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芳華見謝雲瀾派人出去,心底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只要雲瀾哥哥派了人去,他有足夠的能力保秦錚安然無恙。更何況,她知道他派出的那個人是他的近身護衛。武功不次於她全盛的時候。
“放心吧!他會沒事兒的!”謝雲瀾放下簾幕,溫聲對謝芳華道。
謝芳華點點頭,對謝雲瀾一笑。
謝雲瀾摸了摸她的頭,眸光溫暖,“看你沒精打采的,是不是昨夜沒睡好?車廂寬敞,你接着睡吧!”
謝芳華覺得她都是被秦鈺影響了心情,順從了謝雲瀾的話,拿了抱枕躺在了車廂一側。
謝雲瀾扯過車廂內疊着的薄被給她蓋在了身上。
這時,那隻雪白的貓從籃子裡跳出來,哧溜地順着謝雲瀾的手鑽進了謝芳華的懷裡。
謝雲瀾手一頓。
謝芳華一怔。
二人同時看向那隻貓,只見他很快就找了一個緊挨着她心口窩的位置,舒服愜意地閉上眼睛躺下了。彷彿它一直以來就是這樣,而她一直以來就是它的主子。
謝芳華看着這理所當然的模樣的貓,忍不住笑了,倒是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不陌生的貓。
謝雲瀾也笑着搖搖頭,幫她和這隻貓把薄被蓋好,然後拿起一卷書,靠着車壁看書。
謝芳華閉上了眼睛,使得自己躺得舒服地入睡。
下過雨後,路面有些泥濘,但是不耽擱行走,車速不快不慢。也不顛簸,正適合睡眠。
謝芳華不多時便睡着了。
謝雲瀾聽到她均勻入睡的呼吸聲,從書卷上擡起頭看她,眸光靜靜的,有些溫暖,卻也有些看不清的情緒。
看了片刻,他又重新將目光放在手中的書卷上。
車隊靜靜地走着!
謝雲瀾和謝芳華所乘坐的馬車後,秦鈺和初遲坐在車內,二人一東一西對坐着。秦鈺同樣拿了一卷書卷在看。而初遲一臉不高興地看着他。
馬車走了一段路,初遲終於忍不住對秦鈺低忿,“秦錚沒帶護衛去郾城,正好的機會,你爲何不同意我出手?就算你和他都中有同心咒,但是隻要不殺死他,你也不會有事兒。”
秦鈺擡頭看了初遲一眼,蹙眉道,“你沒看到謝雲瀾馬車旁有人離開了嗎?”
“那又如何?”初遲挑眉。
“那個人是謝雲瀾的近身護衛,一直跟隨謝雲瀾身邊,看着不甚出彩,可卻是個武功極高的人。有他去了秦錚身邊保護,便是等於給他豎起了一道屏障。你想對付他,困難得很。”秦鈺道。
初遲嗤笑一聲,不以爲然,“你太高估別人,小看自己了。”
秦鈺忍不住將手裡拿着的書本扔在了他的身上,“初遲!你不高興和謝芳華同路,但也不該遇到她時就會變成了沒腦子!我們首要的任務是柳妃。我已經拿住了沈妃的把柄,再拿住柳妃的把柄。那麼以後誰還能與我在父皇的面前爭鋒?母后也不至於成日裡被她們在跟前礙眼了。”
“兩個不成氣候的妃子和皇子而已,你至於大動干戈?”初遲不太贊同,“想要捏死她們什麼時候不能?別忘了,對你威脅最大的也許是秦錚。”
“她們雖然不成氣候,但是她們身後倚靠的家族可是不可小視。”秦鈺看着初遲,“你才踏入南秦的地界幾日?對南秦朝政局勢以及背後的深水豈能瞭解得透徹?三皇兄和五皇子再怎麼說也是皇子。父皇的親兒子。若沒有不可饒恕的罪名壓在他們身上,父皇卻不會給他們重罪。”
初遲凝眉。
“另外,關於秦錚。他牽絆我,我牽絆他,多少年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暫且如此吧!”秦鈺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車壁上,有些百無聊賴地道,“只要不是生死攸關,到不至於恨不得他死。”
初遲哼了一聲,“我雖然沒踏過南秦的土地,但是關於上一輩英親王讓了皇位寶座之事,可是知道得很。按理說,英親王府纔是南秦皇室嫡系一脈。你能保不準有朝一日秦錚要了這天下?”
秦鈺身子一僵。
初遲看着他,話語毫不留情,“畢竟秦錚如今可不是殘廢,不是跛子,不缺胳膊不少腿。他若是要回這王權。那麼,你就算除去了沈妃和柳妃,也只不過是幫了他一把,卻給自己留了一個大禍害。”
秦鈺薄脣緊緊地抿起。
初遲見自己的話總算是觸動了他,卻話音一轉,“我跟隨你協助你,無非是我們達成了協定。只要你坐上這皇權,便幫我完成那一件事兒。若是你連皇權都做不了。那麼我幫你又有何意義?”
秦鈺忽然眯了眯眼,看着初遲,“英親王府忠於皇室,你的意思是,如今他們要同室操戈,往回奪皇位了?”
“我只說保不準!就算英親王對皇室忠心,但是畢竟秦錚看你不順眼。”初遲道。
秦鈺伸手彈了彈車壁,車壁發出叮咚一聲低響,他淡淡道,“他看我不順眼,我亦看他不順眼。就算他要皇權,也未必能越過我拿到手。你不要再因爲不滿謝芳華而拿秦錚我思緒了。她讓你如此在意,都快超過我對她的想要了。”
初遲聞言頓時睜大眼睛,面色霎時寒了,騰地站起身,他站得太快,頭撞在車頂上,“砰”地一聲重響,他“噝”了一聲,頓時低下頭,捂住腦袋,對秦鈺惱怒地道,“秦鈺,你腦子沒病吧?我在意她做什麼?你想要她是你的事兒,跟我有什麼關係!”
秦鈺瞥着他,見他一張臉漲得鐵青,下一刻不控制的話似乎要怒走。他忽然笑了一下,“你不在意就好!想要她是我的事兒。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兒也是我的事兒。跟我對她如何沒關係。你只安心地待在我身邊,關鍵時刻助我一臂之力就好了。別去惹她!也不要再拿秦錚來說事兒,亂我心神。”
初遲聞言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不忿地坐下,“你的事情我才懶得理會!你愛如何就如何!你最好以後別後悔!”
秦鈺微笑,“每做一個選擇前,我都會遵從自己的心。做了,自然不後悔。”
初遲撇撇嘴,靠着車壁閉上眼睛,似乎是不想再理他。
秦鈺重新拾起書本,低頭翻看書卷。
另一輛馬車上,李沐清並沒有和秦鈺、初遲共坐一輛馬車,而是與秦傾、王蕪、鄭譯三人上了一輛馬車。
在離開城門之後,他便受到了三人的盤問,關於他何時來了平陽城,何時與謝雲瀾的馬車同路回城。
秦傾畢竟年幼,一直長在宮中,由從來不參與後宮爭鬥的林太妃撫養,還未出宮立府,所以,雖然聰明,有些小心思,但未曾經人教導雕琢,到底某些事情他插不進手,知曉得不多。
而王蕪、鄭譯秉持了翰林大學士府邸和監察御史府的清貴門風,自己有意識地避開某些事情,不參與深入。
所以,對於李沐清暗中奉了皇上的密旨來了平陽城,到底這些日子沒露面做了什麼,他們是一概不知的。
李沐清對於這三人自然是好打發,隨意編造了個商鋪出事的理由便搪塞了過去。
那三人雖然不信,但也是拿他沒辦法,況且也曉得李沐清與他們不同,便不怎麼過於深究了。
秦傾則苦着一張臉,對李沐清道,“沐清兄,我昨日隱約聽到郾城出事兒了,四哥不知道如何了,你可聽說了?”
李沐清看了秦傾一眼,點點頭,“聽說了,不過據說四皇子沒事兒,有事兒的是武衛將軍。武衛將軍幫四皇子擋箭中毒了。”
“竟然這樣!”秦傾睜大眼睛,“武衛將軍是芳華姐姐的舅舅,那芳華姐姐她……”頓了頓,他挑開簾幕向外看了一眼,只見前面的馬車靜靜地走着,他放下簾幕,恍然道,“怪不得秦錚哥哥不與我們一起回京,反而要去郾城呢!”
李沐清聽到郾城兩個字,眸光動了動,沒說話。
“程銘和宋方也沒回來!”王蕪此時道。
“他們兩個人是打算和秦錚哥哥一起回京。況且自小與秦錚哥哥在一起玩慣了,發現出了京城後除了不被人綁架外,待在平陽城比京城舒服。自然要多留幾日了。況且平陽縣守什麼都能滿足他們。”秦傾唉聲嘆氣,“若不是太妃管着,我中毒的事情走漏了風聲,我也不想這麼快就回京。我還是想等四哥到了平陽城後與他一起回京的。”
“四皇子早晚會進京的,八皇子倒也不必太過掛懷!”李沐清道,“反正大半年已經等了,也不在乎這幾日了。”
“也是!”秦傾一想到秦鈺要回京,心情頓時好了。
“這樣坐在車上憑地無聊,我們找些樂子玩吧!”鄭譯建議道。
“找什麼樂子?”秦傾問。
王蕪想了想,“據說有一種四人玩的棋,我也是聽說,沒玩過。”他邊說着邊看向李沐清,“不知道沐清兄可會玩?會的話,可以教教我們。也免得長路無聊。”
“會!”李沐清點頭。
“那好,你快教我們!”秦傾來了精神。
李沐清點點頭,從車壁的匣子裡拿出棋盤棋子。
四人坐在車內,玩了起來。
馬車一路平靜地走向京城。
響午十分,走到了一處小鎮子。
車前風梨對謝雲瀾稟報,若是不在這個小鎮子用午膳的話,那麼就得再走三十里路,纔有村落房舍小鎮。
謝雲瀾見謝芳華還睡着,且睡得熟,伸手碰觸她額頭,她額頭有些微涼的汗,顯然出了虛汗,說明她體虛,但是卻沒有發熱。他輕輕推了推她,低喚,“芳華!”
謝芳華悠悠醒轉,看了謝雲瀾一眼,又閉上眼睛,睏倦地道,“雲瀾哥哥,你喊我?”
謝雲瀾看着她在他面前毫不設防,安心入睡,心裡溫暖,他聲音溫柔了些,“到鎮子裡,如今也午時了,若是不停留在這裡用午飯的話,要再走三十里路。那麼也許就等晚上了。”
謝芳華睏意濃濃,懶洋洋地道,“我不想下去,還想繼續睡。”
謝雲瀾無奈,“先吃飯,用過午飯再繼續睡。”
“不要!”謝芳華抱着被子閉着眼睛搖頭,懶懶地賴皮地不起身,“我還沒睡足,吃飯也沒胃口,你們去吃吧!然後給我帶一份放在車上,我醒來再吃。”
“你怎麼這麼懶!”謝雲瀾看着她的模樣,有些好笑。
謝芳華鼻子皺了皺,哼哼了一聲,繼續睡了去。
謝雲瀾無法,只能吩咐風梨在一處酒樓門前停車,他自己下了馬車,吩咐風梨去後面的兩輛車詢問。
風梨先是去了秦鈺和初遲的馬車,對裡面隱晦地喊了二人的稱呼,詢問是否下來午飯。
秦鈺想到秦傾、王蕪、鄭譯、李沐清四人定然會下車的,若他和初遲下去,自然會與那三人打個照面。他還沒想在入京前與那三人照面,於是對風梨回覆了兩句,請他幫忙將午飯帶到馬車內。
初遲自然沒意見,因爲他也睡着了。
風梨又去了李沐清四人所在的馬車,如秦鈺所料,四人立即丟下了棋盤,一起下了馬車。
謝雲瀾邀四人一起進入了酒樓。
五人並沒入雅間,而是在大堂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簡單要了一席菜,謝雲瀾同時吩咐點了謝芳華愛吃的兩個菜做了三份一起吩咐店小二拿盒子裝好帶走。
“到底是女眷,不愛拋頭露面!”秦傾嘟囔了一句。
李沐清嘴角抽了抽。
謝雲瀾面色不變,淡淡一笑,也不說什麼。
在京城的時候,這些貴裔官宦高門府邸的子弟們甚少與商賈子弟往來。哪怕謝雲瀾是謝氏米糧的繼承人,但是謝氏米糧即便做成了天下米糧,但也是商賈。雖然謝氏米糧依舊有着謝氏世家大族的底蘊。但也與官宦貴裔子弟往來不多。
所以,王蕪和鄭譯似乎與謝雲瀾找不到什麼話,更何況車內既然是謝雲瀾的女眷,二人也不便如秦傾這個皇子身份的人一樣不太顧忌。
秦傾出口後,自覺失言,在人家面前談論人家女眷,不太妥當,見謝雲瀾沒露出不高興,也自覺地住了嘴,轉移到關於這家酒店的飯菜好壞上。
不多時,店小二端上了飯菜,五個人一起用飯。
這一頓飯用得甚是簡單痛快,不多時,五人都落下筷子,結算了酒錢,開始啓程。
風梨將店小二打包的三份飯菜其中的兩份送去了秦鈺的馬車內。將剩下的一份遞進了謝雲瀾的馬車內。
馬車內,謝芳華依舊繼續睡着,謝雲瀾將飯菜放在暖爐上,吩咐車隊啓程。
車隊離開了小鎮,繼承向京城方向走去。
一路很是安靜,秦鈺看書累了,便也放下書卷,閉上眼睛假寐。
秦傾餘毒未消,玩了半日棋子受不了了,一推棋盤,躺在了馬車一側也睡了。
車廂就算寬敞,但是坐了四個人也顯得狹窄,王蕪、鄭譯、李沐清三人自然沒空隙再躺着,便靠着車壁小憩。
未時三刻,謝芳華總算是睡醒了。
謝雲瀾將放在暖爐上的飯菜給她端到近前,她坐起身,懷中一直陪着他睡着的貓也跟着她一起蹭地坐起身。
謝芳華偏頭看了那貓一眼,雨後空氣清涼,初春裡有些微冷寒,尤其馬車車棚簾幕不是特別厚重,不免有些寒氣進入車廂,但是因爲她蓋了薄被,又有這隻貓緊緊地挨着她,暖意融融的,倒是睡得舒服,絲毫也沒覺得冷。
謝芳華打開盒子,頓時一股溫熱的飯菜香味撲鼻而來。
那隻白貓沒撲向飯菜,反而討好地用頭蹭了蹭謝芳華的胳膊。
謝芳華摸摸它的頭,用筷子將飯菜剝出了一些,尤其是其中有一碟子菜是豆腐做的,她特意撥了一塊給它。
那隻貓立即低頭吃了起來。
謝芳華看着它,見他非常有技巧地繞過了那塊豆腐,挑食別的菜。她一時無言。
謝雲瀾忍不住露出微笑,看了那貓半響,對謝芳華道,“打開盒子菜就涼了,快吃吧!”
謝芳華點點頭,心裡暗罵秦錚。
不多時,一人一貓用過飯菜,那貓便跳出了車外,竄到了車頂上曬日光。
謝芳華也在車裡悶了半日,挑開簾幕看向外面。
車隊行在官道上,拉了長長的一支隊伍。雨後的太陽不是特別火辣,照在頭頂上,暖融融的,甚是舒服。兩側青山環繞,空氣清新,分外清爽怡人。
謝芳華將簾幕打開,身子靠在車壁一側,懶洋洋地曬着日光。
大約一盞茶後,後方忽然扔來了一物,帶着一絲風絲。
謝芳華身子向車內側了一下,擡眼看去,見是一團紙,她伸手接住,攥在手裡,回頭看向後方,見秦鈺對她微笑,指了指她手中的紙,沒說話,意思是示意她看。她挑眉了挑眉,收回視線,打開了紙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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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氣恢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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