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重把婆子壓到了王家的時候,王青蘭還在主院門口跪着,王夫人聽說是女婿把人壓來了,略微收拾就去了大廳。
到了大廳見蘇重在跟王老爺說話,兩人的表情都不差,心中鬆了一口氣,覺得這事應該是化了了。
“昨天琅哥兒還在念你這個爹,沒想到今天你就上府了,哥兒姐兒知道了一定開心,瑪瑙,快去把哥兒抱過來讓他爹看看。”
蘇重臉上的笑意溫和:“哥兒姐兒就先別帶過來了,今日小婿上門是另有要事。”
說着就讓人把打的鼻青臉腫的婆子擡了上來。
“這婆子冒充官眷不止口出不遜壞我蘇府的名聲,還口口聲聲稱這一切都是岳母指使的。岳母自來都是心善的人,她的話小婿自然是不信,可是這婆子就咬準是岳母做的,連證據都在手上,避免誤會我就把人帶到了府上,還岳母一個清白。”
王夫人和王老爺臉上的笑都僵了僵,要不是蘇重提醒,王夫人都認不出跪在地上滿臉情腫的婆子是跟她早上還見過一面的。
乾笑了兩聲,王夫人自然不認賬:“自然是這婆子亂說,我見都沒見過她,怎麼可能指使她去害人。”
婆子擡起腫成一條線的眼睛,口齒不清說:“夫人你可不能不管老奴啊!要不是你命令,老奴哪敢去罵蘇太太……”
王夫人青着臉打斷了她:“誰知道你哪來的膽子,反正我不認識你!”
見狀蘇重也不急,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水,就讓旁邊的差使把證據都列了出來,開始兩樣王夫人還反駁了兩句,但到了後面樣樣證據都指着那婆子是她嫁妝莊子上的,其他的下人也都是王家的,連他們時候出的王府都有人證,王夫人才咬着牙看着王老爺。
王老爺也是越聽越臉越青,如果蘇重想把這件事化了,如同他說的相信王夫人,根本就不可能找出這些證據,他今天上門的意思明顯就是爲他的新太太討公道來的。
心中氣蘇重不給他面子,更氣王夫人做事也不做乾淨點,竟然被人抓住了那麼多條小辮子。
王老闆閉了閉眼,就把王青蘭推了出來,這事情王家小姐丟人總比王家主母丟人來的好。
最後這事就推成了王青蘭是對蘇重有意,才做出了那麼多的糊塗事。蘇重無意與王家鬧翻,便沒有再糾纏,就提出要把孩子接回蘇府。
折了一個庶女,兩個外孫又被接走,傳出去算是個什麼事。王夫人死活不願意,列舉了各種理由,再加上玫姐兒見了蘇重後也說想繼續住在外祖家,這事纔算了。
……
明珠再醒來就是華燈初上,揉了揉眼睛就被牀邊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唬了一跳。
聽到他叫了聲“母親”,那顆吊着的心才落了下來。
“怎麼不點盞燈?”明珠伸了一個懶腰,下牀把燈盞點亮。
“怕打擾母親休息。”說完雋哥兒糾結地搓了搓手指,“母親醒來是被子雋嚇到了嗎?”
一覺醒來光線模糊,看到一個比牀高一點的小孩盯着自己看,她要多大膽才能不害怕。
但是看到小蘿蔔一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怎麼那麼沒用的表情”,明珠笑了笑:“當然沒有。”
“太太你醒了?”春夏驚喜的掀開簾子,“睡了那麼久,太太身上有沒有難受的地方。”
看到春夏,明珠眨了眨眼,瞬間有種睡了一覺時間倒退了一個月,又回到在沈家的時候。
見春夏黑了一圈,人也瘦了不少,明珠皺了皺眉:“你們什麼時候到的?那麼遠趕過來怎麼不先去休息,其他小丫頭又不是用來當擺設的。”
春夏笑了兩聲:“奴婢跟春溪就是看東西而已,能有什麼累的!春芽春景那一臉道子才需要休息,春溪在跟吳管家清點東西,我就在耳房等着太太起來。現在已經過了晚飯的時辰,太太要用些東西嗎?”
明珠掃了一眼蘿蔔頭:“雋哥兒吃了嗎?”
“少爺吃了一碗雞肉粥,說等着太太醒來再陪太太吃點。”春夏笑眯眯的答道。
雋哥兒在一旁點點頭:“我陪母親。”
“老爺呢?”明珠突然想起蘇重走時說的話,什麼醒來就能看到他,果真是逗她玩的。
“老爺送了信說今晚晚些回來,讓我們好好伺候太太。”春夏臉上的笑滿的要溢出來。
明珠見狀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遇到什麼好事那麼高興?”
“就覺得我娘當初擔心太太,成天琢磨太太會不會被欺負了,最後琢磨的病倒在了牀上,現在看來真是閒着沒事做。”
春夏是平媽媽的女兒,算是丫鬟裡跟她情分最好的。平媽媽本是她孃的遠方親戚,因爲家道中落就投奔了她娘,平媽媽不想賴在沈家吃白飯,就當了她的嬤嬤,女兒也當了她的大丫鬟。
雖然是丫鬟,春夏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加上平媽媽,兩人的關係就像是姐妹一樣,春夏跟她說話也沒有多少的顧忌。
“真容易傻樂,我還以爲你是在路上遇到個情郎,要嫁出去了才笑的那麼甜。”跟蘇重商定婚事之前,平媽媽就一直在給春夏相對象,因爲一直沒相到好的,她又定了婚,春夏正好覺得解脫,以此爲藉口跟着陪嫁到了沈家。
雋哥兒在旁懵懂的看着兩人,雖然聽的不太懂,但是總覺得是聽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春夏瞅了雋哥兒一眼:“太太嫁了人之後,說話越來越油了,少爺都還在呢就說這些。”
“是是是。”被數落的明珠乖乖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清蒸魚肉塞住了嘴巴。
“子雋沒關係的。”雋哥兒在一旁弱弱發聲。
明珠哈哈一笑,揉了揉雋哥兒的頭:“雋哥兒越來越乖了。”
“太太別教壞了少爺。”春夏拿着碟子盛了幾道易消化的菜擺在了明珠的面前,“太太少吃幾口,等會還要喝豬血湯。”
“豬血湯?”明珠愣了愣。
“老爺特地讓廚房煮的,說讓太太醒來了喝一碗。”
“那就現在端來吧,不然等會真喝不下去了。”
滿滿的一盅湯端來,明珠分了雋哥兒一半,覺得豬血煮的不錯,倒是吃了大半碗。
晚飯端下去,明珠站起身就覺得撐得厲害,牽着同樣鼓着個小肚子的雋哥兒就去院子裡遛圈。
遛着遛着就看到了院子裡的蹺蹺板滑滑梯,雋哥兒是個不好動的,沙坑基本沒見他玩過,鞦韆倒是玩了幾次,其他的東西在剛建好的時候,受明珠鼓勵玩了一次,就沒見上去過。
明珠玩心起來,小跑到蹺蹺板上坐下:“春夏你陪我玩會。”
“太太,你都當母親的人了……”
明珠擺手:“春夏你越來越像你娘了,你忘了是誰教我爬樹掏鳥蛋的?”
春夏一噎:“那不是還小嗎?”
“前幾年我們還一起去莊子下河摸魚……”
春夏怕明珠當着蘇家下人的面把老底全部說出來,認命的上了蹺蹺板,陪她玩了幾下。
這個蹺蹺板比她想象的要大上一倍,她們的身高上去也不擠。
明珠望了幾下,眼角掃到一旁可憐巴巴的蘿蔔頭:“雋哥兒要一起嗎?”
雋哥兒立刻跑到了她的身邊,用行動來回答了這個問題。
明珠抱着他玩了一會,就跑去坐鞦韆,最後見雋哥兒有了睏意,就讓奶孃把他送回了屋,春夏見雋哥兒走了,憋着一肚子的話,終於可以說了出來。
“太太覺得今日遇到的這事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的。”
明珠瞅了她一眼:“有什麼話就說,不用在旁邊打邊鼓。”
春夏咬了咬牙:“王家還是當大官的,怎麼就那麼壞!把嫡出的哥兒姐兒接走就算了,竟然還想害太太。”
明珠笑了一聲,沒想到讓她直接說,她就毫不遲疑的把這事算在了王家身上。
“你怎麼知道是王家做的這事?說不準是老爺的對頭,爲了讓他的新夫人出醜,才故意弄得這事。”
“我讓張家的小子去打聽消息,老爺去了衙門之後就壓着那騙子婆子去了王家,老爺都做的那麼明顯了,這事除了是王家做的還能是誰。”
明珠愣了愣:“蘇重壓了人去王家?”
“太太,你怎麼直接叫老爺的名字?”春夏愣了愣,太太之前對老爺的心意她是最明白的,但是沒想到太太如意嫁到了蘇家,反而跟老爺疏遠了起來,沒有甜蜜蜜叫官人之類的稱呼疏遠的叫爺就算了,現在竟然還直呼其名。“太太是不是王家來找了幾次麻煩,你跟老爺生了間隙,我聽春景說你現在在經營鋪子,以前你不是最不耐煩這些,是不是王家說什麼難聽話了!”
見她自問自答,省得明珠再編個藉口:“只是覺得誰都靠不住,還是靠自己的好。你先跟我說說爺壓人的事?”
說起這事,春夏的立刻有了精神:“當初老爺說姑爺看着冷冷清清,王家又有官職壓在他頭上,小姐你嫁給他討不了好,但現在看來姑爺也不是那麼的沒脾氣,聽張大家的小子說,那騙子送到衙門沒多久就招了,她是王夫人的莊子上的一個婆子,奉她的命來讓小姐鬧笑話,然後姑爺到了衙門就說王夫人不是這樣的人,定是那婆子見事情敗落亂咬人,姑爺就壓着那婆子去王家找王夫人對質,說要還王夫人一個清白。”
還真是出乎意料。她想過蘇重會狠狠懲罰那個騙子,然後順藤摸瓜找到王家要一點好處,就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沒想到他竟然把事情鬧得那麼大,竟然直接把王家牽扯到明面上。
“難不成王家要垮了?”明珠想了想,不然蘇重那麼一個圓潤的性子犯不着這種小事去得罪王家。
春夏瞪眼:“老爺說小姐從小就是得到了就不稀罕的性子還說的真對,當初爲了嫁姑爺鬧得尋死覓活,嫁了以後沒新鮮兩天就淡淡了。”
“我爹什麼時候說的?”明珠眨了眨眼,她以爲在沈家的時候她裝的還不錯,沒想到沈老爺竟然看出來她不怎麼喜歡蘇重。
“走之前老爺跟我說的,還說讓我告訴小姐,好好過日子,要是小姐敢和離就不讓小姐進家門。”
“呵呵……”明珠乾笑了兩聲,大概能想象的出沈老爺說這話的樣子。
“我說小姐就拿今天這事說,你怎麼能第一個想法就是王家不行了姑爺才這麼做,難道就不能是姑爺心疼你,才壓了人去王家找麻煩!”
明珠不反駁,隨意的點了兩下頭:“對了,這件事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王家自然是不認,不過那些人的確都是王家的下人,後來就把王三小姐退了出來,說她是心慕姑爺,所以就借了王夫人的名去找了人來對付小姐。”
“所以這件事最後王三小姐上門給我賠個罪就完了?”
說到這個春夏也咬了咬牙:“因爲王三小姐是官家小姐,和我們家又帶了點親,所以不可能讓衙門打她棒子什麼的,幸好經過這件事她的名聲就徹底壞了,就是嫁人也不可能再嫁到什麼好人家裡。”
嫁不出去不就更好賴給蘇重?出了這事王家更不可能放棄讓王三小姐進蘇家門了,不過蘇重腦子要是沒傻就不可能讓她進門。
但給的利益足夠,蘇重應該也不介意後院多了一個人吧?已經習慣用她感覺到的蘇重性格去揣摩蘇重,然後發現他似乎跟她想象的不一樣,讓她有點混亂。
就像是確定一個人應該就是那樣,但現實又否定了她的確定。
7號和八號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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