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霓虹燈閃爍,看上去城市被這些大雨洗得更乾淨了。地面有的地方已經積水了。蔡包子把頭伸出車窗,朝外面看着。
涼風吹來,前面的一輛豪華大巴停了下來,大巴的後車窗上貼着一行字:祝賀天使合唱團‘唱支山歌給黨聽’赴京演出成功!
我只好把車朝後倒了一下,繞過這輛大巴,駛上解放東路。
“包子,你看什麼?”
“拼哥,你看這麼晚了,這些女孩子還在那站崗?”
“什麼女孩?”
“這些打工妹啊,想起來了,今天是週末,怪不得這麼多人。”蔡包子說。
“這麼大的雨也沒能趕走這些賣身的。你是不是想叫一個玩。”我說。
“唉,別提了,我還真在這裡叫過一個女孩,看上去眉清目秀的,開了房一聊,她才十二歲。說真的,我真下不去手,臨走我還給了她兩千塊錢,讓她回老家。”
“你還有這善心!這麼小也是來打工的?”
“是啊。你猜後來怎麼着,一個星期後,我又去了,想看看她有沒有回老家。我遇到了她一個老鄉,她說,那個女孩現在走大運了,被香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貨車司機給包養了。唉!聽聽啊,被五十多歲的老頭包養了,說是走大運了?拼哥,這香港人是不是比我們大陸人要高人一等?”
“不好說,鬧市區這麼多打工女孩賣身,影響很不好。”我說。
“是啊,這旁邊還有很多五星級賓館,好多外國人也是這些打工妹的顧客,馬拉隔壁的,那天,我還看到一個日本人帶了三個女孩去開房,這都什麼事啊!”
“包子啊,你說這個我想起個事了,我一個開酒店的朋友去了日本,他說日本妓女是拒絕接待中國人的,出多少錢也不願意給上的。我這個朋友之前聽說過這事,學說了幾句日本語,反正乾的時候就一句話也不說,幹完了,說了一句草泥奶奶的,提着褲子就跑。”
“草,明天我就開始學日語,拼哥,哪天我們一起去日本玩玩吧。”
“我這朋友還說,很多中國女的在日本賣身,那身價就比日本女的價格要低很多,他問了一下行情,最貴的是日本女人,其次是歐美的,再其次是朝鮮的,最後價格最低的是中國女人。”
“我草,中國女人還不如朝鮮女人啊!這什麼世道?”包子說。
陳小莉來所裡穿了一身警服,下身穿得是深藍色的裙子,黑色絲襪。李一鳴圍着陳小莉看了看。楊守志也過來看了一圈。
“沒見過穿裙子的女警察?”陳小莉手插着腰說。
“沒見過穿出來這麼好看的。”李一鳴說。
謝胖子走了進來,看到陳小莉後,“哇塞,beautiful!beautiful(漂亮)。”
陳小莉瞪了謝胖子一眼,坐到辦公桌前。
“胖子,你怎麼有空來我這啊?”我問。
“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秦所長聊天的。”謝胖子說。
“秦所長,沒看到他來。”我說。
“全拼,你知道哪有賣女式警服的嗎?”謝胖子說。
“你買警服幹什麼?”
“這你不用操心,”謝胖子看了一眼陳小莉,“警服用處大着呢!”
我笑了笑,“胖子啊,你還沒玩夠啊。”
“我接個電話。”謝胖子說着走出門。
過了一會,謝胖子在門口露出頭,“全拼,我有事先走了,等買好了女式警服我通知你。”
陳小莉走過來說,“你這結交的是什麼狗屁朋友啊。”
“他人不錯的,上次還給我們所裡送牛奶呢。”李一鳴接過話說。
陳小莉瞪了一眼李一鳴,回過頭來說,“全拼,忘告訴你了,那個魯世明失蹤了。”
“是嗎?”
“精神病院打來電話說,已經失蹤7天了,他們派人找也沒有找到,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事?”
“我都說了吧,這個魯世明就是裝瘋,那個院長腦袋進水了。”
“這事我們要不要管?”
“怎麼管?他想跑就跑唄!”我說。
“你說,他跑出去會不會再殺人呢?”陳小莉問。
殺人?會殺誰呢?我琢磨着。
我的手機響了,是秦所長打來的。
“全拼,你在所裡嗎?”
“我在。”
“老郭在所裡嗎?”
“教導員不在所裡,他去開信訪工作表彰大會去了,有什麼事嗎?”我問。
“全拼,你照我說的去做,現在去我的辦公室,不要聲張,千萬記住。”秦所長說。
“你沒事吧?”
“沒事,你抓緊去。”
我走到了秦所長的辦公室。
“門鎖上了?”我說。
“你把門撞開。”秦所長說。
“沒事吧?”
“我讓你撞開,你就撞開,動作要快,別羅嗦。”
我心想,這什麼事啊,撞就撞吧。門咣噹一聲被我撞開了。李一鳴,楊守志和陳小莉從屋裡跑了出來。
“你在幹什麼?”陳小莉大聲問。
“沒事的,我在修門。”我說。
“靠,你這是修門?我看你是在拆房子!”李一鳴說。
“是修門,這是秦所長的指示。”我說。
“全拼,你的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陳小莉說。
我把手機拿過去,“你聽聽是不是秦所長的意思。”
陳小莉拿過手機,聽了一下。回頭對李一鳴和楊守志說,“秦所長真是這個意思啊。”
我拿過手機。“都回屋,沒你們什麼事,唉,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我進了秦所長的辦公室。
“下一步怎麼辦?”我問。
“全拼,幹得好,你拉一下我桌子中間的抽屜,看看能拉開嗎?”秦所長說。
我拉了一下,發現上鎖了。
“拉不開,所長。”我小聲地說。
“唉,我早就料到抽屜是拉不開的了。這樣吧,你把抽屜撬開。”秦所長說。
我無語了,我還能說什麼?好吧,你說撬就撬吧。我還真想知道抽屜裡到底有什麼寶貝。我返回辦公室去找工具。我在自己的桌子下翻出螺絲刀和錘子。陳小莉他們目不轉睛地看着我的一舉一動。我笑了一笑,出了屋門。
我正撬着秦所長的抽屜,陳小莉走進來,“全拼,你們在搞什麼?”
我揚了揚手裡的手機,懶得理睬她。
“抽屜打開了。”我對着手機說。
“幹得好,裡面有一個手銬的鑰匙,你把鑰匙拿好,趕快到我家裡來。”秦所長說。
“所長,你是不是被人綁架了?”我問。
“沒有的事,你趕緊,千萬記住你一個人來,不要和其他人說,記住了。”秦所長掛了手機。
“全拼,所長被綁架了?”陳小莉問。
“沒事的,他可能遇到點麻煩,我先出去,有事我立刻給你電話。”
我琢磨着,秦所長讓我去他家,讓我拿着手銬鑰匙去,這是什麼意思?他說讓我記住了要一個人來,難道是暗示我來的人越多越好?想到這,我又撥了秦所長的電話。
“是不是我一個人去?”我問。
“我靠,天哪,你千萬別誤會,就是你一個人來,沒有特別的意思,我也沒有被綁架,你千萬別瞎想,我一切都很好。”秦所長說。
我開車去了秦所長家。到了他門口,我把手槍掏出來。我還是有些擔心。我按了兩下門鈴。一個女人把門打開,她的嘴脣塗着很重的口紅,“你是拼哥吧,進來吧。”
我進了房間,屋裡沒有什麼動靜。女人把我帶到了臥室。我看到秦所長光着上身躺在牀上,下身穿着大褲衩,一隻手被銬在牀頭邊上。看到他這副樣子,我笑了。
“全拼,你可來了,快打開手銬。”
我把手銬打開,秦所長的脖子後面有幾道掐痕和口紅印。
“手銬鑰匙我忘在辦公室了,這幅手銬,郭教導員的手銬鑰匙也能打開,”秦所長看了一眼
那個女的說,“她是我的初中同學。”
我點了點頭。女人有點姿色,屁股很豐滿。
“全拼啊,這個我就不解釋了吧,我是怕你嫂子下班來看到,還以爲那個啥呢。其實啥也沒有。就是和我這同學敘敘舊,沒想到被他孃的這幅手銬給玩了。這手銬送你吧。”
我接過手銬,“行,我就收着了。”
“全拼,你跟我一起去辦點事,”秦所長又回頭對女人說,“你先走吧。”
秦所長上了我的車後,他來駕駛。車拐了一個彎,上了和平路,就堵車了,前面三四十米的路邊,有一個穿着長袍,戴着墨鏡的男子在喊叫着。很多人圍觀,路上是更堵了。
“他喊什麼?”秦所長問。
“不是喊,應該是唱,他在唱社會主義好。”我說。
“他怎麼就唱着一句呢?”
“可能就會這一句吧。”我笑了笑。
“不會吧,全拼你下去看看,怎麼這麼多人圍觀呢。”
我下了車,走過去,這個男子還在唱: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
“他怎麼就唱這一句呢?”
“是啊,我記得後面一句是這麼唱的: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國家人民地位高。”
一個戴着太陽帽的老人笑聲接着唱道,“反動派被打倒,帝國主義夾着尾巴逃跑了,全國人民大團結,掀起了社會主義建設高潮,建設高潮!”他唱完,圍觀的人噼裡啪啦的鼓着掌。
“總是唱這麼一句,是不是諷刺社會主義國家?”有人說。
“這又不是什麼反東口號,這唱得是社會主義好。不讓他唱社會主義好,那纔是反東呢!”
“他是不是有精神病啊?”一個挎着菜籃子的婦女說。
這個男子揮着拳頭繼續唱着,他的聲音漸漸沙啞了,最後成了嚎叫,看上去臉部的表情在痛苦的掙扎。
“全拼啊,你也成圍觀羣衆了。”秦所長走過來說。
“這個人還真有意思。”我說。
這時有人喊,“城管來了!城管來了!”
城管還真來了,但這個男子不爲所動,還在嚎叫着。有一個看上去是城管領導的人,圍着這個嚎叫的男子轉了一圈。朝隊員一揮手,說了一句,“我們走。”
圍觀的人漸漸散了,看來誰都受不了總是重複的那麼一句話。那個男子還在嚎叫着,只剩下了嘶啞聲。
沒想到秦所長帶我去的地方是一個很高檔的豪華舞廳。舞廳四周是餐桌,舞池中有很多人在跳舞。
有人衝着我們招了一下手,我看過去,那個招手的人是董知非。董知非旁邊坐着一個女人,這個女的是上次在他家見到的。
秦所長和董知非接頭交耳的說着話。舞池中很多帥男美女在翩翩起舞。一曲華爾茲響起,董知非拉着身邊的女人走進了舞池。
“全拼,你看來這跳舞的女人,很多都是富婆,我打算學學舞,也勾搭一個,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學。”秦所長說。
“我可沒那個閒心跳舞。”
我看着舞池中跳舞的董知非,忽然想到了魯世明,魯世明會不會要殺董知非呢?感覺太有可能了。
董知非跳完舞落座,衝我微笑了一下,“對了,你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吧。”
我問服務員要了紙和筆,把電話號碼寫上後,又寫了一句話:有人要殺你。
董知非看了一眼紙條,又看了我一眼。然後默默地把紙條放在西裝口袋裡。
舞會散了,董知非說公司有事,先走了。我開車把秦所長送到了所裡。
半夜裡,我的手機響了,我心想肯定是董知非打來的。沒想到打來電話的是陳小莉,她說報社失火了,她自己就在現場,讓我趕緊去。
我心想報社失火了,管我什麼事?這應該找消防員啊。
“到底什麼事?”我問。
“你快來吧,來了再說。”陳小莉有些很不耐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