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開玩笑。”趙英俊聽完就搖搖頭,他是那種死都不肯吃虧的人,如果不是這次情況比較特殊,我估計趙英俊早就火了,他一直在努力壓制自己。
“先上!先上!”孫寶軍在屋門那邊跳着腳的罵,指揮自己帶來的那幫人:“進去把那兩個王八蛋給我剁了!”
孫寶軍的人一下子就涌進了屋子,而且另外幾個主事者好像沒有阻攔的意思,事情恐怕要搞大。我下意識就摸摸腰裡的槍,不想出亂子的時候偏偏出了亂子,對方人太多,連趙英俊和十三這樣的角色都壓不住。我斜眼瞟了瞟站在屋門那邊上躥下跳的孫寶軍,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如果真的要搞起來,我會不顧一切代價先把他弄死。
“兩隻臭蟲!跟寶爺鬥!反天了!”孫寶軍叉着腰,在屋門邊上躁動的走來走去,嘴裡亂七八糟的污言穢語流水一樣的冒出來,說到最後,連另外幾個主事者都有點聽不下去了。
“我們是來辦事的,把事情辦好就成了,你的嘴巴稍稍停停行不行?”五十來歲的主事者回頭望望孫寶軍,示意他先閉嘴。
“**!感情你是沒讓關一晚上?”孫寶軍誰的帳都不賣,跟對方道:“這口氣不出,以後我還怎麼活?”
說着,他手下那幫人就慢慢的逼近我們,趙英俊和十三全部站了起來,我看到兩個人額頭上的青筋都不由自主的蹦了蹦,可能心裡也非常窩火。
“剁了他們……”
噗通……
孫寶軍的話音還沒落地,整個人就像一條裝着棉花的麻袋一樣,被人從外面一腳給踹到屋子裡來,直挺挺的撲倒在地,他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身體在地上一動,隨即就被一隻腳死死的踩到地上。
消失了一個晚上的小地痞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他站在屋門處,一腳踩着孫寶軍,還沒忘記衝我習慣性的痞笑了一下。
“**你孃的!”孫寶軍被踩的連頭都擡不起來,破口大罵:“是他媽誰!敢作踐我!我奶奶是花小紅……”
小地痞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是沒有馬上發怒,仍然掛着笑,可那種笑容裡已經有一種陰陰的狠毒。孫寶軍手下的人根本沒想到此刻會出現幾個不速之客,轉身又朝屋門那邊涌了過去。小地痞就帶了四個人,一左一右站開了,那幫人還沒有衝到屋門的時候,這四個人反手就從背後的包裡掏出了四把重傢伙。我對槍械稍稍懂一些,看得出,那應該是四把“八一槓一”式衝鋒槍。
這四把傢伙無疑是比刀子和手槍更有威懾力的東西,前面幾個人衝的很猛,結果直接被黑洞洞的槍口頂住了腦門。剩下的人也都吃了一驚,儘管這都是道上的人,打打殺殺見得多了,但看到四把衝鋒槍的時候,還是感覺頭皮發麻。官方對槍支的管制非常嚴格,對於這些團伙來說,從地下渠道搞幾支手槍,已經是極限,至於這種連發武器,沒有相當的能量和膽魄,根本玩不起。
文哥他們的能量又一次超出了我的想象,難怪小地痞在我和趙英俊跑去應付場面的時候就不見了,他可能預料到會有事情,不聲不響的提前去做準備,一夜之間,就有四個槍手趕了過來。不管我對文哥是什麼態度,但小地痞這一手確實幫了我們大忙。
隨着四把槍對着衆人,屋子裡頓時安靜下來,孫寶軍那些人在怯生生的後退,沒人敢多說一個字。只有孫寶軍被死死的踩在地上,看不清眼前的形勢,仍然大喊大叫。
“不管你是誰,我奶奶饒不了你……”
“真是被慣壞的孩子啊。”小地痞伸手把孫寶軍提了起來,道:“你奶奶叫花小紅?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家做飯的老媽子,也叫花小紅。”
“我……”
啪!
孫寶軍剛一開口,小地痞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一巴掌就抽過去,直接把孫寶軍後面的話全給拍回去了。這一巴掌絕對是朝死裡抽的,相當之狠,孫寶軍的臉上留下幾道清晰的指印,鮮血順着嘴角就流了下來。
“罵人是絕對不好的,你奶奶沒有教過你嗎?罵人會捱揍。”
小地痞的語氣不鹹不淡,但是反手又是一巴掌,這傢伙肯定練過,手下的勁道比普通人要大很多,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子裡迴盪,那夥人的臉色都變了,有人蠢蠢欲動,但是一擡頭就看到四個戴着黑口罩的槍手和槍口。有眼明的人能看得出來,這四個人手裡的槍已經打開了保險。
“我不知道你奶奶是什麼人,但是現在我替我們家做飯的老媽子教訓你。”
第三巴掌抽過來,孫寶軍的臉已經腫的不像樣子了,嘴邊不停的冒着血糊糊的氣泡,連咳嗽帶喘氣,話都說不利索。一陣猛烈的咳嗽之後,他嘴裡就吐出一顆被打掉的牙齒。
“疼麼?你的臉都腫了。”小地痞在孫寶軍臉上輕輕摸了摸,但是眼神裡卻閃過一絲令人不寒而慄的光:“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那麼罵我,你捱打虧不虧?”
啪!
又是一聲清脆到極點的巴掌聲,這一巴掌直接就把孫寶軍給抽昏了過去,小地痞一隻手抓着他的衣領子,搖了搖頭,又在孫寶軍衣服上擦了擦另隻手上的血跡,接着就把他隨手丟到了一旁。
“看着你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小地痞不再理會孫寶軍,轉臉看了看那個五十來歲的主事者,慢慢朝他走了過來:“你想替他出頭的是不是?”
他一動,四個舉槍的人馬上跟着走過去,小地痞一直走到對方面前,挑釁似的撇撇嘴,道:“很閒嗎?一把年紀了不在家養老,學着年輕人跑出來混?據說你帶了不少人過來,想鬧事?你說個章程,我陪你玩玩。”
“年輕人,不要太狂妄。”
“我就是這麼狂。”小地痞的眼神瞬間就變的刀鋒般犀利,一下子抓住主事者的衣領,盯着他道:“你能怎麼樣?”
話音一落,一支槍就頂到了主事者的腦門上,先不說槍手有沒有開槍的勇氣,但是任何人被一支上了膛的槍頂着腦袋的時候,那種感覺絕對不會太好。主事者的喉結動了動,後面想說的話都被槍口給硬生生頂了回去。
“回家吧,吃碗安生飯。”小地痞慢慢鬆開對方,又替他整整衣服,道:“沒有人可以一手遮天的。”
“你……”
“滾!”小地痞突然低沉沉的吼了一嗓子,不知道是槍的威力,還是他驟然爆發出的強大氣場,那個五十來歲的主事者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條件反射般的站起身,後退了幾步。
“我只數三聲!”小地痞看着那些還站在原地沒有離去的人,道:“三聲之後,如果有人還沒走,就留下一條胳膊。”
小地痞絕對的狠,而那些人只是收了好處過來鬧事的,誰都不想搭在這裡,屋門處幫人先擡着仍然昏着的孫寶軍退了出去,他們一開頭,剩下的人都站不住了,匆匆忙忙就離開了屋子。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小地痞纔回頭笑着看看我:“還好,我來的不算晚。”
我沒說話,坐回椅子上,心裡涌動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現實裡的事情,總是這麼矛盾的。我們跟文哥之間,已經是敵人了,但是小地痞這麼做,隱約又讓我欠了他的人情。有的事,遲早要發生,我不知道跟文哥他們徹底攤牌的時候,該怎麼去面對小地痞這個人。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總是要面對的。
我們收拾了一下爛攤子,安排下面的人吃飯。等到這些雜事都處理完了之後,趙英俊私下裡跟我說,金瓶梅那邊是不是有點不對。
我點點頭,從這邊出事之前,一直到現在,他都聯繫不上,礦場那邊的地面上是有信號覆蓋的,電話打不通,只能說明人都在地下。這不太符合金瓶梅做事的風格,不管勘察有沒有結果,但至少他都會及時的反饋一下情況,報個平安。
“再等一下,說不定他們遇到一點小麻煩。”
我們接着等下去,到了當天夜裡的時候,仍然聯繫不上金瓶梅。我看得出來,趙英俊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是心裡肯定多少有些不安。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不安感染了我,讓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我沒法忘記昨天才發生的那一幕,金瓶梅的家,現在全靠他一個人在撐着,如果他真有什麼事,他家裡該怎麼辦?
這不僅僅關係到他的家庭,而且還跟我個人的安危有關,所以我很焦急。到了夜裡一兩點的時候還跟趙英俊他們坐着等。
“先睡吧。”趙英俊看了看錶,道:“明天起來了再說,這幾天得養好精神。”
我有點不情願,但幾個人還是散了,剛剛走出去,隱約聽到電話的鈴聲,趕緊跑回去一看,是趙英俊的電話在響。鈴聲還是普通的鈴聲,卻讓我聽起來有一種莫名的急促感。
電話上顯示的很清楚,是金瓶梅打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