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爹爹說了什麼?”
官府來將蘇家幾人和沈老爹帶走,回程的路上明珠突然問道。
“這地方的知縣是我的朋友。”蘇重朝明珠粲然一笑,“你呢?聽說你在蘇桂的屋子裡停留了一會。”
“自然是威脅恐嚇她一番。”明珠調侃地說道,“王家會插手嗎?”
就算是朋友,要是王家強壓,再好的朋友也得反水,再說還只是一個小小地方的知縣。
“等會我去王家一趟,有些話說的不清不楚,他們大概認爲我是在跟他們開玩笑。”蘇重眸光中流露了一絲冷意,側臉觸到明珠好奇的目光,略微猶豫就道,“夫人想知道王家犯了什麼事?”
明珠搖頭:“我向來就是好奇心不重的人。”
說完見蘇重果真沒有說這件事的意思,撇了撇嘴:“我雖然好奇心不重,但是誰說什麼事都不瞞着我的。”
蘇重笑出了聲,將她攔進了懷裡揉捏了一會,見她臉色泛紅,氣息不穩才鬆開了手。
“夫人每日說我像個孩子,夫人才真是個想吃糖卻又不好意思拿,一直在桌子旁邊盯着等着別人意會遞給你。”
“呵。”
“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嘲笑你。”說完,明珠就移到了馬車的另一邊,掀開簾子看外面的風景。
回到了府,沈老孃早就在門口等着,看到沈明博就摟在懷裡罵了一頓:“我聽着周媽媽的意思,就知道你這混球一定是套話去找你爹爹了,問了一圈果真你還真跑出了門,大人的事你摻和什麼……”
沈老孃絮絮叨叨唸了許久,明珠見她眼眶發紅,似乎有了淚意,讓蘇重先走,就跟沈明博一起扶她回了房。
屋裡只有她一雙兒女,沈老孃就沒再忍着眼中的酸意哭了出來:“你們爹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
“我將爹爹送官了。”
沈老孃擦淚的動作一頓:“怎麼就送官了?你爹那把老骨頭哪裡禁得住牢獄……不行,快讓姑爺把他給接出來。”
沈明博撇嘴坐上了榻:“爹爹做錯了事,娘還管他做什麼。”
說完就被拎起來打了屁股:“誰準你那麼說你爹了!他是被害的,哪裡做錯了什麼事!”
沈老孃打沈明博的景象簡直千年難遇,明珠看着沈明博委屈皺在一起的臉,忍不住彎了彎眼。
沈明博見着表情就更委屈了:“我這順着你說話,你怎麼還在旁邊幸災樂禍。”
“我可沒有,我這笑是疼惜你才笑的。”說完就朝沈老孃道,“娘,爹只是暫時收押查明這件事,既然爹是被冤枉的,總要還爹一個公道。”
“可是……”看着自個腿上的沈明博,沈老孃嘴裡想說的話沒說出來,“是得還你爹一個公道。”
沈明博走後,沈老孃留下明珠:“你爹說當日他喝的爛醉,根本不記得那事,你們打算怎麼還他公道,難不成要對付蘇桂讓她否認這件事。”
沈老孃壓下來沒說的是,清早發現沈老爹牀上睡了一個姑娘的事,她也是第一時間知道的,看牀鋪那些東西就知道發生了些什麼。
“爹爹又不是小年輕,喝的爛醉還能發生點什麼。”
明珠說完手臂就被掐了一下:“誰準你那麼說你爹了!”
明珠舉手投降:“我隨口亂說的。我不想瞞娘,我們這邊是要肯定那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的,得先把這件事應付過去來再說。”
沈老孃想了半天,嘆了一口氣:“也只有這樣了,怪也只能怪她家人心術不正。”
……
因爲這事只是在京城周邊的縣城發生的,而不是京城,自然審理也是在縣衙。
第二天天一早,明珠和蘇重就趕了過去,一到就從縣令的口中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所以說她是完璧的?”聽到這個結果,明珠鬆了一口氣。
雖然知道自己爹爹是被設計的,但是這種事自然是什麼都沒發生的好,不然以後沈老孃跟他過日子也會覺得膈應的慌。
既然查明蘇桂是完璧的,這件事就好處理多了,蘇四叔和蘇木發現事情沒有按着他們想的走,反而他們要以訛詐被關進牢裡,就開始大吼大叫起來。
“定是你這小官收了蘇重的賄賂,所以才胡說八道!”蘇木梗着脖子指着縣令吼道。
手中的驚堂木一拍,縣令的表情發黑,官員最忌諱受賄之事,他竟然還那麼大大咧咧的當着百姓的面說了出來。
“你妹妹即是完璧之身,你有解釋不出你們一家爲何會上京,沈老爺會被迷暈跟你妹妹共處一房,這事不是你家貪圖沈家錢財,設計的連環套還能因爲什麼。”
就是蘇桂不是完璧,衝着他們刻意設計這件事,沈老爹也不用負擔任何責任,只是說名聲會難聽一點。
“那穩婆有問題!”蘇木瞪大了眼,“一定是蘇重買通了穩婆,我妹子怎麼可能是完璧。”
蘇桂往牆角縮了縮,看蘇木猙獰的樣子,生怕他暴起打人。
縣令讓官差拿了一本冊子給他:“這縣裡的穩婆都在上面了,你隨便點一個讓她來給你妹子驗身。”
“誰知道這上面的人是不是都被蘇重買通了。”蘇木哼了一聲,“我們家要去更大的官府告狀,你這小官一定是被蘇重買通了。”
說完,袖子就被蘇四叔扯了扯,示意他別說了。
不過這阻止晚了一些,縣令可不是個沒脾氣的,當即就以蘇木冒犯官員的罪名,打了他一頓板子。
開始他還大聲的吼着他們要屈打成招,後面挨不住了就一直說胡話,最後竟然瞪着蘇桂吼道:“你跟隔壁吳家那小子不乾不淨的,怎麼可能還是完璧!”
隨着這句話的落下,這件事也差不多到了尾聲,審理是還要審理一次,但是沈老爹卻是可以先放出來了。
把沈老爹接到了馬車上,明珠朝蘇重問道,“他們會被判幾年?”
“得看他們怎麼說了,要是他們咬死是王家指使的,加上污衊朝廷命官這一條,估計可以很多年都見不到他們。”
明珠怔了怔,想到了蘇桂:“那你堂妹呢?她會被判幾年。”
“她既然都說她是被迫的,自然判不了幾年,只是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若是她小時候沒有欺負過你,我們就給她一些錢財。”
聞言,蘇重含笑揉了揉她的頭,十分喜歡她這種事事以他爲先的感覺:“好。”
沈老爹到蘇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沈明博拎起來揍了一頓,他老早就想揍他,只是因爲自己做錯了事,覺得上樑不正,也沒有教訓兒子的資格,但是發現這件事既然是誤會,自然打的沈明博嗷嗷叫。
模式又回到了在沈家的時候一樣,沈老爹打娃娃滿府跑,沈老孃攔着勸明珠在一旁看笑話。
當然看笑話的人還添了一排小蘿蔔頭。
畫姐兒自來跟沈明博關係好,見他被打就想上去救他,指着沈老爹叫壞人。
明珠見兩人老鷹捉小雞的運動做的差不多了,就放了畫姐兒過去,畫姐兒小跑的站在了沈明博的面前,怯怯的看着沈老爹:“別打我小舅舅。”
沈老爹見這小姑娘怕的全身發抖,還硬着頭皮把沈明博護在背後,愣了愣,他這個外祖在她看來估計是個大壞蛋了。
沈明博欣慰地抱起了畫姐兒:“不枉舅舅疼你,果真是好樣的。”
被誇獎的畫姐兒臉紅了紅,躲在沈明博的懷裡看着沈老爹:“外祖父別打舅舅。”
平媽媽見着跟明珠感嘆道:“我來的時候畫姐兒連話都不願意多說幾句,現在沒想到都能維護人了。”
“人總得越來越好的。”見着沈老爹憋着氣想發又怕嚇着畫姐兒的樣子,明珠忍不住笑出了聲,斜眼看向玫姐兒,“你剛剛偷看我做什麼?”
玫姐兒側過臉:“誰看你了。”
一旁的琅哥兒咬着指頭道:“姐姐,你看了。”
沒拆穿的玫姐兒一臉通紅:“我纔不會像三妹妹一樣,忘了自個親孃的事。”
說完就跑了,琅哥兒看着想追,追了幾步就絆倒趴在了地上,委屈地暗着頭往明珠方向看。
明珠怕他把脖子扭斷了,把他抱起來拍了拍灰:“哪裡疼嗎?”
琅哥兒搖了搖頭:“姐姐氣了……因爲琅哥兒!”
你姐姐明明是因爲我,明珠笑着捏了捏他鼓起的臉:“那琅哥兒今天少吃兩塊點心,多吃幾筷子素菜,玫姐兒就會不氣了。”
“真的?”琅哥兒眼睛亮了亮。
經過這一年,明珠騙小孩越來越沒有壓力了,當即就點了點頭:“自然是真的。”
“你騙人都不眨眼的。”沈明博在一旁拆穿道,“小子,你娘是個騙子。”
說着沈明博的耳朵又回到了沈老爹的手裡,忌諱着畫姐兒沈老爹不敢下狠手,就瞪着眼道:“等會我要查你的功課,要是知道你上京城都是玩的,看我怎麼教訓你。 ”
沈明博抱緊了畫姐兒,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開這個救命符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