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陌心一沉,一直沒有時間來理會這些,沒想到鳩佔鵲巢,還佔的那麼理直氣壯!
若是之前她從原身這裡得了這麼多的好,能夠良心發現稍微對原身好一點。對於這些身外之物,白梓陌也不見得高興和她計較。
但是……
顯然這老太太對她擺明了不喜,還幹出逼她帶着白清幽去夜王府的事情。
人若犯我,我必十倍相還。
她的嫁妝,可不是那麼好用的。
白梓陌將視線從南海白玉玉螺簪上挪開,餘光一瞥,驀的發現南宮玉的目光也落在那根簪子上,眼底的冰冷,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白梓陌心中一動。
“姨娘懷了小弟弟,需要靜養纔是,我現在便回去親手爲弟弟納鞋底。”
柳眉一彎,如凝脂一般的肌膚上透着一絲紅潤,白梓陌吶吶的說道:“就怕姨娘嫌棄陌兒做的醜。”
秦氏當然不信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會有那樣的好心,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甚是欣喜的說道:“陌兒有這份心,沒虧得我疼你這麼多年。”
早晨施的白粉,更襯得她虛弱異常。一下子便抓住了白探的心。
白梓陌心中鄙夷更甚,已經年近三十,還一副狐媚子樣子。
面上不顯,她微微垂首,說道:“那陌兒便告辭了。”
白梓陌轉過身,方邁出一步。南宮玉清冷的聲音便從身後傳來。
“陌兒,我與你一同走吧。“
白探英俊的眉頭微微一揚,說道:”表妹你今日也乏了,早些回去休息也好。“
回答他的卻是南宮玉不冷不熱的軟釘子:”難不成我該留下來照顧秦氏纔對?“
“不……不是…”白探眉頭緊鎖,薄脣緊緊抿着,向來嚴肅的臉上多了幾分躊躇。
對這個表妹,他總是沒有辦法。
他在心中重重嘆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南宮玉卻沒有再次回答他,而是瞥了一眼老太太,微微一彎腰便當作行了禮,挽着白梓陌的手便踏出房門。
出了院子,南宮玉卻沒有離開,步伐與白梓陌同行。轉了個彎,便走上去往白梓陌院子中的抄手遊廊。
“姑姑,這樣做是不是不大好?”
白梓陌略有些躊躇,最後輕咬貝齒,似蹙非蹙,話很輕,輕的像柳絮。
“你們先下去吧。”南宮玉斜睨了一眼平兒等人,主母的氣勢立即散發出來。
平兒幾人恭敬的行禮,道了一聲“是”,便退下。
等幾人走遠,南宮玉輕輕拍了拍白梓陌的手,柳眉緊緊鉸在一起。望着白梓陌的手,寒煙一般的瞳孔中流露出一絲無奈。
“陌兒,你可是覺得今日姑姑爲了秦氏肚子裡的孩子拋棄了你?“
白梓陌連忙搖頭,髮髻上硬是被平兒覺得小姐太素淨,而加上的玉環叮咚作響,聲音煞是清脆。隱約間的翠綠,更顯得膚若凝脂,美的不可勝收。
“陌兒不是這個意思,陌兒只是覺得最後姑姑的話,會不會……有點傷了父親的心?”
白梓陌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南宮玉,見她沒有任何異狀,這才說了出來。
南宮玉的手附在白梓陌的柔夷上,萬千話語最後匯成長長一句感嘆。
“陌兒啊……你還小。”
白梓陌擡眸,微微疑惑的望着南宮玉。得到的是南宮玉在她頭上一陣蹂躪。
“你還小,在你的世界裡只有絕對的對錯。就像秦姨娘,她是遭人恨的,莫說你,我也厭惡的很。但是,縱使知道她懷孕了對我們會有很多不利之處,我們也不能下手。只因爲,她懷的是定明侯府的孩子。“
抄手遊廊,連着湖面上的煙雨亭。走了幾步,便到了亭子入口。
更換了路線,南宮玉邊說着,邊走到煙雨亭亭子裡。此刻正值春季,外面荷葉鬱鬱蔥蔥,將煙雨亭遮的嚴實。只能從內看到外面的情況,外面卻看不到裡面的人。
南宮玉白皙的手輕輕牽着白梓陌,坐在石凳上。
石桌上擺着瓜果,還有一串晶瑩剔透的葡萄。亭子裡爲了以防主子偶爾心血來潮走過來,時時刻刻都備着吃食。
南宮玉白蔥似的指尖微微捏住葡萄,稍稍用力,摘了下來。一點一點剝開,遞到白梓陌面前。白梓陌也不矯情,張開嘴,就這南宮玉的手,便將葡萄吃了下去。酸甜的果肉入嘴即化,白梓陌享受一般眯起了眼睛。
在前世,執行任務的時候,經常要蹲在草叢中,一蹲便是好幾天。爲了補充身體所需能量,讓自己時時刻刻都在最好的狀態,餓了就生吃身邊的蟲子,渴了就喝葉片上的露水。
無論吃什麼,她都很享受食物在舌頭尖那令人癡迷的味道。
南宮玉颳了刮白梓陌小巧的鼻頭。
“貪吃鬼。“
“陌兒,一個家族就像這葡萄,摘下一顆葡萄,吃了,很幸福。不停的摘下去,這個家族將不復存在。無論內部如何爭鬥,乃至殺了對方對自己有多少好處。一定要牢牢記住,家族不是靠一個人能撐住的,凡事都會有底線,而你的底線便是家族。”
南宮玉如寒煙一般的眸子緊緊盯着白梓陌,若是細細看去,裡面還有着隱隱的希冀。
白梓陌眉頭微蹙,粉脣微抿,像是陷入深思。半晌之後,她突然眼中一亮。
“姑姑是說,無論我們怎麼討厭秦姨娘,但是在白家血脈這件事情,我們必須和秦氏站在同一戰線。“
南宮玉眼臉下斂,白梓陌尚透露出幾絲稚嫩的臉龐,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貝一樣,眼瞳微微發亮。
長長嘆了一口氣,南宮玉說道:“也可以這麼說吧。”
轉而南宮玉目光落及葡萄上,頓了頓,再次揚聲說道:“陌兒,日後我與你爹爹必定會爲你找一個好的人家,到時候你便是當家主母。一定要深深明白這些道理,對於那些令你不喜的姨娘,隨意打發了便是。但是家族的血脈,千萬不能動。你若是擔心他們會撼動自己的地位,讓他們與生母反目成仇的機會有很多。”
聽到這話,白梓陌突然解決了以往一直纏繞住自己的一個困惑。
爲什麼南宮玉這麼關心白梓陌,卻在明知道秦姨娘寵愛白梓陌是在捧殺的情況下,還聽之任之?
這樣想來,恐怕南宮玉是想插手的,只是等她發現秦氏捧殺政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白梓陌在心中徹底將秦氏當作自己孃親。秦氏在白梓陌心中的地位比白探還要高上幾分。她只是一個姑母,與其平白被秦氏挑撥了,還不如裝作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起碼在關鍵時刻,還能爲白梓陌撐腰。
白梓陌心中有些感動,看向南宮玉的目光也有些凝滯。
“姑姑……“
南宮玉見狀,那裡不明白白梓陌想到了什麼,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有隱約爬上了一倆道皺紋的眼角,有些溼潤。
“姑姑,委屈你了。”
“姑姑不委屈,這麼多年,你委屈了纔是。所幸上天保佑,讓你看清了秦氏的真面目。“
囧……
若不是她陰長陽錯來了這裡,恐怕白梓陌只有在臨死前纔會幡然醒悟吧。
在秦氏的捧殺政策以及白清幽的心機下,白梓陌想要翻身,機率基本爲零。
腦中突然想到了什麼,白梓陌正色說道:”姑姑,有件事情,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白梓陌咬了咬嘴脣,有些猶豫。
“有什麼事情,你直接和姑姑說便是。”
“姑姑可記得老太太今日頭上那個簪子?”白梓陌一擡頭,目光便落在南宮玉的臉上。
清風飄過,南宮玉的青絲拂過白梓陌的臉龐。
“你是說……南海白玉玉螺簪?”
“姑姑也知道這簪子?“
南宮玉點點頭,陷入沉思。
“那是當然,當年你孃親不顧衆人反對,毅然要嫁給你父親。皇上被她感動,便重重嘉獎於她。其中,便有這南海白玉玉螺簪。你孃親當年嫁入白家之後,見我十分喜歡這簪子,便要贈送於我,我拒絕了。原本我以爲,這簪子直到你出嫁的時候,纔會重出於世。沒想到……呵呵”
南宮玉冷笑倆聲,眼中是深入眼底的冰冷。
白梓陌此刻倒是有些好奇起來。
這南宮玉和老太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按理說,老太太是南宮玉的姨娘,在這後院之中,頂多也就是生分了,看這倆人的架勢,倒像是不拼個你死我活不罷休?而南宮玉爲何好好的定遠侯主母不當,跑到白府,吃老夫人的軟釘子。
“姑姑,嫁妝是孃親留給我的,祖母要是想要,直接和我說便是了。我肯定不會不給,可是祖母當初口口聲聲說幫我看管這些東西。如今這些東西卻成了她囊中之物,陌兒不甘心。”
南宮玉睨了她一眼,似乎在等她接着說下去。
“若是祖母疼愛我也就算了,可是她平日裡向來對我厭惡的狠。對白清幽都比對我這個嫡女好上幾分。“
白梓陌擡起頭望着南宮玉,眼睛一亮。
“姑姑,陌兒想把這些屬於我的東西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