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證明一旦惹惱了蘇重,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比如在他沐浴的時候往他身上衝的丫鬟,比如說梅姨娘,比如說周青青。
對於蘇五姑要把周青青帶走的事情,蘇重跟她聊了許久,總算是讓她在在府裡住上半個月,而這半個月裡發生了不少事,一是周青青的房裡搜出了幾封跟景璽卦來往的書信,二是景家人上門說願意納周青青爲妾,對於這個蘇重自然是拒絕了,稱是一件誤會事,跟景璽卦沒什麼關係,三就是周青青的叔叔被蘇重請上了門。
若是蘇重想整治一個人,完全就不會給她還手的機會。周青青的房裡查出書信之後,蘇重就變相軟禁了她,導致她就想是賄賂一個丫鬟幫她辦事都不成,只能心中焦急的看着日出日落,看什麼時候能鑽到一點漏子。
不過沒想到漏子沒鑽到,她的親叔叔卻上門了。
看到她三叔的那張臉,周青青就有種不詳的預感,臉上沒有見到親人的喜悅,而是有種說不出的恐懼。
蘇五姑聽過周青青說過很多她叔的事情,比如說吞了她家的田地,然後任由他的兒女欺負她,她在家裡一個人做幾個人的活,她叔叔還嫌她在家多吃飯要把她賣出去。
見周青青微微發抖,,蘇五姑覺着她是想起了以前的傷心事,就摟住了她瞪向週三叔:“你來這裡做什麼,那時候你要賣青青,青青也被我買下來,跟你們周家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
週三叔看起來是個長相老實的莊稼漢子,身上穿的麻布衣洗的很乾淨,但還是給人一種灰撲撲的感覺。
進了門週三叔有些拘束,看到周青青和蘇五姑才略微放鬆。
見蘇五姑說話,就連連上前幾步,在她的面前跪下:“蘇家大妹子是我對不起你,當年我就是被青青說動了,才騙了你。”
沒料到會有這一處,蘇五姑有些呆愣地望了門口的蘇重一眼,蘇重含笑地看着她,示意她繼續聽下去。
周青青卻預感着不好,拖着週三叔的胳膊像把他趕出去:“什麼騙不騙的,你就是嫌我在家多吃了兩口飯,要把我賣給人牙子,要不是我娘救了我,我現在都不知道去什麼髒地方了。”
說着覺得擡不動週三叔,就爬到地上大聲哭了起來,就是不把不能把週三叔趕出去,也不能再讓他說下去了,蘇五姑對她的信任已經不如以往,要是這時候又有人再說什麼,估計她就真的什麼希望都沒有了。
“娘,你要相信我,青青就只有你了,如果你都不相信我,在這個世上就一個關愛我的人都沒有了,那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罷了。”
“青青你別衝動,娘養了你那麼久自然知道你的秉性,你是個好姑娘,只是最近走歪了路而已。”見周青青真往牀凳上撞去,蘇五姑連忙攔住把她壓在了懷裡,不讓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看到這裡蘇重有些後悔沒有叫明珠來,說不定她會想欣賞那麼一場大戲,昨天她還在跟她埋怨日子過得太無聊,想要去莊子上住一段時間。
這話一聽就是想躲閒,跑出去玩,但是她既然用的是沒事做的藉口,他還真幫她找些事做。
“青青你可別衝動,大哥就你那麼一根獨苗,要是你出了什麼事,百年之後我可怎麼向大哥交代啊!”
說着週三叔止不住那袖子抹了抹眼角:“蘇大妹子是我對不起你,那時候你侄子成了官大人,這事被青青聽到了,她就說你一個寡婦夫家的孩子又不是親生子,一個人獨居着要是有人對你……”
“別說了別說了!”周青青聲音尖利地打斷了週三叔的話,惡狠狠地看向蘇重,“我知道表哥不喜歡我這個便宜表妹,但是也不能用這種污衊人的法子把我趕出去!我周青青可以發誓,我是真心誠意的對待我孃的,要是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周青青說完,蘇五姑慌亂的捂住了她的嘴,週三叔在旁邊嘆了一口氣:“你從小就不把誓言當做一回事,欺負弟弟妹妹了,就發誓說自個沒有,要不是有一次我親眼看到了你踢了你表妹又跑到我這裡惡人先告狀,我都不知道你說了那麼多謊話。誓不要亂髮,現在不應驗,但菩薩都是記得的,等到一日真的惹惱了菩薩,那可怎麼辦……”
“出去!走!”周青青的表情扭曲,“幾年前要把我賣了,我現在好不容易過上一些好日子,你又來編瞎話騙人,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會有你這樣的叔叔,你要是還記得我爹在你小時候對你的好,就跟我離開這裡,不要再說這些騙人的鬼話!”
“那時候你讓我在蘇大妹子面前演戲,也是擡出了你爹來壓我。”說着,週三叔就嘆了一口氣,看向了蘇五姑:“這幾個月我經常夢到我大哥,說我不該那麼放縱青青,然後半個月前蘇大人派人找到了我,說青青在京城闖了禍,我想着那就該是我大哥給我的警示,我想把青青接回家去。”
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破舊的荷包,把裡面碎銀和銅板都倒了出來:“這是你當年給我的銀子,我一文都沒花,陪青青做戲就夠讓我良心不安了,這錢我實在昧着良心動,就放在這個袋子裡那麼多年。勞煩蘇大妹子照顧了青青那麼多年,這點錢當然是不夠的,蘇大妹子看還要多少,我在添添。”
說着又伸手進懷裡摸荷包。
蘇五姑抓着周青青驀然一鬆,整個人都像是垮了下去,看着那荷包的銀子表情都遲緩了許多,見週三叔又掏了銀子出來,才擺了擺手
。
“把我的還給我就夠了,不用再補銀子。”
聽到蘇五姑那麼說,周青青整個人一僵,緊緊抓住了蘇五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扔下我了嗎,你不是說永遠都不會丟下我,永遠都會對我好嗎?你怎麼能因爲這個人隨便的幾句話就覺得我是一直騙你……”
話沒說完,周青青腦袋一偏就朝牆上撞去。
現實證明要是一個人想要找死,那是誰都攔不住的。蘇五姑想去攔的時候,周青青已經額頭流血,昏迷了過去。
看戲結束,蘇重叫下人去請了大夫,把週三叔安排去休息,而他在一邊寬慰蘇五姑。
蘇五姑拉住蘇重的袖子,泣不成聲:“我不知道青青的性子會那麼剛烈,要是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都是我的錯,我當時聽到她騙了我那麼久就忍不住說了那樣的話,要是我多想了想,青青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周青青往牆上撞得時候,蘇重不是沒看到,她是用了狠勁,但卻不到求死的地步,不過是想用這種方法再次留到蘇五姑的身邊而已。
“姑母的意思是,就是她騙了你,因爲她往牆上那麼一撞,你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蘇五姑遲疑了一下:“不然總不能看着青青去死吧,那麼多年了,就算她開始騙了我,後面一定也是把我當做親孃的。”
“姑母覺得她撞牆是因爲捨不得你,而不是因爲捨不得你有個當官的侄子?”
蘇重那麼一說,蘇五姑眉頭就皺成了一團,重複道:“總不能叫青青去死。”
“自然不能讓表妹去死。”聽到了這邊發生的事,見大夫都請了,明珠想着已經到了休戰環節,情況有了偏向,就姍姍的來了。
見到明珠,可能覺得同是女人更好說話,蘇五姑立刻鬆了蘇重,抓住了明珠的手,眼淚嘩啦啦的又掉了出來:“重兒媳婦你說我這該怎麼辦啊!”
明珠朝蘇重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先走,自個坐在了蘇五姑身邊,開始了忽悠。
其實蘇五姑不是笨,就是什麼都喜歡往好處想,所以面對周青青的事情上也會一直的猶豫不決。相處了那麼多年,猶豫不決也是正常的,若是做錯了一件壞事就把人判了死刑,那她也不是蘇五姑了。
聽蘇重說她還主動跟他說她跟景璽卦不是那種關係,說她不是那種有花花腸子的女人。
因爲這事明珠對蘇五姑有了一個更直觀的認識,她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大好人。對待好人自然不能用硬手段,而是要用軟的。
明珠把蘇五姑勸的不哭了,才悠悠說到:“我知道姑母是爲表妹着想,但是到底什麼是對錶妹好的,姑母有沒有想過?”
蘇五姑一愣。
明珠繼續道:“在姑母心裡,這件事你覺得是誰騙了你,週三叔還是表妹?”
平媽媽來了之後,這院子裡的事情她就耳聰目明瞭許多,來的路上就把這件事的原委,包括這件事幾人交談的大概都聽的明白。
蘇五姑有些猶豫糾結:“青青是有些愛說謊……我已經就發現過幾次,但……唉,我是相信週三叔的,以前我就聽說過他一家都是厚道人,但是青青一直在我身邊說他們的壞話,我就忽略了那些,就當他們是在外面做做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