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看到這個房子的屋檐下,有一個東西在動,仔細一看,是一個很小的視頻監視器,我不由心裡一緊。
蘇娜轉身又去輸密碼,忽然門咔嚓一聲開了。蘇娜推門走了進去,我只好硬着頭皮跟進去。進去是一間屋,牆壁兩邊有壁燈,發出桔黃色的光,四周放着幾個高腳凳,有兩幅油畫,一張是一個人的臉,臉上從頭斜纏着繃帶,臉孔比較模糊,另一面牆壁上是一副風景畫,我走過去,看清楚這幅畫時,我渾身一哆嗦,這幅畫是這麼熟悉,田野,鐵軌,後面的茅草屋,這幅畫,我在肖婭的家裡見到過,畫是掛在肖婭的客廳牆上的的,畫的尺寸,內容,甚至是邊框都是一樣的,仔細查看後,我並沒有發現畫上有肖婭的簽名。
“怎麼了?有問題?“蘇娜問。
“這是誰的家?”我問。
“我也不清楚。”蘇娜說。
“現在幹什麼?”
“你跟我來。”蘇娜說着進了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不大,裡面一個通道,通道邊上有金屬支架,像是探測器什麼的。
走過通道後,出現一個大約有五六十平方米的客廳,客廳寬大的白色沙發上坐着三個人,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男人是個禿頭,看上去有五十多歲。看上去這男人如果不是商人,就是某個局的官員。一個女人年輕,穿着黑色短裙,一雙修長的腿,很優雅的靠在沙發邊上,她坐在男人的旁邊。另一個是老年女人,坐在沙發的另一邊,小眼睛,眉頭皺着,膚色有些黑,她穿着灰色的長裙,衣服的顏色和牆壁的顏色是一樣的,如果沒有白色的沙發相襯,看上去,她就像牆上的一條蜥蜴。
“這是莊夫人。”蘇娜給我介紹那個老女人。
我點了點頭。
老女人站起來,介紹沙發上的一對男女:“這是孫先生,這個是邵女士,你們聊吧,我去廚房了,有事你們按牆上的按鈕。”她指了一下牆上的紅色按鈕。
要聊什麼呢?爲什麼要和這一對男女聊天呢?他們是做什麼的?爲什麼這裡會有肖婭家一樣的油畫呢?我看了一下坐在沙發上的那個陌生女人。她頗有姿色。
蘇娜對那位禿頭的男子說,“我們去那個房間聊。”然後她又回頭對我說,“你們去隔壁房間聊吧。”
蘇娜說完,就轉身去了房間,那個男子也乖乖地走了進去。我突然心裡有些酸酸的,難道蘇娜要和着禿頭做愛,這麼又老又醜的男人,她也喜歡?她對我不敢興趣?嫌我太年輕太帥了?
那個坐沙發的
女人起身看了我一眼,然後去了隔壁的房間。我跟着也進去了。房間裝修的很華麗,歐式風格,天花板上有浮雕,上面是拿着箭光着屁股的丘比特,對着牀的是奶油色的真皮豪華長沙發,沙發後面是垂下來的窗簾布。房間裡還有洗浴間和衛生間。
女人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然後坐在牀邊,一聲不吭,似乎在等我說話。
我在房間裡轉悠了一圈,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我回頭用手撩了一下牆上的布,忽然發現這面牆是一塊大玻璃,透過玻璃窗,隔壁的房間看得一清二楚。禿頭男子站在牀邊,背對着我們,蘇娜坐在牀邊在解自己上衣的鈕釦。
蘇娜把上衣解了下來,站起身來開始脫裙子,似乎是裙子拉鍊出了問題,裙子一時脫不下來。
那個老男人一點也不急,走到沙發翹着二郎腿坐下來。蘇娜又坐在牀邊,低着頭擺弄着拉鍊。
我感覺身體從上到下,從下又到上有一種莫名的焦躁。這時,我聞到了一股香味,是女人頭髮上洗髮水的香味。女人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後把頭側向我的耳邊,說,“看什麼呢?”
我回過頭來,看到她手上拿着一瓶礦泉水。女人把礦泉水蓋子擰下來,把塑料瓶給我,我接過來,喝了一大口,感覺水很甜,我邊喝邊看着女人,女人鬼魅的一笑,忽然把裙子撩了一下,我感覺眼前的景象忽然旋轉了起來,我暗想不妙,喝的礦泉水被人下藥了?女人轉過身急衝衝朝門口走去,她開了門,接着門咣噹一聲,關上了。我回過身來,撩起窗簾,想再看看房間裡的蘇娜,正要擡起手去掀窗簾布,突然身體失去了平衡,一下歪倒在沙發上。
難道我被人下毒了?難道我現在就要死了?我這麼年輕就要死去?我這一死,陳小莉怎麼辦?小娟怎麼辦呢?我甚至這會覺得去鄉下當個小派出所的所長,也是不錯的。我有點後悔喝那瓶水,早不該聽從蘇娜來這鬼地方。
一切都遲了,我眼前的景象,依舊在搖晃着,門,窗戶,牆壁,如鐘擺一般搖晃着,似乎在慢慢積蓄力量,然後像扔鉛球一樣,把我甩出這個世界。我看到對面牆上有一副油畫,畫的是一個人的肖像,畫面漸漸清楚了一點,是一個luo//ti女人肖像,畫面時隱時現,小腹,大腿,一會看到的是平滑小腿,腳,腳趾甲,朝我傾斜着,我睜大眼睛,努力想朝上看去,想看清楚這個女人的臉,我看到了脖頸,翹起的下巴,嘴脣,我想我快看到牙齒了,我想我已經看到了牙齒,耳朵,我甚至感覺到女人鼻孔裡發出的微
弱呼吸,我覺得在臨死之前,自己有把握能看清楚這個女人的臉。我高估了自己,在那即將黑暗的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根火柴,被誰拿在手裡,對準了那黑暗的跑道,唰得一聲,就消失了。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在車上,下半身一絲不掛,我的屁股在方向盤上,小腿和腳丫子擰在車窗外,我的腦袋和脖子窩在沙發裡。我似乎是從車窗扔進來的。一縷陽光穿過車前窗照在被扯爛的座位套上,上面壓着一本破舊的書,書頁沾着泥土和爛樹葉,一個頁面翻開着,上寫: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面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當時,馬孔多是個二十戶人家的村莊,一座座土屋都蓋在河岸上,河水清澈,沿着遍佈石頭的河牀流去,河裡的石頭光滑,潔白,活象史前的巨蛋。
這奧雷連諾上校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思考了一下,就感覺頭疼,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記起了蘇娜,記起了坐在牀邊的蘇娜在扯着裙子上的拉鍊,蘇娜似乎很着急的樣子。
多年以後,我走在街上,或者在地鐵上,看到漂亮女人裙子上的拉鍊,我就有想衝過去把拉鍊拉開的衝動。
我感覺自己的四肢還很靈活,我暗暗慶幸,我把自己從方向盤上弄下來。我首先是要找自己的褲子,車裡沒有,下了車,發現自己和車被扔在了田野上,遠處是一個個土堆,大小不一的墳頭。
車外也沒有找到褲子。我又回到車上去翻車座下的手槍,手槍也不見了。
意外的是,車子卻還可以開。我艱難地把車開上了馬路。郵箱表顯示,汽油已經所剩不多,能光着屁股把車一路開進城,一直開進派出所,我那溫暖的辦公室裡,這確實需要點運氣。
上了路不到十分鐘,車子的右前輪爆胎了。一路上,不時有司機和行人朝我看,有的人一邊看,還一邊笑。我有點納悶,不就是一個車輪癟了,有什麼好看的?難道,他們能看到我光着//屁股開車?我朝左右看了看,車門還好好的。
我來到謝胖子的酒店,探出頭,朝門口的保安喊,讓他趕快讓謝胖子下來。大約五分鐘,謝胖子從樓上下來,看到我後樂了。“你笑什麼啊?”我問。
“全拼,你是不是從馬凱那來的?”謝胖子問。
“沒有啊?怎麼回事啊?”
“我是傻比。這可不是你的風格。”謝胖子說。
“什麼傻比?”
“你看看你車身上面寫着這幾個字。”謝胖子指着車門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