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阿母說過:寧爲窮人妻,不爲富人妾。
所以她選擇入宮爲士,仍逃不掉後宮之爭……
史書上記載的多爲男子,卻不知有多少紅顏淹沒於滾滾歷史長河之中,吟唱出一曲曲如詩經般動人的,纏綿悱惻的史歌……
正文:
黃昏,一輛馬車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了洛邑城,奔馳在寬大的街道上,須臾,馬車在一間客棧停下。
一個少女急急跳了下來,與御者搬來車蹬,扶着一位素服男子進了客棧。
這間客棧極爲普通,石牆木門,遠離了市,因而顯得十分安靜,客棧掌櫃帶着兩奴僕親自迎出,能以馬爲驅,必是貴人,少女要了三間房,奴僕殷勤的引着他們進了後院。
素服男子車馬勞頓,進了食,躺在塌上很快就睡了過去,少女放下帷幔,輕聲的出了屋。
後院,御者正在餵馬,少女坐在臺階上,單手托腮。
此刻,星光璀璨,圓月懸在屋頂,瀉下銀輝,天地承現一片神秘的柔美。
少女名喚辛夷,十六七歲,身子瘦弱,面孔清秀,淡而沉的眸子,如湖水般的深邃。
她穿着粗糙的灰葛衣,作婢子打扮,但是,舉手投足之間,仍可窺見一絲高傲的貴氣。
她愣愣出神,想起入城時,路邊小兒唱起的歌謠: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選自《詩經》)
歌中所唱之人是公孫周,晉國的公室弟子,從小流放在洛邑,因晉國國君被正卿欒書弒殺,國君無子,他即將回國繼位。
孫周,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一個模糊的影子在腦中閃閃出出,一段兒時的回憶也涌了出來。
只是她未曾想到,這個人如今賢名遠播,尊稱周子。
晉君薨,是他回國的機會,也是她的鍥機。
她心中埋藏着的復仇種子,開始迅速發芽。
兩年前那場滅族之災,奪去了她最親的人,阿母與琿弟……
想到這裡,辛夷胸口狠狠一痛,而一旁的御者卻哼着歌,顯得十分歡快。
御者回過頭,突然瞟見她,驚嚇之下一陣臉紅,他跺了跺腳,
“那有女子這般盯着人看?”
辛夷回過神絲,哂然一笑,“闢,先生可有說在洛邑停住幾日?”
闢道,“你且不知,我又怎麼知道?先生對你比對我好。”語氣倒有幾分醋味。
辛夷笑笑,起身來到馬槽旁,幫着餵馬,又打量了一眼這個憨厚的少年:
“你想不想多留幾日,看看天子之都?”
“當然想……”闢早己迫不及待,脫口而出,進城時,他才驚訝,洛邑竟是如此繁華熱鬧,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城池。
“可是,”闢很快又垮下臉來,“先生說,他要去拜訪友人,不能耽擱行程,否則,沒有信義,不成君子。”
辛夷聽了,表情好生失望。
“如此,我們就錯過雩祭(祈求風調雨順)了。”
“雩祭?”闢顯然被勾起了興趣。
“嗯。”辛夷點點頭,一幅不以爲然的口氣,“如今仲夏,雩祭在即,不知天子雩祭該是如何盛況?萬舞,大樂,自是各國不能相比。”
闢聽言,偏頭凝思,彷彿在想像那盛大的場景,辛夷又瞟他一眼。
“可惜,可惜,我們好不容易來到洛邑,卻無法目睹。”
“如此,我去給先生說說,過了雩祭在行。”闢匆忙放下草料,興奮的朝屋子而去。
“且慢。”辛夷阻止道,“先生剛睡下,等他醒來再提。”
“然。”闢點頭,咧嘴而笑。
次日,辛夷侯在屋外,聽到先生責備闢的聲音,“君子重諾,你難道不知?我平時是如何教導你的?……雩祭乃國家重大之事,爾等留此,只因貪圖玩樂,其心不誠,還不退下。”
“諾。”
闢諾諾而退,出了屋子,癟着一張嘴,又瞪了辛夷一眼,辛夷眼觀鼻,鼻觀心,一片坦然,心裡卻有幾分失望。
闢從小跟在先生身邊,雖爲奴僕,先生對他卻十分愛護,借他之口提出雩祭之事,以先生重禮的品性,想必會留下觀禮,未料到,先生重諾勝於一切。
可真的就這樣離開嗎?當然不,她想見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