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這個厚厚的筆記本里的記載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翻開它,我看到的是一篇篇書寫很工整的日記,那確實是父親的筆跡。
這就是一個普通的日記本嗎?但是在我的印象裡,我爸好像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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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本子可能是他隨身攜帶的,走到哪裡帶到哪裡,如果到外面辦事,他也會帶上。因爲日記記錄的非常細緻,每天都有,少的只有幾句話,多的能寫好幾張。我看了看日記本第一篇日記的日期,是在九三年的四月四號。前後聯想一下,我就覺得這本日記並非第一本,只不過以前的本子用完了,就換一個新的本子,我爸記錄日記的習慣,估計已經保持了很久。
雖然這只是日記,並不是我想象的重要資料,但是它對我來說仍然是很珍貴的。我爸那種性格,內斂到了極點,他就算心裡有再大的波瀾起伏,也不可能對別人講述出來,他會把一切都悶在自己心裡。那麼唯一可以傾訴的地方,就是日記本了。
日記本很厚,我估計不能在很短時間裡把它看完,但是我又不想放棄。猶豫了一會兒,我把日記本裝了起來,然後關好櫃子,離開了家。
走出門的那一刻,一陣冷風呼嘯着吹了過來,讓我打了個冷戰,同時心裡也頓時明白了,爲什麼在我的印象中,他沒有記錄日記的習慣。這個本子被我拿走了,他的記錄從此中斷,也可能就是因爲這個本子的丟失,讓他感覺缺失了一段心路,以後就再沒有必要繼續寫日記。
其實我很想在看完日記之後,再悄悄把本子原封不動的找機會送回來,然而發現丟失了日記,我爸的戒備將頓時達到頂點,我可能沒有機會了。
我又跑到門外去等,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父親和幼年的我的身影,再一次出現在長街的另一邊。“我”蹦蹦跳跳,充滿了欣喜,因爲父親的手裡,提着滿滿一袋子各種各樣的煙花。
我看着他們走進了樓洞,然後上樓。隨即,我也離開了這裡,在外面打到一輛出租車,那時候的出租車都是黃色的麪包車,所以普稱爲“面的”。我坐車走出去很遠,然後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找到了磁卡電話機。
我並沒有先給我爸打電話,而是拿出了賴叔的號碼。他有貳心,這是在我爸離開之後才被人知道的,在此之前的很多年,賴叔掩飾的很好。我不懷疑,其實賴叔的貳心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產生的。
我沒有能力把他怎麼樣,這時候的賴叔已經是我爸很信任的人,掌管着大部分資源,我過去找他的麻煩,那是自找沒趣
。但是我不能讓他就那麼安心的進行自己的陰謀。
我撥通了賴叔的電話,這個時候,一般人都應該待在家裡。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我聽到了賴叔的聲音,那時候的他說話和以後有點點不同,不過還是可以聽的出來。
“喂?”
“賴衛國。”我不想和他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道:“不要以爲你做的事情很隱秘,可以瞞過所有人,至少我知道。”
“你是誰?”賴叔在那邊的語氣很淡定,聽不出什麼波動,這也是一個心理素質很好的人,輕易不可能嚇唬住的。
“你現在掌管的東西,都不屬於你,你所要做的,是老老實實看好這些東西。”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我只是在警告你。”我道:“如果你仍然有什麼不軌,我並不介意把這些告訴鄭立夫,我想,你應該知道那會有什麼後果。”
“我不明白……”
“你同樣不需要明白。”我打斷他的話,陰沉沉的道:“記住,老實一點。”
說完這些,我不再跟他囉嗦,直接掛掉了電話。打完這個電話,我突然覺得,在時間中穿梭,是一種很奇妙的事情。我從未來回到過去,就像一個先知一樣,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怪不得在過去,已經有人孜孜不倦的研究關於時間和空間的問題,他們想完美的控制這種穿梭,甚至已經制造出了最簡單的時空格子。
我覺得,這個電話會對賴叔造成很大的震撼,讓他感覺恐慌,從而收斂自己的行爲。甚至,如果不是我在十幾年前就用這種另類的方式警告過他,他可能不會忍耐那麼久,估計早已經找準機會動手了。
打完這個電話,我以最快速度趕到了郵電局,在門外的鋪子裡買了幾包好煙,然後跑進去找關係。我想打聽的不是什麼隱晦的事情,所以很順利的找到了家裡當時的電話號碼。
我重新跑回了磁卡電話旁,深深吸了口氣,把情緒壓制住。這次談話,應該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我必須穩定,不能讓我爸察覺出我情緒上有嚴重的波動,否則的話,他會認爲我的話裡有很多水分
。總而言之,我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就是盡力讓他相信我的話。
我撥通了電話,過了一會兒之後,電話接通了,那邊傳來了讓我感覺分外熟悉的聲音。我爸的語氣永遠都是那麼低沉,像有一座山壓在話語上面。
“是誰。”
“不用問我是誰,現在,我想和你談談。”我也把聲音放的很低沉,該說的話,在來之前已經考慮了很多次,多餘的廢話沒有必要對他說,我只撿最重要的告訴他:“我要對你說三件事。”
“你說。”我爸和賴叔一樣,語氣沒有變動,而且他明顯比賴叔的心理要更強一層,他知道我既然以這種方式跟他聯繫,就是不想讓他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他根本就不問我是誰。
其實我很想讓我爸在這次談話中無形的陷入一種被動狀態,讓他主動追問我什麼,只有這樣,他纔會對我的話產生相應的好奇和信任,但是他的態度如此淡定,我覺得自己的想法頓時落空了。
我從來沒有用這種方式去接觸他,也只有在這一瞬間,我才猛然想起了陳雨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她說,她不知道鄭立夫是個怎麼樣的人,但是,他非常厲害。
果然是這樣的,我就算是從未來穿梭到過去的人,卻也無法在談話中佔到太明顯的主動。
但是電話已經接通,話題已經打開,我不能半途而廢。
“第一件事,賴衛國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忠心。”我道:“他揹着你在做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你有興趣,可以暗中去查一下,我想,你會得到一點結果。”
“我不懷疑他。”
隨着我爸的回答,我突然就意識到一個非常非常致命的問題。我覺得,我現在這樣跟我爸直接說了賴叔的事,他不管嘴上怎麼說,但心裡會敏感,會懷疑,他肯定會暗中去調查賴叔。
但是,如果這個時候,賴叔還沒有貳心呢?誰都無法保證他是在什麼時候才生出篡權的念頭的,假如現在的賴叔還是清白的,那麼在調查之下,我爸無疑會更加信任他。
想到這兒,我的額頭就冒汗了,前後思索了那麼久,但還是疏漏了這樣的可能性
。而且根據後面的事實來看,這個可能性極大,因爲我爸對賴叔始終是信任的。
我無形中已經犯了一個錯誤。
“繼續說,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我定了定神,這時候絕對不能出現慌亂:“鄺海閣,魯傑那些人在幫你做事,我知道你有毅力和耐心把事情一直做下去,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
“可以解釋一下嗎?”
“有的事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寥寥無幾的知道如何解讀影子生物記憶的人之一,你知道這個秘密,就應該能從那些影子生物的傳承記憶中看到那些可怕的場景,天崩地裂,日月無光,任何生物都被毀滅的陰影籠罩着,你不會沒有看到這些吧?假如你真的沒有看到,那麼我現在告訴你的,都是事實。”
“你知道的事情,很不少。”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更多。”我道:“爲了一個信念而終身奮鬥的人,值得欽佩。但是你錯了,錯的很嚴重,你在不斷的挖掘終極秘密,想把最終的謎底挖掘出來。你有能力,有耐性,我相信如果一直做下去,你會挖掘到更多,甚至真有可能把秘密挖掘到,可是你知道當你的願望達成的時候,會有什麼後果嗎?就像那些影子的記憶一樣,你帶給這個世界毀滅。你大概知道史前文明,甚至你也可能知道他們遺留下來的城市遺蹟,那些文明,都是因爲這個終極秘密而毀滅的。”
“用什麼來證明你說的話,我是個只相信事實的人。”
“你知道鬼影詛咒,詛咒爲什麼會產生?是因爲那些影子拒絕任何人再挖掘這個秘密。它們都是從毀滅中倖存下來的史前人退化而來的!它們失去了語言能力,失去了人類的特徵,但是那些毀滅的印記,依然留在它們的腦海裡。”我慢慢道:“它們不惜一個個死在詛咒原載體前,就是不允許誰在觸碰這個已經是禁忌的終極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