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生的這個問題讓我有些茫然摸不到頭腦,想了想,我沒有得到答案,這個世界上解釋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不是我可以解決的。
“其實很簡單,你要轉變思維方向,用逆向思維的方式重新審視這個問題。”李富生道:“鬧鬼的事情如果用任何科學理性的解讀方式都無法解釋的時候,那麼你就不能再一個勁兒的朝裡鑽了,那只是一條死衚衕,要換一條路走。這麼做不一定可以讓你馬上得到答案,但至少,能讓你知道一個結果。”
“你的意思是?”
“任何理由都解釋不清楚,那麼只能說明,這個世界上是有鬼的,因爲它們存在,所以纔會出現鬧鬼的事情。”李富生有點唏噓,好像看穿了很多很多事情一樣,慢慢道:“讓有的人說出自己不懂這四個字,何其之難,他們寧可掩蓋事情的真相,也絕不會顛覆自己既定的理論。”
“我明白你的意思,逆向思維
。其實,只是讓自己把視野放的更開闊,把問題的答案聯繫到某些可能讓人想不到的層面上去。”
“就是這個意思,當然,我想表達的並不是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而且這和我們要說的事情沒有必然聯繫,只是給你一個提示。”李富生又找我要了支菸,道:“開始說正題吧,我曾經和你說過生命的起源,有機元素經過自然化學演變,合成有機分子,繼而形成生物聚合物,蛋白質,核酸,多糖。蛋白質的出現是生命體出現的重要因素,最簡單的生命體經過無數次的進化,產生了更復雜,更完善的生命體,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生物,都是這麼來的。”
“我知道這些。”
“儘管現在進化論受到了質疑,但從簡單到繁複,這是個必然的過程,地球上所有的教科書還有科學文獻裡,大概都是這麼記載的。”李富生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道:“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的生命體不是在這種環境下產生的呢?如果它們不是有機碳分子形成的,它們不需要氧氣和水呢?”
“這……從來沒有想過。”我承認自己的無知,因爲從小到大,自己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那種理論模式在腦海裡的印象根深蒂固。
“這就是我剛纔說的,這樣的情況禁錮了你的思維,認爲這些都是被無數人驗證了無數次的真理,你從來都沒有想過懷疑它。如果,這些真理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或者說不完善的,只是因爲現在的科學水平還沒有達到質疑它的地步,那麼你會被矇蔽多久?”李富生搖搖頭,道:“你可能一輩子都會活在一個並非是真理的真理中,你能離開氧氣存活多久?三分鐘,還是五分鐘?世界上肺活量最大的人也可能意想不到,有的生物是不是可以不需要氧氣而存活?你能承受多少度的高溫?或許你不相信有的生物丟在岩漿裡一樣可以自由自在。我看過不少書,尤其是一些什麼世界之最,真是最可笑的無聊讀物。”
“我半信半疑,不過,這和你有很直接的聯繫嗎?”我道:“我只是想問問,你是誰?”
“事實上,我已經告訴你了很多,包括終極秘密的一些信息,都說了,能不能理解,要看你自己。”李富生又笑了笑,道:“如果你思考一段時間,還是理解不了的話,那麼,我會再告訴你一次,但是不是現在,是這裡的事情結束之後。”
“我很怕,會沒有以後了。”我無法在李富生這種人面前掩飾自己真實的想法,所以並不否認,我的語氣裡有一種悲哀,發自內心的悲哀
。其實,我捨不得這個世界,或者說捨不得這個世界上的一些人,他們給了我光明和希望,信心和勇氣。
“一定會有以後,在你活着的每一分鐘裡,其實都有希望,機會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公平的,所以,堅持下去。”李富生道:“給你一點小小的提示,事實上,在以前,我們見過的。”
“見過的?”我的腦子一動,開始飛快的回憶,努力把過去見過的所有能記起來的人搜索了一遍,甚至包括家門口賣菜的大叔,我的記憶力不算太差,很多人見過的時間不短了,但我還能回憶起他們的音容笑貌,然而我想了半天,始終無法把其中任何一個人和李富生聯繫到一起。
我很無奈,開始央求李富生,他說的越來越神秘,也越來越讓我理解不了。我想我沒有太多的時間了,現在不搞清楚的話,這將會是我的一個遺憾。
“我保證,會告訴你,是在事情結束以後。”李富生望着我,那種目光中充滿了鼓勵和關切,他彷彿已經知道了我抱着必死的決心,他沒有阻攔,沒有規勸,只是靜靜的對我說:“同樣,我保證,我是誰,我的來歷,會讓你萬萬料想不到,所以,你想知道結果的話,那就好好的活着,好好的。”
說完這些,李富生站起身就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呆在原地。我心裡雖然不解,但有一種深深的感動。
懂你的人,不會在你失落的時候說,你要振作之類的話,那種話看似溫暖,其實沒有任何用處,誰都不是三歲小孩,誰都不是不懂道理,想不開,只是因爲自己跳不出自己挖的那個坑。懂你的人,會用另一種方式去鼓勵你。
李富生從頭到尾就沒有提及什麼安慰,但是我卻清晰的感覺到,他是最想讓我好好生活下去的人。
我們把八王嶺死死的守了一個晚上,根據金瓶梅朋友提供的線索,趁夜摸清楚了大概的地勢和情況,文哥他們這一夜非常老實,知道我們就在八王嶺的山坳內,卻沒有采取什麼行動,可能是投鼠忌器。但是我知道,文哥並不是唯一的敵人,我們要對付的,還有很多人。我們做了最後的安排,等到這裡的準備工作全都做好之後,會通知守在外圍的人,魯傑那幫老傢伙已經等的心焦了。
八王嶺的地洞入口,是一道橫向的大裂縫,非常寬,大概有十幾米的樣子,裂縫的地勢很險峻,一進去就是很大的坡度,這麼寬的入口,不容易守住,所以爭取時間是必要的,天色剛剛微微發亮的時候,我們就按事先的安排進行了分工,隨隊而來的夥計們大多繼續守住八王嶺的兩個通道,我和李富生他們會一起進洞
。在我跟着幾個人走向入口的時候,心裡忍不住泛起一股極其濃重的酸楚,陳雨那張消瘦又白皙的臉龐,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不救玉姨,同樣也無法挽救陳雨,這可能是註定的結局。我不會再那麼衝動了,更不會因爲自己的私利去拖累金瓶梅還有李富生這些人,所以,我會面對這一切,包括陳雨的死亡,儘管那很難承受。但是我會陪她,我對她沒有過山盟海誓一般的承諾,然而我可以陪她一起死。
根據金瓶梅朋友提供的線索,八王嶺的這個地洞無比深邃,它可能連通到了地下其它地方,暫時還無法估算面積,但就因爲四通八達的地勢,才方便影子生物在地下進行活動。金瓶梅的朋友貢覺沒有能力把地洞的全貌完整的探索一遍,不過他和同事在這裡勘察過幾天,沒有發現什麼明顯的危險,影子生物活動的範圍很廣泛,如果漫長的時間中發生過意外,那麼它們很可能會拋棄這個聚集地。所以,此處的危險只會來自其他人。
走的遠了,再加上地勢的原因,對講機失去了作用,跟外面的人聯繫不上,期間如果發生什麼,我們也無法得知。每個人身上都帶着大量的炸藥,我在不斷的行走中摸了摸自己的腰,衣服裡面,是一套隨身的引爆裝置。
“其實,我心裡一直有一個隱隱的憂慮。”金瓶梅和我走在一起,一路上都沒有說什麼,但是在我們行進了大約有二十多分鐘之後,他突然就開口跟我道:“這個憂慮可能不存在,不過,我的確很擔心。”
“什麼?”
“我不知道我們兩個,算不算是同一類人,我一無是處,和你一樣,懵懵懂懂的活了那麼多年,一無是處,什麼都沒有學會,但我天生有一種很強的預感能力。”金瓶梅道:“在到了八王嶺之後,我就一直在想,心裡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預感,八王嶺,可能會是終結這件事情的地方。”
“恩。”我點點頭,我說不上金瓶梅的預感是否正確,但是我知道,至少,八王嶺對我來說,是一個終結,無論以後是不是還會圍繞着這個事件發生什麼,我卻會在這裡把一切都做個了斷。
“正因爲這裡是一個可能終結一切的地方,所以,它讓我回憶起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發生在我身上,都已經過去了,不過,兩者之間有很相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