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前走去,再一擡頭,巷口那個人不見。我回頭看了一眼陳小莉。她站在雨中,頭髮溼溼的,臉色有些蒼白。
“累了吧。”我說。
她點了點頭。
我把陳小莉送回了家。
手機響了,是謝胖子打來的。
“全拼,你讓我打聽蒼蠅,我打聽到了。”謝胖子說。
“什麼情況?”
“你來一趟,我帶你去見一個人。”謝胖子說。
謝胖子帶我去了逑一新村。高大的牌坊,兩邊一對石獅子,面目猙獰,似乎要從石臺上跳下來。
進了大門,好熱鬧,賣鹹菜的,賣豬頭肉的,賣羊肉拉麪的,賣燒雞的,賣香蕉的,賣大褲衩的,賣小雞的,賣旅遊鞋的,賣水龍頭的,賣肉包子的,賣茄子的,賣長統絲襪的,賣衛星接收器的,賣舊傢俱的,賣手機的,賣窗簾的,賣飛機票的,賣火車票的,賣輪船票的,賣福利彩票的,賣螺絲刀的,賣玫瑰花的,賣玻璃的~~
“胖子,你要帶我見什麼人呢?”我問。
“一個在黑道混的人,混得不錯。”謝胖子說。
“怎麼混得不錯?”
“這地盤上,男女老少都得聽他的。”謝胖子說。
謝胖子按了門鈴。門上的一個小窗口開了,一箇中年女人露出了頭,看了一眼謝胖子,便把門打開了。院子裡種了一一棵不知名的樹,枝葉茂密,上面密密匝匝結着果,果子有點像西遊記裡的人蔘果。有鳥哇啦一聲,從枝葉中飛出去。樹下拴了兩隻藏獒,衝我們低吼着。女人喝斥了一聲,狗便不叫了。
進了屋,是一個很大的客廳,牆上掛着一幅中國畫,畫的是月夜裡一頭猛虎正下山,兩邊是條幅,分別寫着:民安國泰繁榮昌盛。大地飛歌花好月圓。紅木沙發上面雕着一龍三鳳,古樸的金絲楠木的屏風,靠窗放的是黃花梨木的方桌和椅子,旁邊有一人多高的浴缸,兩隻頭頂着紫色繡球的金魚,在一上一下地吐着泡泡。
中年女人給我們倒了茶後,就出了屋。這時,隔壁房間裡傳來女人的呻吟聲,聲音時斷時續,飄飄渺渺地,漸漸地就如雨打芭蕉一般,聲音顫顫地,整棟房子似乎被誰用扁擔挑在了肩上。
“靠,麻爺還是這麼能折騰。”謝胖子給我扔過來一顆煙。
一條金魚搖着尾巴,緩緩沉到缸底。
門嘎吱一響,有一老頭從屋裡出來,他光着上身,皮包着骨頭,穿着一個花色的大褲衩。看上去他有六十多歲的樣子,頭頂幾根稀疏的毛髮,半死不活地互相支撐着。他一臉的麻子,眼睛一個大點,一個小點,小點的眼睛賊亮賊亮的,大點的那個眼睛,像個死魚眼,半天都不轉圈。
“麻爺。”謝胖子叫到。
麻爺提了提大褲衩,說:“來了。”
“麻爺,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兄弟全拼,自己人。”謝胖子說。
麻爺看了我一眼,回頭對謝胖子說:“老弟,最近見不着你的鬼影子,我睡覺都不踏實。”
謝胖子笑了笑,說:“現在來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來的正是時候,胖子,今天這個妞不錯,皮膚白皙,光滑,摸上去如綢緞一般。”麻爺說。
“真得假得?”謝胖子說。
“當然是真的了,這還能假?”麻爺說。
“我不相信?俗話說,眼見爲實,耳聽爲虛。”謝胖子笑着說。
“你小子啊,唉,你過來吧。”麻爺說着站了起來。
麻爺把謝胖子領進了屋裡。
“我靠,麻爺,這妞正點啊?”謝胖子叫到。
“你麻爺玩得哪有差的!”麻爺說。
“不錯!這上面還有一個梅花痣,挺好看的。”謝胖子說。
“屁股那還有一個呢!”麻爺說。
女人忽然叫了一聲,餘音繞樑。我如坐鍼氈,想起身去屋裡看看是什麼尤物,但這顯然會冒犯主人。
謝胖子終於從屋裡出來。出來後,還聞了聞自己的手指,說,“很正點啊。”
麻爺那隻大死魚眼扇動了兩下,嘴角掛着一絲微笑,看上去心滿意足。
我點了一顆煙,看着牆上的對聯,心想麻爺這日子過得真是花好月圓呢!
“胖子,你這兄弟是打聽蒼蠅的事?”麻爺問道。
“是的,你也聽說了,有個叫蒼蠅的人,被人砍死了。”謝胖子說。
“你這兄弟是做什麼的?”麻爺問。
“警察,正查這個案子,自己人。”謝胖子說。
麻爺嘆了一口氣,說,“蒼蠅在我手下做過,幹了時間不長。感覺這小子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智商很高。可惜了呀。”
“他是怎麼從你這走的
?”我問。
“去年,他突然說他姐姐病了,要去看一下,然後,從此就沒有了蹤影。他走後不久,有幾個人來找他。”麻爺說。
“是什麼人來找?”
“天時集團的人來找他。後來,我聽瘸老五說,蒼蠅偷了天時集團一個很貴重的東西。”麻爺說。
“瘸老五是誰?”
謝胖子接話道,“是麻爺的助手。”
“瘸老五也是聽別人說的。”麻爺說道。
這時,那個中年女人從門外進來,走到麻爺的跟前,附耳跟麻爺嘀咕着什麼。
中年女人說完後,一邊站着。麻爺朝後靠了靠沙發,嘴裡吧唧吧唧了兩下,欲言又止。
我和謝胖子起身告辭。出了麻爺的門。對面有一個黑漆大門上寫着一副聯: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門口一隻小黃狗眯縫着小眼看了看我們後,打了一個哈欠。
街上依舊熙熙攘攘街,有一戴着太陽帽的年輕男子走到我們跟前,手裡拿着一張票,低聲問胖子,“賢弟,要不要去聽戲?”
“聽什麼戲?”謝胖子問。
“黃梅戲!”男子說完就立刻掉頭走了。
“什麼個意思?”我問。
“唉,這是接頭暗號。”謝胖子說。
“對上了?地下黨?”我問。
謝胖子笑了笑說,“賢弟,這事你就別操心了,破你的案子吧。”
回到所裡。我進了辦公室,看到椅子上面有一箱子黃色DVD。我隨手拿起一盤在電腦上播放。日本片子,一夥時髦漂亮的女人綁架了一個少年,然後把這個少年扔在了牀上。看得我下面都受不了了,我用手按住褲襠,防止下面那玩意私奔了,正看到緊張時刻呢,陳小莉進來,我慌忙去關視頻,但電腦死機了。
“怎麼樣了,蒼蠅的案子有線索了嗎?”陳小莉問。
“我正在琢磨這事呢?”我一隻手按着褲襠說。
陳小莉走過來看了一眼電腦,又看了看我的下身,笑着說,“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你忙吧。”
“看這個玩意,目的就是想找點破案的靈感。”我說。
“你不用解釋的。”陳小莉說。
“真沒有什麼?你別緊張。”我說。
“我不緊張,你要不要衛生紙啊?”陳小莉端着茶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