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皇太極和他的漢人奴才商議了一天之後,終於有了解決五大難題的腹稿,此時正在崇政殿內和他的兄弟們商量。
“目前大金最爲緊迫的五件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該如何解決,誰有主意?”皇太極看着他的一幫子大小兄弟問道。
殿內很是安靜,一個個各自在沉思,並沒有馬上回答皇太極。
莽古爾泰的性子雖然急,但他的閱歷卻部分彌補了他在性格上的缺陷。皇太極如此鄭重其事地召開會議,這本身就說明這些事情的難度。因此,他沒有開口,在一件事情一件事情的思考。
而另外一個原本最可能說的人,此時也沒有說,他就是多鐸。
畢竟他的年紀小,性子也不是沉穩的個性,在以往的會議中,往往最衝動,藏不住意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可他今天在開會之前被皇太極召見過,爲范文程的事情被皇太極狠狠地說了一頓,心中藏着氣,所以也沒開口。
皇太極掃視了一遍殿內衆人,見他們一個個都好像在深思,就等了一下。結果好一會仍然沒有一個人開口,就只好說道:“看來是朕的不是,一下說了五件事情,有點多了。那朕按事情的輕重緩急,一件一件的說,大家商議下,朕再查漏補缺。”
皇太極這話讓在座的一些人感到不舒服,好像他有辦法一樣,只是要考考他們,才讓他們先說。
皇太極的權勢越來越重,特別是現在少了一個阿敏,對抗皇太極的重量級人物又少了一個,因此在座不服皇太極的人也沒想着自己先開口。
皇太極見他們還不說話,就按照他的意思說了:“第一件急事,朕認爲是明軍出塞報復之事…”
莽古爾泰忍了一會,聽到皇太極竟然把明軍打蒙古人的事作爲最急的事,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樣。終於依着他的急脾氣,開口質疑道:“什麼,這關我們什麼事情,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將缺糧了。”
皇太極見莽古爾泰先跳出來說了,不出自己所料,心中暗喜,對看着自己的莽古爾泰道:“三哥,平時讓你多讀點書你不讀,只知道打打殺殺,以後大金還怎麼靠你呢?”
莽古爾泰一聽火了,直接衝皇太極嚷道:“讀鳥的書,他們的腦袋裝再多的墨水,都抵不過我手中刀。我的刀下…”
“老三,不要胡言亂語。”代善一見莽古爾泰出言粗魯,連忙喝斥,打斷了莽古爾泰的話。
他心中暗自嘆了口氣,按莽古爾泰這脾氣,要是自己不在,被皇太極這廝左一激、右一激地,遲早要吃大虧。
代善也沒再多想這事,看着皇太極道:“老四,你接着說。”
“是啊,大汗,您說,我們聽您的。”濟爾哈朗在代善的話音剛落之時就表態道。
多鐸原本低着頭,聽到殿內議論出了火藥味,就擡起頭來看熱鬧。發現莽古爾泰一臉通紅,而皇太極則在微笑。
他頓時覺得皇太極那笑容怎麼那麼刺眼,好像一副勝券在握,視其他人如無物的樣子。心中一氣,張口就準備說話。
但在這個時候,他的袖角被人連連拉扯,只好先轉頭去看到底是誰。
多鐸轉頭一看,發現是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多爾袞,在向他連連眨眼。
多鐸知道多爾袞是不讓自己開口,平時他一向很信服這位親哥哥,因此只好閉了嘴,低下頭又去找地上不存在的小螞蟻。
殿內的其他人沒有說話,就看着三大貝勒,看他們演什麼戲。
“好,如此朕給大夥分析分析,爲什麼這事最爲重要也最急。”皇太極還是保持着笑容,在濟爾哈朗說完後說道。
不過他的眼睛瞄到莽古爾泰經過這會兒的功夫,臉上的紅色在慢慢消退,就故作誠懇地對莽古爾泰說道:“對了,三哥,你也聽聽,看朕說得有沒有道理。”
莽古爾泰的臉馬上一下又變得通紅,張口欲言,不過最後還是沒說,頭顱昂得高高地,坐那看起天花板來。
皇太極懂得分寸,沒有再刺激莽古爾泰,對殿內衆人說道:“糧食,物資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而且目前我們剛從明國京畿之地得到一些,暫時還夠用。至於士氣,朕相信各位沒有怕了明國的吧?”
皇太極說到後面,幽默了一句,殿內的一些人當即哈哈大笑起來,狠狠地鄙視了一把明國的戰力。
不過在場的人也明白,因爲上一次的敗仗,底層的女真人,多少都會影響到他們的士氣。更關鍵的是,明國那邊的士氣會高漲很多。
殿內氣氛在皇太極的話語中,又顯得很融洽,一下對比出一些莽夫的粗俗,莽古爾泰的頭昂得更高了。
皇太極伸出雙手,手掌向下擺了幾擺,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繼續說道:“明軍現在正在草原報復蒙古人,從表面看,和我們大金並無多大關係。”
他說到這裡時,眼睛特意看了下莽古爾泰,卻發現他好像是脖子昂得酸了,剛好低下頭來看他。
皇太極衝他一笑,然後不再理他,繼續說話,只留下莽古爾泰在那邊對他怒目而視。
“明軍報復的是附屬我們大金的蒙古部族,都是隨大金攻進了明國京畿之地的蒙古部族。明國出軍的目的,不外乎是要滅了他們,就算不滅了他們,至少要打得他們以後不敢再隨大金去打明國。如此一來…”
皇太極說到這裡,臉上收斂了笑容,鄭重地道:“我們大金就很有可能在未來和明國的戰事中孤軍作戰。我們大金有多少人,又有多少壯年,多少能騎馬射箭打仗的大金兒郎?明國能經得起多次敗仗,而我們呢,像之前的京畿之戰,五千大金兒郎遺恨關內的戰事,我們大金能承受幾次?”
皇太極每問一個問題,語氣就加重一份,到最後,殿內都回響着他的話語。
莽古爾泰聽到這裡,忍不住又開口了,就算是爲了說明自己之前的觀點沒錯,也要反駁皇太極:“父汗以十三幅盔甲起兵,打下偌大一片疆域,靠得還不是我們女真自己。上次的敗仗是阿敏被美色給迷住了眼,怎麼可能以後還會有這樣的敗仗呢?”
“三哥,你府上沒名份的女人有多少個了?”皇太極對於莽古爾泰的反駁根本就不一一解釋,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莽古爾泰一下被皇太極的話給嚥到了,怒喝一聲:“你?”然後就憋那說不出話來。
代善暗自一嘆,看着莽古爾泰頭腦簡單,根本就不是皇太極的對手,心中不由得開始考慮起自己再和皇太極去搶權勢,會不會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三弟,不要再說話了,聽大汗細細說完。”也只有代善能這麼說話了,莽古爾泰哼了一聲,又去看天花板去了。
“萬事預則立,不預則廢。打仗誰能保證一定能贏,要在以前,誰能想到明軍竟然敢以八百民壯偷襲清水明月關來阻擊八千大金軍?”
皇太極臉色鄭重,掃視了一遍殿內衆人,而後才繼續道:“今日不同往昔,大金要立於不敗之地,要能長久興盛,必須一改過去的做法。”
“大汗,您說,我們聽您的。”皇太極的鐵桿支持者濟爾哈朗大聲迴應道。
皇太極衝他點點頭,然後才說道:“大金勇士的命是珍貴的,死一個都是極大的損失。因此,我們大金軍必須保持足夠的威懾力,去驅使別人爲我們征戰,而眼下,明軍出塞,卻正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