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羊老漢的兒子敘述中事情發生的時間,大概在晚上十一二點左右,當時已經是冬天了,天氣很冷,而且又是陰天,幾乎看不到什麼星光,四野一片寂靜漆黑。在事情發生之前,他完全沒有任何預料和準備。
他先是聽到了一陣貼着地面傳來的聲音,那聲音卡啦卡啦的,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機器突然啓動了,尕羊老漢的兒子不明就裡,而且分辨不出聲音究竟是從哪個方向傳過來的,反正周圍好像到處都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怪聲,他左右張望,卻什麼都看不到。
又過了大概四五分鐘,從他所處的位置東北方向,突然就衝起了一股粗大的光柱,他沒有具體的概念,只知道那條光柱非常粗,而且距離相當遠,但是光柱的直徑超出想象,所以仍然被尕羊老漢的兒子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光柱一衝飛天,從地面一直延綿到了天際,彷彿一片炙熱的光明,劃破了夜空的黑暗。那種場面如果不是親眼目睹的話,可能想象不出其震撼程度有多大。尕羊老漢的兒子驚呆了,愣愣的望着遠方的光柱,不知所措。
光柱大概持續了兩三分鐘,然後驟然消失,夜色恢復了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尕羊老漢的兒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那股巨大到難以想象的光柱讓他感覺害怕,所以不僅沒有過去看,而且馬上就朝相反的方向跑。
他很憨直,但比尕羊老漢活絡一些,在飛快的逃遁中,他回想到了一些事情。那是在尕羊老漢回家之後,村子裡的人曾經見過龐大的車隊遠遠的駛過,而且不止一次的看到有飛機在這片區域的上空盤旋。當時村子裡的人都認爲,那是國家在這裡搞什麼東西。
在那之後,再沒有人見過龐大的車隊跑到什麼地方去了。現在聯想一下,尕羊老漢的兒子就覺得,是國家的人在那邊弄什麼東西,然後出現了巨大的沖天一般的光柱?
但是當時,他想的最多的,倒不是國家在那邊搞什麼,而是自己確實是迷路了,而且迷失着走出去很遠,於是他調轉方向,終於找到了正確的路,來到女方所在的村子,順利的把事情談好。回家之後,他跟其他人說起過這件事,不過沒人信他,都覺得他是看花眼了。
這就是整個事情的經過,毫無疑問,尕羊老漢的兒子看見的,肯定是事實。因爲金瓶梅的朋友透露過,當時官方在距離裡坎兒很遠的地方,好像挖出了什麼東西。推斷一下,尕羊老漢的兒子迷失的那一晚,可能恰好就是地下的東西出土的時間。
“那個地方,具體在什麼位置?”李富生給尕羊老漢的兒子遞了支菸,幫他點燃。
“那地方去不得。”尕羊老漢的兒子抽了煙,對我們道:“去了也沒用。”
就和前兩年某個論壇上的那條熱帖裡的內容一樣,那個地方無法靠近,一直到現在,可能仍然被暗中保護着,如果有人無意中接近的話,立即會有警告傳出。
這樣一說,就徹底打消了我們過去看看的念頭,那肯定是官方的人,甚至是部隊的人在守護,我們不能找那樣的麻煩。
又隨便跟尕羊老漢還有他兒子聊了一會兒之後,我們就借火做了點飯,在他家裡借宿。幾個人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李富生說,他過去發現裡坎兒這個地方時,法臺寺還沒有完全崩塌,因爲當時是孤身一人,所以他只記下了這個地方,沒有深入摸索過。
“尕羊老漢說的情況,雖然匪夷所思,但完全是真實的。”金瓶梅想了想,道:“法臺寺那裡,我的朋友幾年前曾經去過。”
金瓶梅的朋友當時帶了幾個人,可能是爲了尋找什麼東西,不過他們的目的跟天機計劃沒有任何關係。結果,這支隊伍也遭遇了跟尕羊老漢很類似的情況,隊伍裡的一些人消失不見了,一直到今天都沒有找到,另外一些人是在法臺寺附近發現的。
尕羊老漢的事情和金瓶梅朋友的事情之間有差不多十年的間隔,也就是說,裡坎兒法臺寺那裡的意外情況,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發生。
“很危險。”金瓶梅接着道,在他朋友的事情發生之後,金瓶梅暗中跟對方聊過,和尕羊老漢的情況一樣,金瓶梅的朋友在事發之前沒有任何的預感,連防備的機會都沒有,意外如果要發生的話,估計不會有緩衝的餘地。
但是已經到了這裡,而且我們沒有其它更好的選擇,就只能小心的去探索。李富生他們做了一下安排,幾個人早早的休息,到第二天天亮之後,動身朝法臺寺遺址出發。接下來,我們找到了尕羊老漢所說的那個地方。
那是很普通的一個洞口,這裡人跡罕至,很多東西都保持着許久之前的原貌,尕羊老漢跑到這裡時可能看不出什麼,但李富生還有趙英俊這樣的行家,只要仔細一辨認,就能發現一些問題。
這個洞口以前是被封住的,人爲的痕跡很明顯,洞口附近的一些石頭上還有已經乾涸的粘合物。這裡距離法臺寺那麼近,在法臺寺還沒有衰落的時候,寺裡的僧人前後好多代,應該有人能發現這個洞裡的秘密。
“那些和尚是不是也搞不定這裡的事,所以把洞口給封住了?”趙英俊蹲在洞外分析道。
李富生不說話,只是站在這個寂靜的洞外,默默的注視了很久。等他再回過頭的時候,就道:“我感覺,這個洞不會那麼簡單。”
“這不是廢話麼。”趙英俊咧嘴道:“尕羊老漢都出事了,肯定不簡單。”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除了尕羊老漢遇到的意外,這裡可能還有別的未知的情況。”李富生頭也不回的道:“這種預感,非常強烈。”
李富生這麼一說,就把我說的有點發毛,他不是信口開河的人,除非是心裡有了確定的念頭或者預感的話,纔會這麼說。
最後,我們安排了一下,和尚的腿腳不方便,就留在外面,負責聯絡,鄺海閣李富生還有金瓶梅和多吉一隊,主要負責勘察,趙英俊是身手最好的,跟我在一起,然後和李富生他們保持一定距離,慢慢的推進。
一走近這個洞,所有人都立即感覺到了一些不同尋常。按道理說,這種天然洞是不可能有什麼形狀的,當初產生的時候它是什麼樣子,就會一直保持下去。但是我們看到的洞,就好像一條被整齊修葺過的隧道,兩旁乃至頭頂的洞壁略略平整,整個洞的形狀是半圓的拱形。
洞在不斷的拓寬,短短二十米之後,寬度已經差不多有十米了,確實和尕羊老漢說的一樣,洞很曲折,時常會出現幅度很大的拐角,爲了最大程度的避免意外,我們一直都貼着洞壁慢慢的走。就這樣走了差不多五十米,一切都是安靜的,這讓我心裡不斷的發冷,因爲害怕隨時會出現意外,那種意外無法防備,在一個明知有危險的地方,卻察覺不出任何危險的氣息,這是最可怕的事情。
“現在已經過了尕羊老漢說的出事的地點了吧。”趙英俊在我旁邊道。
“應該是過了。”
這時候,地面猛然陡峭起來,如果這個地洞深處的面積還有很大,那麼必然會朝地表下方延伸,否則平面鋪不開。李富生他們在前面停了一下,可能跟金瓶梅商量什麼,片刻後,他們就回頭讓我和趙英俊在原地等着。
“怎麼了?”
“沒有什麼,那麼多人,沒必要一起進去的,現在只是勘察階段,我們幾個就足夠了,有意外也可以應付一下。”李富生做出這樣的解答,但是我卻覺得不是那回事,如果情況還是正常的,那麼他不會這麼說,除非是他在前面又預感到了有強烈的危險信號。
“小心一點。”我調試了一下對講機,勉強能用。
李富生他們慢慢從開始傾斜的地方走下去,很快就消失在視線中,我跟趙英俊在原地坐下來。每過一段時間,李富生他們會傳回一些消息,根據他們傳回的消息,我也能大概知道前方是什麼狀況。
他們前進的速度是有規律的,所以同樣可以知道他們走了大概有多遠。約莫有半個小時左右,李富生他們可能走了差不多一華里,這一華里中間沒有任何意外。不知道是對講機第幾次響起,那邊傳來了李富生的聲音,他說地勢開闊了很多,然後發現了地面上有許多的鑿痕跡。
“什麼樣的鑿痕!”趙英俊一聽到這些就有點敏感,搶過對講機,道:“衛大少應該很清楚,你讓他看看,鑿痕最後是不是形成一幅類似日晷圖一樣的東西?”
“不是。”李富生在那邊道:“很奇怪的鑿痕,非常多,也非常複雜,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而且……”
說到這裡的時候,那邊的聲音驟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任何聲息都不存在了,趙英俊抓着對講機一陣大喊,卻沒有收到任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