裸露的胳膊上。
“啊不好意思,”李老師連忙停住腳步,彷彿剛剛看到樑景一樣,抱歉的說,“我剛剛在想事情,沒有看路,不好意思,我給你擦擦。”
說着,李老師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張手帕,手忙腳亂的給樑景擦拭胳膊上的果汁。
樑景向來是個禮貌的人,看到李老師這麼大歲數了,自然也不會爲難,連忙笑了笑說,“沒關係的,”一邊說着一邊將手裡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接過李老師的手帕,說,“我自己來就行了。”
李老師連忙說,“那怎麼能行呢……”
樑景笑着說,“沒事的,大爺你不用放在心上。”
說着低下頭開始認真擦拭起來。
李老師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當了一輩子的老師,到頭來卻做起了這樣腌臢的勾當,他講了一輩子明德篤行,寧靜致遠,如今卻親手將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推翻。
再擡起頭來,李慶軍已經將杯子換了個個兒,正往前走,而樑景也已經擦拭乾淨了胳膊上的果汁。
“挺好的一條手帕,可惜了。”樑景看着手帕上的污漬,笑着看着李老師說,“浪費了您的一條手帕,真是不好意思。”
李老師乾澀的笑了笑,搖搖頭說,“是我的錯。”說完,就逃也似的朝着李慶軍離開的方向走了。
樑景笑了笑,這個老人很有趣,有點像很小的時候給她上課的老師。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樑景端起桌子上已經被調換過的果汁,朝着剛剛來的地方走去。
裝修華麗的喜來登酒店外面,陰影處。
樑啓明將一張請柬遞到徐倩麗手裡,目光嚴肅,聲音冰冷的說,“進去,按我說的做,聽明白了嗎?”
徐倩麗渾身發抖,她只穿了一件翠綠色的長裙,是應樑啓明的要求她本以爲樑啓明要帶她去參加聚會,一點異議也沒有的就穿着來了哪知道樑啓明竟然是讓她做那樣的事。
在這深秋的天氣裡,穿着單薄的徐倩麗渾身發抖,分不清是身上的冰冷還是內心的恐懼。
“那些人,”徐倩麗有些顫抖的,聲音乾澀的說,她看着樑啓明,目光裡帶着懇求,她說,“啓明,那些人是變態啊,你讓我去……你是在要我的命,你知不知道啊?”
樑啓明目光絕情,看着徐倩麗,就像是在看一個物品,一個只剩下唯一價值的物品一樣,他有些不屑的說,“你的命?你的命值幾個錢?你以爲呢?我給你贖身,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錢給你贖身嗎?七位數!你覺得我花這麼多錢給你贖身就是爲了讓你在我身邊做個闊太太?”
“可是,”徐倩麗聲音更加艱澀起來,因爲她發現,事到如今,她不只是沒有依靠的人,甚至連自己的一丁點讓樑啓明改變心意的價值都找不出來,她只能懇求的看着樑啓明,一遍一遍的說,“可是那些人是變態啊,他們,他們會弄死我的,就爲了一塊地,你真的就……”
“那塊地,砸了梁氏集團百分之七十的財力物力人力,只要那塊地被我拿到手,梁氏就完了,樑伯承現在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而你,也會成爲腰纏萬貫的富家太太,是真正的富家太太,”樑啓明的聲音充滿了誘惑,說,“倩麗,去吧。”
“可是……”徐倩麗仍舊沒有挪動腳步。
樑啓明的聲音嚴厲起來,“我的話你沒聽見?”
徐倩麗頓時淚流滿面,她搖搖頭,說,“聽見了。”
在樑啓明再一次開口動怒之前,徐倩麗緩緩轉身,手裡緊緊的捏着那張請柬,朝着酒店門口走去。
那扇玻璃門後面的歡聲笑語,璀璨燈光,還有華麗而充滿誘惑的上層社會,對徐倩麗來說,就像是一張血盆大口,將要將她吞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