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秋的季節,然今日卻並無秋雨侵襲,反倒是陽光明媚,給人增添了幾分好心情。在這愜意的微微秋風下,兩片落葉飄下,落在了一今年輕少*婦的肩上。而她自是與懷中稚兒逗樂,全然沒有察覺。
遠遠地,尤子君從府外回來,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溫馨的畫面,一天的疲憊也不知不覺的消失無蹤。他脣角噙着笑容,在原地站着看了許久,才慢悠悠地踱步過去。
瞧見她肩上的兩片落葉,他伸手替她摘了去,便聽見她頭也不回地說:“夫君回來了,快看看我們的硯兒,他會笑了呢。”
他好笑的扶住她肩頭,俯身去看,卻並未見到小兒展露笑容,不由得取笑於她:“我看,是夫人,幻看,了吧?他還不足三月,如何會笑呢?“
秦漫聽他用她的語言取笑她,便側頭嗔了他一眼,說道:“夫君不信,我將硯兒逗笑給夫君看看就是。”說着,她便輕輕啄着兒子粉嫩嫩的小臉,哄道:“快笑,快給娘笑一個,不要讓爹爹小瞧了你喲……“
尤立硯或許是對秦漫有了某種熟悉感,畢竟秦漫每日不論多忙多累,都會在傍晚時分去陪兒子說說話,與他培養一兩個時辰的感情。所以他在秦漫的親吻與微笑下,竟真的緩緩扯開了脣角,用那沒牙的小嘴畫出了一個可愛的笑容。
“看看看,他笑了,我都說他會笑了嘛。“秦漫欣喜不已,連連對着寶貝兒子親吻。這是一種滿足,也是一種驕傲,只不過尤子君太忙,都忽略了這些,她真是替他感到可惜。
尤子君頓時不悅的眯起眼,心想這小子怎麼見到他不笑呢?他伸手過去,將兒子抱了起來,學着秦漫的樣跟兒子挨臉並輕哄道:“兒子,給爹爹笑一個。“
誰知道,尤立硯瞅了尤子君半晌”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那聲音洪亮極了,哭聲穿過了東福園,將外頭的奶孃還有下人們都給招了進來。
“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奶孃慌慌張張的往那三人的方向跑,生怕小乒爺出了什麼意外。至於其他下人,也都是一副緊張樣,畢竟,人見人愛又乖又聽話的小少爺是極少哭鬧的。
秦漫早已將兒子抱在了懷中輕搖輕哄,但眼角餘光還是瞥到尤子君緊繃的神情,她一方面爲兒子的哭鬧感到心疼,另一方面又爲尤子君的懊惱感到料結。這也不能怪硯兒不是?誰讓他這個爹整天在外,回來了雖然也經常去看硯兒,但卻從來不抱硯兒,也不像她這般與硯兒拉近距離,硯兒當然會對他感到害怕了。
奶孃與其他下人已經站在了三人面前,此時自舞也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於是衆人都很尷尬,在尤子君的不悅神情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尤子君輕哼一聲,轉身回了屋內。他倒不是跟自己的稚兒摳氣,只不過看着漫兒緊張硯兒比他更甚,不知爲何心中驟然不爽罷了。在硯兒哭鬧的那一瞬間,他見她緊張兮兮的將兒子搶了過去抱着輕哄,那模樣……彷彿怕他傷害了硯兒一般,着實讓他鬱悶非常。
他頭一回感覺到自己對她的佔有慾,即使這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行。少年夫妻老來伴,最後陪着她走到生命終結之路的不是兒子,是他尤子君!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希望將心中這股莫名的煩躁給壓下去刪他不應該如此心浮氣躁纔對。
“夫君剛從外邊回來,想必也累了,還是先喝口水吧。“秦漫倒了一杯水,遞到了他的面前。在尤子君轉身進屋之後,她便也將停止哭鬧的兒子交給了奶孃,自己也隨他進屋了。她以爲,他是因爲兒子與他的生疏感到不悅。
尤子君看了她一眼,到底還是不會因爲如此小事而將氣擻在她的身上,便接過了水杯。他默默的喝着水,也在默默的壓抑着自己莫名其妙的不悅。
經過兩年多時間的相處,秦漫倒是對他的性格有了稍許瞭解,知道他就算如何生氣,也不會自己說出來,更不會將怒氣撒在他人身上。這是她很欣賞的一點,她就做不到。
“大君,硯兒他還小,不懂得父母是最親近之人,夫君又整日忙碌在外,與硯兒之間缺乏交流,所以今日才如…………,秦漫繞到他身後,輕輕的替他按摩雙肩,希望能緩解他的怒氣。
尤子君將手中水杯放在了桌上,抿脣不語。她以爲,他是在跟硯兒生氣?硯兒不過是個剛出生的嬰兒,他怎麼會與他生氣呢?
“夫君……”秦漫抱住他,在他耳邊哄道:“別生氣了好不好?要不等硯兒長大了,我們再好好罰他?”
等硯兒長大之後,誰又還記得今日之事呢?尤子君豈會不明白她的如意算盤?他稍稍旋身,便將她拉入了懷中,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也同樣與她咬耳朵道:“漫兒,我和硯兒,誰對你比較重要?”
“呃?”秦漫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好半晌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啊……,難道說,他是在講結她是在乎他多一些,還是在乎硯兒多一些?
“說。”尤子君含住她的耳垂,逼問道。
這是一個,若我與你母親同時掉進河裡,你會先救哪一個,的問題,秦漫在心中默默地對自己說道。她忽略掉左側傳來的異樣感,很認真很認真的反問他:“那你先回答我:你是喜歡姨娘多一些呢,還是喜歡我多一些?”
這回,換尤子君愣住了。他倒還真沒想過,也從未在心中做過比較。
“你呀,有時候挺聰明的,有時候卻很笨。”秦漫圈住他的脖子,在他懷裡輕聲說道:“女人是天生母愛氾濫的,有時候甚至對自己的男人也會有母子般的疼愛。如果你一定要我說出硯兒跟你的不同,那隻能是一一硯兒是我的責任,而你是我的寄託。你們兩個,我失去任何一個都不可以。親情和愛情本來就是沒辦法比較的嘛,因爲它們同樣重要啊。“
不知不覺地,她已經將她和尤子君的感情擺放在了,愛情,的角度上,只是她沒有察覺,尤子君也沒有察覺。
“漫兒,你這麼理智,我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尤子君嘆了。氣,只希望她在將來知道某些事情時也一樣理智。
“或好或壞吧,太理智也不是一件好事。“秦漫也微微嘆氣,她也不想自己這麼理智,只是防備別人與關愛自己是她生命中不可棄缺的事情,她不願輕易的相信一個人,以防有一天被傷的體無完膚。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她以爲,擁有的昧候就是最美的。一旦它們遠去,就會變成最鋒利的刀子,直插心窩……
尤子君經她這一說,心情變得好了很多。也許,是因爲呂皓快回來了,他太過勞累所致吧。否則,平日裡他怎麼會因爲如此可笑的問題而心煩?最遲兩個月,他們就要動手了……
“是功敗垂成,還是大功告成呢?”他喃喃自語,大手握緊了懷中女人的小手。或許是因爲他的出神,他的力道有些大。
“夫君?”秦漫見他眉頭緊鎖,不由得有些擔心。最近他總是焦躁不安,到底是爲了什麼事呢?可每次試探着問他,他卻又說沒事,真是教她不得放心。
“噢,漫兒,過幾日我們便回尤府了。你得將秦府的事情安排一下,我想我們大概要在尤府住上個三五日的。“尤子君鬆開眉頭,笑了笑,對她說道。
秦漫見他轉移開話題,也不追着詢問了。她訕笑着問道:“夫君啊,不知道與族長碰面之後,……我能否稍稍開罪他呢?“
尤子君點了點她的額頭,斥道:“真是目無尊長,沒事去招惹他做什麼?“他自然也明白,就算漫兒不去開罪族長,族長也必定會譏笑她的。只不過他還是不可太過縱容她,否則將來惹下什麼禍端,怕是難以收場。
“他也沒有愛護幼小啊……,“秦漫摸着微微發疼的額頭,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尤閏壕若不借此機會嘲笑她非尤家人卻去參加慶典,以及藉着尤子君庶子的身份大加渲染,她秦漫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尤子君無奈地說道:“漫兒,你要懂得適可而止。修譜大典並非小事,這是一個家族最重要的事情,到時你就會明白場面有多麼大了。總之他若不惹你,你不許惹他,否則我會罰你。”
“好吧,我答應你就是。他不惹我,我不惹他。“秦漫眼珠子一轉,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他惹我,我會稍稍惹一下他,不會讓人抓住把柄的。“說完,她就離開了尤子君的腿,轉身去假裝照鏡子整理衣裳了。
尤子君也沒阻止她,只是覺得她離開尤府之後,似乎有些……變化。不過這一個月來她的安排倒是有了成效,秦家人都各司其職,生意上也沒出什麼大問題,秦書昱也在積極備考,打算拿下來年的狀元寶座刪如果明年是新朝廷的話,他這個狀元還是穩坐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