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苦的事情,使得秦漫對尤子君生出了不大不小的芥蒂。雖然她知道自己在兩人之間一定會選擇尤子君平安,但她卻對他的刻意隱瞞感到不滿,這是一種不被信任的感覺。
而她,卻在這件事情上選擇了相信尤子君。所以她覺得,在兩人的感情上,她已經開始輸了。
誰也不知道,少爺與少夫人之間已經開始出現若有似無的隔離感了。所有人都見到少爺與少夫人依舊默契十足,依舊相互依偎,依舊有說有笑。
在連夜趕回秦府後,一個下人吞吞吐吐的給秦漫與尤子君稟告了一件事。秦漫立刻就坐不住了,也不管夜‘色’已深,急匆匆的趕往添錦園。
尤子君當然也聽見了下人的稟告,也有一剎那的吃驚,但仍是決定趕去添錦園瞧個清楚。姨娘就在東院,硯兒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纔對。
冷霜等人也都跟着尤子君匆匆趕到添錦園,見尤姨太正在少大人身邊,不停的回答着少夫人的問題,而少夫人則是抱着小少爺神情‘激’動不已。讓人吃驚的是,小少爺的哭聲洪亮,並且絲毫沒有停止下來的跡嘉
“姨娘,這到底怎麼回事?”尤子君見狀,心裡也是一陣陣疼痛。硯兒從出生以來,似乎還沒有這般哭鬧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尤姨太當然也是心疼小孫子的,只是她已經給孫子做過檢查,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他只是不停的哭而已。這會兒見兒子問話,她便也紅了眼眶:“我替硯兒把過脈了,也檢查了他的全身,沒有病,沒有傷,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尤子君以手探了探兒子的額頭,確實沒有發燙的跡象,只是小臉因哭鬧而漲得通紅。他相信自己姨娘的醫術,如果她有診斷不出的時候,那麼其他大夫請來也是沒有用處的。他沉‘吟’了片刻,問道:“‘奶’娘,小少爺是何時開始這般哭鬧的?”
‘奶’娘一直都是親力親爲的照顧着尤立硯,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此刻見他受苦,心裡也是心疼不已。她擦着眼角,說道:“二更之後,小少爺就這樣一直哭了。奴婢心裡害怕,趕緊就讓冷彤去請尤姨太過來給小少爺瞧,誰知道尤姨太說小少爺什麼病也沒有,可、可是……既然沒有病,小少爺他爲什麼一直哭呢?奴婢照顧小少爺幾個月了,可從來沒有看見小少爺這麼哭過啊……,“
二更?從尤府回來的人心中均是驚訝,那不正是他們離開尤府的時間嗎?難道這事跟尤苦之死有關?因爲少爺與少夫人沒能將劉婆子繩之於法,所以尤苦的鬼魂來纏小少爺了?
人其實都是信鬼神的,只不過在名利面前,人往往還是會壯着膽子將鬼神之說因鼻循環拋在腦後,做能使自己飛黃騰達的事情。
又或者,人以爲能夠對抗鬼神,不然道士法師也就不會出現了。
尤立硯還在繼續哭着,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張大小嘴用盡力氣發出震耳‘欲’聾的哭叫聲。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直盯着某個地方瞧。
秦漫此時已經心痛的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可她的觀察力還沒有消失,她發現她只要一轉換方向,硯兒的頭也會跟着轉換方向,一直盯着某處哇哇大哭口她不由得順着硯兒的視線朝某處看過去,卻什麼也沒發現。
她心裡一沉,難道真的是什麼鬼魂在作怪?聽說小孩子火焰特別高,能看見成年人看不見的一些東西,也就特別容易被嚇到。要說是尤苦……她卻又不信。畢竟尤苦死之前託冷霜轉告給她的那番話,完全看不出尤苦有恨她之意,也就沒有必要來嚇硯兒了。
“漫兒,你別哭……“尤子君感覺自己的心正一點一點被撕開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妻與子,都在流淚。以前他總在想,不知堅強如漫兒,她又何時會流淚。可現在他明白了,她還是不要流淚的好,因爲她一哭,他的心就全‘亂’了。
尤子君一說話,秦漫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情。她擡起朦朧淚眼,看着他顫聲說道:“是不是,……尤苦知道了你的那些事,所以才……“
也不怪乎秦漫胡思‘亂’想,如果真是鬼魂作怪,又剛好是尤苦死去的時間,那麼就只有尤苦恨尤子君一說了。因爲尤子君明明得到了尤苦在尤府受苦的消息,卻沒有去救她,她恨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尤苦死之前不知道,做鬼了還能不知道這些事兒嗎?
“你多想了,這世上哪裡有什麼鬼魂之說?”尤子君嘆了口氣,確定大家都是被嚇到了。關心則‘亂’……他安撫她道!l,漫兒你想想,若真是尤苦,她此刻要做的不是嚇硯兒,而是去找那個害她的兇手報仇,對吧?我想,硯兒可能是受到了什麼驚嚇,只不過他沒辦法告訴我們到底是誰嚇着了他,我們不知道而已。”
秦漫不停的拍哄着懷裡的兒子,卻聽他的哭聲依舊不止,禁不住也跟着他啜泣起來。原來,看見自己在乎的人受苦,是這樣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她不知道尤子君說的對不對,只不過她出現在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謎,到底是時空錯‘亂’還是神仙所爲,她都一無所知口所以,她也不敢確定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神,這次的事情是人爲還是……
“你們都出去吧,人多了……硯兒會更害怕的。”秦漫哽咽着說道,便轉身抱着兒子去內室了。她心裡想着之前發現的事情,便試着冉手遮蓋住小立硯的雙眼,卻意外的發現他的哭聲果然小了。
她一陣狂喜之下,卻又想到了新的問題:總不能一直不讓兒子看東西吧?還得另外想個法子才行。不過眼下,倒是可以用這個法子讓他安睡一會兒,哭了這麼久也該累了。
她便將手掌懸空在小立硯的眼上方,一邊哼着歌曲哄他入睡。這麼一會兒功夫下來,小立硯竟也真的停止了哭鬧,睡着了。只不過秦漫仍舊不敢將手掌拿開,怕小傢伙突然又睜開眼,再繼續大哭。
聽見內室裡不再傳來兒子的哭聲,尤子君這才走了進去,原來他和‘奶’娘一直都等候在外頭。
尤子君見秦漫維持着十分奇怪的姿勢,便走了過去。再看見兒子已睡熟,他心裡又鬆了口氣,便問道:“漫兒,你這是……“
“噓……“秦漫壓低聲音,說道:“我發現只要不讓他看東西,他就不會哭了。”
“這麼奇怪。”尤子君皺了皺眉,他是不信有什麼鬼魂嚇人的,若是人爲的,他倒相信。他也低語道:“漫兒,你覺不覺得此事有蹊蹺?剛好就在我們離府的時候,又剛好是在尤苦出事的時候,會不會秦府裡……也有敵人?“
秦漫現在哪裡顧得上除了兒子之列的事情,只是敷衍地說道:“假如你懷疑,就去查吧。我要在這裡陪到硯兒好爲止,這麼個哭法兒,大人也受不了的,何況是一個小孩子呢?”
尤子君搖了搖頭,知道她的脾氣再勸也沒有用,只得說道:“你要是累了,就讓‘奶’娘換着照顧硯兒一會兒,我出去問問添錦園的下人,看看二更之前都有誰來過。”
“嗯。“秦漫這會兒也想明白了,應該不可能是什麼鬼魂作怪的,她便暗罵自己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卻還這般‘迷’信。即使以她穿越的事情爲例,這世上真是有鬼有神的,但也應該有其特定的法則,不會讓三界因互通而‘亂’套。
現在她分身乏術,尤子君去查她也放心,若真是有什麼人趁機搗‘亂’,用硯兒來對竹她,她必定要狠狠的懲罰那人,絕不輕饒!
尤子君站在她身後看了一會兒,卻見她並未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便在心中嘆了口氣,轉身走出去查問添錦園的下人了。雖然與兒子爭風吃醋有些失了男人風度,不過他確實在心裡明白了一件事:漫兒她重視硯兒比重視他多一一多太多了。
是他做的不夠好?還是漫兒已經開始懷疑他的身份,自發的疏遠他了?他想不明白,但卻知道就算她誤會他,他也還是會一如既往的保護她,不讓她輕易涉足到這個危險的圈子中來。再說,只有幾個月時間,所有事情就都會結束了。她是善解人意的,到時必定會原諒他的隱瞞。
尤子君走到添錦園院中,命冷霜冷莉將添錦園所有下人都召集到了一起。他挨個的問話,卻一無所獲。別說二更之前,就算是這幾日內,除了奏漫與他帶着冷霜等人前來還有尤姨太會前來看望孫子之外,再也沒有別人來過。
姨娘說過,硯兒非病非傷,看來硯兒身體方面並沒有大礙。而硯兒身邊幾乎時時都有下人看守,更不提‘奶’娘日夜伴在左右,照理說是沒人可以接近硯兒的。
尤子君眯了眯眼,世上沒有絕對之事,百密也許還有一疏。如果這次的事情真是人爲的,那麼這秦府裡……藏着一個高人呢。
想到這裡,他天生的警惕心上來子,便什麼也不再問了,帶着冷霜冷莉便離開了添錦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