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人,孫護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顯然是認識這個人。不過還沒等這幾個人靠過來,路強身邊的‘侍’衛就將他們擋住了。
皇帝身邊是什麼人都可以靠近的嗎?
一個紈絝帶着的打手,平時欺負一下老百姓或許還行,但同路強身邊這些百戰老兵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見此情景,那個不知死活的慘白少年,皺起兩撇掃把眉,怒道:“那來的強徒敢攔本少爺?小心我把你們抓進官府去吃牢飯”
夥計眼見要打起來,忙跑回去把掌櫃的找了過來。
掌櫃的沒看到孫護,眼見是少年鬧事,不由暗暗叫苦,陪着笑臉道:“仇少爺息怒,有什麼話慢慢說,還沒有吃酒吧?這樣,今天我做東,您隨便...”
“啪!”
掌櫃的話沒說完,臉上就被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管本少爺的事,本少爺吃不起酒嗎!要你請?”
路強饒有興致地看着這出表演,一旁的孫護湊過來低聲道:“這小子的叔父是鎮東大將軍、營州刺史仇尼倪,仗着他叔父的權勢,在洛陽內欺男霸‘女’,曾被臣處置過”
鎮東大將軍、營州刺史,好大的官啊!
路強微微一笑,也不答話,轉身順着樓梯向樓上走去。
“哎!大個子,這是我跟姓孫的之間的恩怨,你不要‘插’手,回頭本少爺請你喝酒”
仇少爺總算是有幾分眼力,看出路強一夥人不是好惹的。
路強扭頭對‘侍’衛長王鐵道:“我要清靜一會”
說罷帶着孫護走上二樓,在夥計的引領下,找了一處臨窗的單間坐了下來。
王鐵得了路強的旨意,向兩個手下做了個手勢,來到仇少爺和兩個打手面前,象撅高粱杆似地瞬間將三個人放倒在地,然後堵住他們的嘴,在掌櫃和一衆食客驚恐的目光中,將三個人拎了出去,一直走出很遠,才象丟垃圾一樣,將他們丟在牆角。
王鐵此舉可謂是大快人心,但掌櫃卻知道他們闖大禍了,忙跑到二樓,向路強懇求起來。
“貴客,您還是走吧!不然一會官府來人,你們就走不成了”
路強淡然一笑道:“禍是我們惹的,不會連累你的”
孫護也道:“好酒好菜儘管上,官府若是來人,自有我們出面”
掌櫃雖不知道路強他們有何依仗,但見他們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也就不再說什麼,只能暗暗祈禱自己別受連累。
就在這時,樓梯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一個風塵僕僕的少年將領出現在樓梯口處。
“鄧祥!”
路強看清這個人後,忍不住驚喜,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鄧祥大步來到路強面前,雙手抱拳,單膝跪倒:“末將向陛下‘交’旨”
路強雖是微服而來,暗中卻還有不少‘侍’衛跟着的,所以鄧祥才能準確找過來。
“好、好”
路強親手把鄧祥扶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又黑又瘦的鄧祥一會,才欣然道:“我的雛鷹終於長成了雄鷹了”
路強很少這麼稱讚部下,隨着他的這句話,鄧祥雄鷹的綽號,也在晉軍中傳開了。
那邊的掌櫃還沒有下樓,聽這員武將稱呼路強陛下,頓時嚇的‘腿’一軟,差點沒從樓梯滾下去。
孫護忙過去攙住掌櫃,輕聲道:“這是我大晉皇帝陛下,你不要聲張,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完事自有你的好處”
“是...”
掌櫃嘴都瓢了,雙‘腿’也一個勁地打顫,心說怪不得他們不怕得罪仇少爺呢!皇帝面前,鎮東大將軍連個屁都不是。
孫護見掌櫃這副樣子,不得不叫過一個‘侍’衛將他攙了下去。
這邊路強已經拉着鄧祥坐下,聽他詳細述說起這趟草原之行來。
鄧祥那敢真的在路強身邊坐下,在路強的命令下,才把屁股搭在座位邊述說起來。
路強靜靜地聽着鄧祥的述說,偶爾也會問幾句,大多時都在點頭稱許鄧祥的做法,只是聽到五千人出關,只有三千人回來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這趟草原之行,可爲此戰首功,回江陵之後,朕要好好封賞你們,對那些戰死的勇士,朝廷一定厚加撫卹,他們的骨灰都帶回來了嗎?”
鄧祥的臉‘色’也有些沉重,點頭道:“都帶回來了”
士兵戰死,必須魂歸故里,這已經是路強麾下軍中不成文的規定。
就在君臣二人輕聲‘交’談的時候,酒樓外再次‘亂’了起來。
從窗口向下望去,只見前面二十幾個衙役,後面四五十個壯漢,已經把酒樓圍堵起來。
路強帶人微服而來,鄧祥的十幾個‘侍’衛卻都穿着軍裝呢,所以當這夥雜牌軍見到擋在酒樓外,已經刀出鞘弓上弦的士兵後,頓時停住了腳步。
燕國軍隊已經撤走,晉軍大營就在城外,在看這些殺氣騰騰的士兵,有衙役頓時明白過來,仇公子這回怕是踢到鐵板上了。
衙役的班頭小心翼翼地過來向鄧祥的‘侍’衛施了一禮,才賠笑道:“敢問軍爺,是那位大將軍在此?讓小的也好回去向上頭‘交’差”
士兵們根本不理班頭的話,他們知道皇帝就在上面,是決不准許他們靠前的。
一個‘侍’衛厲聲喝道:“再敢靠前一步,殺無赦”
‘侍’衛雖然只有十幾個人,但他們身上迸發出的那股殺氣,卻頓時將數倍於他們的雜牌軍比了下去。
衙役們有所顧忌,聽了‘侍’衛的話,退到一邊後,立刻派人去向太守稟報。
但仇少爺的那些家奴可不能就這麼算了,面對殺氣凜然的士兵,說不害怕是假的,但如果不上,他們還如何在仇家立足?
一個頭領模樣的家奴喊道:“你們打傷大將軍的親侄,就是天皇老子也不能放過,弟兄們,給我上,公子說了,抓住他們重重有賞...”
這個賞字的餘音未消,‘侍’衛中猛地飛出一支利箭,從他大張的口中勁‘射’而入,又從後腦透出。
家奴頭領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仰身跌倒而死。
“譁...殺人啦...”
圍在四周看熱鬧的人羣眼見橫行城內的仇家人被當街‘射’死,頓時就‘亂’了起來,不過‘亂’歸‘亂’,卻沒有人肯離開。
因爲這一箭,實在是讓他們太解氣了。
其實可以說路強今天完全是來鬧事的,不然他用什麼藉口趕走燕國的洛陽太守。所以對於樓下發生的事,只做未見,仍談笑風生地同鄧祥聊着草原上的事。
頭領被當街‘射’死,其餘的家奴都傻了,他們平時欺負百姓的時候,也都是有人帶頭的。而若是一般人也就罷了,要知道這些‘侍’衛可都是跟着鄧祥從草原殺回來的,殺人對這些‘侍’衛來說,如同家常便飯,是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這種情況下,誰還敢上前送死?怎麼辦?
家奴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腳步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向後退去。
“洪大人到..”
隨着話音,十幾個衙役護衛着一個四十左右年紀、身材瘦削的人快步趕來。
看到這個人,孫護的眉頭又皺了皺,轉頭對路強道:“陛下,此人名叫洪謙,綽號洪扒皮,原是洛陽治下的一個縣令,因貪贓枉法,臣在任的時候已經將他打入監牢,卻不知怎麼成了洛陽太守?”
路強點點頭,道:“就是他了,拿下他之後,將他的人頭和罪證一起送到中山”
“陛下,何不將活的洪謙送給慕容雲?這樣會不會引起燕國君臣的警惕?”
聽了路強的話,孫護不無擔心地道。
路強搖了搖頭:“慕容雲只有看到他的人頭,纔會明白我的心思,放心,不會有事的”
轉頭對王鐵道:“去把那個姓洪的叫進來”
這時洪謙正在酒樓前和鄧祥的‘侍’衛‘交’涉,晉國皇帝率軍經過的消息他是知道的,甚至他已經感覺出,晉國皇帝就在酒樓內。
這些‘侍’衛眼中只有皇帝和他們鄧將軍,別說小小的太守,就是皇親貴戚來了,沒有命令,他們也不會讓開半步的。
所以儘管洪謙陪盡笑臉,這些‘侍’衛卻只是用冷冰冰的箭頭對着他。
就在這時,王鐵終於帶着路強的旨意下來了。
聽說自己可以進去了,洪謙喜出望外,道了聲謝後,快步向裡面走去,正要踏上樓梯的時候,卻正好碰到由上而下的孫護。
“啊!孫..孫大人”
洪謙有點怕孫護,卻也知道孫護現在成了晉臣,所以只好抱拳施禮。
這樣的人,路強是不會見的,讓他進來,不過是找一個抓他的藉口。
孫護冷冷地看着洪謙,忽地厲聲喝道:“衝撞聖駕,陛下有旨,將犯官洪謙革職拿問,來人,拿下!”
洪謙有點懵了,自己連晉國皇帝的面還沒見呢,怎麼就衝撞聖駕了?
“不、不要誤會,外臣是來拜見晉國皇帝陛下的..”
已經得到暗示的王鐵根本不給他解說的機會,命‘侍’衛上前按住他,把嘴堵上後就綁了起來。
此時已經有‘侍’衛持着路強的令牌去城外調兵了。
滿肚子疑問卻說不出話的洪謙被丟在角落裡,官服則已經被扒了下來,只能瞪着驚恐的眼睛看着接下來發生的事。
孫護命掌櫃給路強準備酒菜後,就等在樓下,接下來就該他出場了。
過了一小會,外面終於有人喊了起來:“快閃開,軍隊進城啦...”
孫護整了整衣冠,昂首走了出去。這一刻,他已經是大晉皇帝陛下親封的洛陽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