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張邈的離奇自殺,李暠就已經感到晉朝要對他動手了,只是萬沒想到會在這個季節開戰,他甚至忍不住在想,這麼大的雪、這麼冷的天,晉軍就不怕後勤跟不上,進而全軍覆沒嗎?
不過隨着接下來幾天消息陸續傳來,李暠君臣徹底傻眼了。
樂都一夜間被從天而降的晉軍攻破,乞伏熾磐在會宴羣臣的時候,被晉軍抓住的,連他在內的十幾個君臣,全被打包帶走,至今生死不知。
沮渠蒙遜在睡夢中被晉軍抓走,接着晉軍又在城外伏擊企圖救回父親的沮渠政德,再算上洛陽爲質的沮渠興國,他們一家也被連鍋端了。
隨即趙倫文大軍圍困姑臧,沮渠蒙遜下旨北涼軍投降,北涼軍也最終投降的消息,如一記記悶棍向李暠打來。
一直讓他想不明白的晉軍後勤問題,也很快有了答案,斥候告訴他,晉軍也不知在馬車下裝了什麼,一輛輛裝滿糧草的馬車在雪地上奔跑如飛,根本沒有被雪困住的現象。
另外最讓他不安的就是如今已經傳得神乎其神的雪地魅影,據見到過的人說,這些鬼魅般的晉軍,在雪地上既不跑也不跳,只揮動手臂,就一個個行走如風,來去無蹤,就是他們一夜之間突入樂都城的。
爲此,李暠已經在城上加了雙崗,發動城中百姓,將城牆附近的積雪全部清除,決不給這些人靠近的機會。
別人不知道,李暠甚至做好了繼續北逃的準備,其實他不併知道,晉軍的第一階段戰役已經結束,奇襲戰用多了就沒效果了。
此時蒯興已經奉旨返回金城休整,同時享受着路強對他們的大批賞賜。
趙倫文將乞伏熾磐和沮渠蒙遜老哥倆裝入囚車,連同他們的親信大臣,一併送往洛陽後,就開始着手整編他們的軍隊。
西部這些勢力中,李暠的實力最大,所以必須準備充分才能攻打,不過在敲掉乞伏熾磐和沮渠蒙遜這兩顆毒牙後,李暠已經孤掌難鳴了。
天氣雖冷,不過這麼重大的消息,還是很快傳到拓跋嗣耳中,仔細打聽了晉軍的神出鬼沒後,拓跋嗣也不由倒吸了口冷氣,他不敢想象,如果這支神秘的部隊來偷襲他的營地,會是什麼後果?
爲此,拓跋嗣也開始加大巡邏力度,他也怕那天睡夢中被晉軍抓走。
不過這一連串軍事行動之後,晉朝那邊卻突然消停下來,西邊沒有繼續攻打李暠,雁門這邊也沒有什麼異常的軍事調動。
可越是這樣,拓跋嗣越不放心,他現在甚至有點動搖,要不要把都城再遷回盛樂了?
時光匆匆,轉眼又到了新年敲鐘的時間,而這已是洛陽皇宮的第五次鐘聲
。
新春佳節,百姓家的熱鬧自不必說,皇宮內今年也格外熱鬧,拓跋明珠已經身懷六甲,劉嗣女一家三口,何無忌一家人,就連戍邊在外的檀道濟、趙倫文、文處茂等將領的家人也都被路強請進皇宮。
劉嗣女的女兒是路強內定的太子妃,路強也早把這件事告訴了王神愛,王神愛也十分喜歡劉嗣女的女兒,爲此經常給兩個孩子建立感情的機會,使他們成爲真正的青梅竹馬。
何無忌的傷已經好差不多了,雖然知道藥管用,可也得說何無忌的身體夠硬朗。他在知道了西邊的戰事後,又有些坐不住了,這幾天正準備找機會同路強商量,派他去幷州。
路強知道他的心思,不過在他傷沒有完全康復之前,是不可能放他離開的。
此刻大殿內濟濟一堂,大人說笑,孩子嬉鬧,充滿了過年的氣氛,不過這個時候路強卻突然高興不起來了。
原因無他,路強想那個遠在茅山的兒子了。
“時間真快,一晃五年過去了,翔兒也差不多有桐兒高了吧?”
人說不養兒不知父母恩,沒當過父親的人,又怎會理解那種骨肉分離的苦楚?只希望將來兒子能理解他的苦心,自己身後不再出現那種同室操戈的人間慘事。
一旁的劉嗣女是最知道路強心思的人,眼見路強的眼神只在幾個孩子身上打轉,立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這種事卻不是他能插言的。
微一沉吟,道:“陛下,臣最近聽聞,晉安郡那邊的船廠造出一艘鉅艦,過年就要下海,陛下不想去看看嗎?”
路強正想着兒子的事,聽了劉嗣女的話,不由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他指的是什麼,點點頭道:“晉安郡太守已經上奏,讓朕提名,朕還沒見到船的樣子,所以就沒回復他,天氣暖和後,是該去看看”
“對了,來年有沒有把握拿下高談德?”
“想要消滅他不難,臣在那裡多時,覺得就當地的民風來說,還是比較適合讓他們自己亂下去,強的就敲打兩下,弱的就服一服,這樣朝廷始終無需投入太多,那裡也形不成對中原的有效威脅”
路強對劉嗣女的話深以爲然,不過這種情況當然不能永遠持續下去,現在是可以讓他們亂下去,待將來中原人口膨脹差不多了,再向那裡移民,逐漸漢化那裡,這樣才能長治久安。
一旁的何無忌好不容易等二人說完,忍不住插口道:“陛下,臣料定,以拓跋嗣的爲人,他遷回都城之後,一定會挑釁邊軍,臣覺得我們絕不能有半點忍讓,不然他一定得寸進尺”
路強瞪了他一眼,故意沉着臉道:“人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纔好幾天就坐不住了?哼!回頭朕就告訴賀廣勝,沒有朕的旨意,你決不能離開洛陽半步”
一句話就把何無忌頂了回去,何無忌不由尷尬地撓了撓頭,繼續以水代酒,腦中構思着他的破魏大計去了
。
新春佳節,萬家團聚,想想遠在山中陪着師父的兒子,路強就什麼心思都沒了,勉強陪衆人吃過年夜飯,就獨自返回上書房了。
唯有不斷地忙碌,才能緩解他心中對兒子的想念,他已經決定,就用劉嗣女的藉口,開春之後去茅山。
新年伊始,路強就在第一次早朝上宣佈西涼李暠爲叛國賊,並歷數他勾結魏國企圖顛覆朝廷的罪狀,下旨將他的兒子李歆打入天牢,等待抓捕李暠後,一同問斬。
期間又敲定了一些國計民生的大事以及官員任免後,路強再次宣佈將在春暖花開之季南巡晉安船廠。
路強從不肯消停地待在洛陽皇宮,對此羣臣都已經習慣了,倒也沒人反對。倒是覺得以往對那裡開戰,很少有這麼高調的,莫不是大軍已經把李暠圍困住了吧?
如今的朝廷裡,基本有那種只說不練的官員,路強這個皇帝事事以身作則,最反感那些說空話,以及滿嘴仁義道德的官員。官員們即便有反對皇帝窮兵贖武的,也會提出自己切合實際的觀點來。
李歆在洛陽待的時間最長,原本按他老子的意思,應該多同洛陽官員交往的,可自從他有過一次逃跑前科,就沒人敢再搭理他了。
沮渠蒙遜、乞伏熾磐及他們的家人大臣被押到洛陽後,沒幾天就被以謀刺朝廷重臣的罪名砍了腦袋。所以如今西涼李暠已經是朝廷西邊最後一個目標了。
大晉新啓五年,註定是個不平常的年份。
隨着天氣轉暖,拓跋嗣開始率軍南遷,如今沮渠蒙遜已經完蛋,他雖然很想插手西邊的事,李暠也再次派人來求援了,但他現在卻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晉軍神出鬼沒的手段,給他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如果他現在進攻晉朝,第一是在道義上站不住腳,第二,他的鐵騎雖衆,但晉軍有高牆防護,足可抵消騎兵的優勢,再配以各種防不勝防的手段,勝負是很難預料的。
所以拓跋嗣最後也想到了首先蓄養國力,大力發展晉軍一樣的先進武器技術,待時機成熟時,再攻打晉朝。
這樣一來,李暠算是徹底被孤立了,不過他顯然不肯束手就縛,積極調動軍隊加強防守,將主要兵力調集在都城左右。
原來西北還佔着天時,不過知道了晉軍那支神秘的武裝後,他就再不敢有這種幻想了。
李暠可用的兵力共計在二十萬左右,原本分散駐守各地,現在也都被他調到身邊了,他也想好了,勝負在此一戰,極西之地太過苦寒,而且那邊也有個強大的帝國,同樣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趙倫文原本駐紮在金城有十萬軍隊,考慮到與李暠的兵力太過懸殊,路強又調張暢之率五萬軍隊前往助戰,這樣晉軍的兵力也達到了十五萬,足可應對西涼人馬了。
三月,春風依舊刺骨,不過這個時候西北已經沒人感到寒冷了,隨着兩軍的逐漸靠近,這場決定西涼命運的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李暠憂心忡忡的時候,他的王宮內突然來了一個神秘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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