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柳依離開後,碧璽也送喬柳雙過去了,回來回稟說事情已經辦完。
等香芝送喬柳依出宮後,神情頗有些躊躇。
等了好久,都快用晚膳了,她才湊過來問:“娘娘,奴婢有個不明白的地方,冒昧問娘娘,娘娘若覺得不想回答,就當奴婢什麼都沒說。”
香芝性格一向單純,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若是她如此問出口,想必也是困擾她敘舊。顧長歌看她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就乾脆讓她問明白。
“說吧。”
“娘娘,奴婢瞧少夫人心裡難過,那爲何一定要讓鶯鶯進將軍府呢?娘娘只要給父兄書信一封,不就好了?讓大少爺不要再亂來了。”
香芝想法簡單,但顧長歌卻看的明白。
她隨意將手覆在受傷的膝蓋上,淡淡說道:“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再怎麼阻攔也是無用,還是要讓顧長雄明白事情的嚴重,無論是我還是父親,都無法護他周全,他纔會想要怎麼保護自己,他自己有了保障,那我們也無後顧之憂,免得後院起火。”
“我需要的是將軍府給天下人一個說法,你一會命人放出風去,說顧家大少爺傾慕鶯鶯許久,大少爺不在乎鶯鶯出身,要許她一生安穩。大家都會以爲顧家是有情有義的,畢竟還是黎民百姓多,人們都只會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問題。”
香芝聽後應了。
沒有多久,坊間又傳出消息,顧將軍府派人來提親,而女方正是金屋藏嬌的鶯鶯。聽說還是將軍府少夫人主動提出的,就是爲了能讓丈夫心滿意足,要成全了這對良人。
一時間都是誇讚將軍府少夫人氣度高華的。
且人們都說顧長雄與鶯鶯是真心相愛的,二人成就佳話,也是美事一樁。
不過半月,就有敲鑼打鼓的迎親隊將鶯鶯娶回了將軍府。
顧長歌已經可以下地了,雖然跪了那麼久,但畢竟有周無術的醫術,好的也很快。
她坐在小桌旁,桌子上擺着一碗冰糖燉燕窩,是剛剛碧璽才燉好拿過來的。
她隨意挑着燕窩,卻聽溫木槿說起迎親的事情,不光是前朝,後宮也都傳遍了,都是在嘲笑顧長歌的弟弟。
顧長歌也不惱,她笑着聽,聽了就當沒聽見。畢竟她想做的,就是要時刻提醒着顧長雄不要太把自己當人了,若不是父親和她在前朝後宮的操心,哪輪得到他顧長雄在外吆五喝六。
這下顧長雄矇在鼓裡,沉浸在新婦入門的喜悅中。
有母親在,後面有他們好受的。
“鴻禧,一會你出宮一趟,替本宮把這雪燕送點給少將軍夫人。”她想了一想,吩咐道。
鴻禧領了命,去拿腰牌了。
溫木槿卻迷惑不解:“姐姐,這東西不是該賞鶯鶯嗎,怎麼只賞了少夫人?”
“我怕鶯鶯入門仗着寵愛欺負了喬柳依,讓人過去提醒他們一下,都別錯了規矩,不過是個煙花女子”她笑眯眯地問道“倒是你,如今我閉門養病,你也少出去走動了。”
其實她還有後面一句沒說,她不過是要提醒鶯鶯別仗勢欺人,更是提醒喬柳依,別忘了誰在後面支持她,讓她有所依仗外,也有所忌憚。
果不其然,等到了禮成後,顧家就傳來信,新婦入府很是敬重正房夫人。
另外一邊,裴縝在九州清晏飲酒,裴弦作陪。
二人平心靜氣,聽完小瓷子報說顧長雄已經將鶯鶯迎娶入門。
裴弦呲地嘲笑:“皇兄你聽,這顧長雄當真是有情有義啊。”
裴縝讓小瓷子退下:“他是不是有情有義朕不知道,只是朕若是他父親,可是要氣出病來。生了這麼個兒子,顧旭算是後繼無人了。”
“錦妃在後宮竟然沒反應?”裴弦不敢置信,他一向認爲顧長歌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做拐彎抹角的事,顧長雄這樣有辱門楣,她一定會斥責。
“連着好幾天派人寫信斥責,可她在後宮裡,哪還管的了那麼多,聽說之前還叫了喬氏來,聽說喬氏是哭着走的,想必也是被罵。”
“聽說皇兄身邊有個奉茶的宮女,正是喬氏的妹妹?”裴弦笑着問起,似是纔剛剛想起來的。
裴縝長嘆一聲:“是有這麼個人,只是她一天到晚只知穿紅着綠,當真是瞧不上眼。”
裴弦聽了笑一聲,也不再多問。二人對飲到很晚,皇后處已經來催了幾次,裴縝才肯作罷放裴弦離開。
裴弦醉意朦朧,晃晃蕩蕩的站起來,小瓷子問裴縝是否要去皇后處。
裴縝沉默了片刻才說:“傳雙兒來,朕想喝茶醒醒酒。”
裴弦假裝沒聽見,有伴讀扶着離開了。
裴縝見裴弦走遠了,醉意朦朧的眼睛逐漸清明起來。他望着桌上東倒西歪的酒杯器具,想到顧長歌的臉。
他不是不想顧長歌,他也不願如此冷落她。
這些日子未能相見,不只是顧長歌一個人受到冷落,他也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
但是此刻前朝有人魚目混珠,孟家一手遮天學生衆多,而顧家手握兵權,兩派必然要有暗鬥。他作爲皇帝,要做的就是調整兩邊,不能讓任何一方做大。
最讓他忌憚的既不是孟家也是顧家,而是這些家族下面那些簇擁着他們的人。
他想要看清楚這些人的立場,就務必要攪起這暗潮洶涌的水潭,所有事情都浮上表面纔好。
如此,也只有委屈顧長歌一下了。
他伸手撫摸酒盞,如今他這個皇帝也要給他們做做樣子了。
既然顧長歌代表顧家示弱,他自然不能讓她白白受委屈。
喬柳雙進屋的時候,手中端着銀質托盤,上面放着青玉蓋碗茶盞。
她身穿一身鵝黃色配淡粉錦羅裙,頭髮上插着數支鎏金步搖,隨着她走動一晃一晃。在鬢邊,特地又戴上一朵粉色薔薇。
喬柳雙跪倒裴縝身邊,輕聲說道:“皇上,奴婢來給皇上奉茶。”說着話,眼睛輕輕上挑看着裴縝。
裴縝今天看上去很高興,醉醺醺的臉頰泛起紅光,他瞧着喬柳雙學着顧長歌平日裡的裝扮,卻學不會顧長歌衣衫服飾搭配出來的品質,心底裡瞧不上。
“你這身衣服煞是好看,配着你頭上的花,當真是嬌嫩。”他故意誇讚。
喬柳雙心裡高興,嬌羞的低下頭去,又伸手撫了撫鬢邊的薔薇,細聲回道:“多謝皇上讚賞。”
她伸手取了茶葉澆上熱水洗茶,又用茶水燙了茶盞。開水滾了後就拿進來,因當年的新綠嬌嫩無比,故而只消泡一下立刻倒出茶水,屬於新茶的香氣就會被激發出來。
若是用開水久泡,茶味會顯得苦澀難以下嚥。
蓋碗茶盞一泡一杯,這樣喝完再泡,避免了茶葉被長時間浸泡生出苦味來。
喬柳雙將洗過的蓋碗裡又添新水,即刻伸手用右手嬌嫩的拇指與中指握住蓋碗兩端,右手食指摁住蓋子,蓋子和茶碗中僅留一條縫,旋即將翠綠的茶水順着縫隙倒入裴縝的青玉茶盞中,茶葉就留在蓋碗裡。
氤氳的熱氣帶着茶香撲面而來。
喬柳雙雙手捧起,奉到裴縝面前。
裴縝笑着接過,輕輕抿了一口,讚道:“好茶,你泡得茶清新爽口,朕很是喜歡。”
喬柳雙接連得了讚賞,更是喜不自勝,等裴縝喝下後又再次沖泡。
只是時間久了,蓋碗裡滾水氤氳的熱氣上升,她右手拇指與中指長時間握在縫隙邊緣,難免被熱氣蒸的生疼。
見她指尖泛紅,裴縝忽然伸手,拉住她正欲捧茶盞的手,拉倒脣邊輕輕一啄。
喬柳雙渾身一顫,一陣酥麻從指間蔓延全身。
她臉色發紅滾燙,瞧着裴縝俊俏的臉頰,這個萬人之上的君主,正親吻着她的手指。
“皇……皇上……”
她呢喃出聲。
“連你的手指都是茶香,”裴縝覆膜着她的手,看着她“朕瞧着你奉茶,手燙紅了都不知道,朕瞧着心疼。”
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撫上喬柳雙的鬢角,停留在耳廓上,輕輕打轉,低沉的嗓音充滿了磁性,魅惑人心。
“雙兒,你入宮多久了?”
喬柳雙只覺得身子發軟幾乎要坐不住,她大口的呼吸才能儘量保持冷靜,狂喜之情卻涌上心頭。
連着數日來裴縝只召她奉茶,她多次靠近都無疾而終。
今日夜深,本想早早睡去,不想瓷公公進來說皇上找她,似是喝多了想要品茶醒酒。
她只想着皇上面前要打扮的嬌豔,仿着錦妃的裝扮,皇上喝多了也許就會把自己當成錦妃寵幸也有可能……那她就可以代替錦妃……
此時裴縝正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撫摸她的耳朵,二人靠的極近,連呼吸都彷彿彼此可聞。
“奴婢入宮……已有數月了……”她聲音嬌弱似要滴出水來。
裴縝忽的將她打橫抱起,一路來到牀上,又將她撲倒。
喬柳雙只覺得天旋地轉一般,裴縝的身子壓在上面,他呼吸的酒氣伴着茶香近在咫尺。
她緊閉雙眸,緊張着等待下面要發生的事情,可半天過去,卻並未感到動靜。
她悄悄睜眼,卻看到裴縝呼吸均勻,已經抱着自己睡着了……
喬柳雙面露羞赧,又頗有懊惱之意。她輕輕推了裴縝兩下,見他未醒,終於開始動手爲他除去衣衫。
她在昏暗的燭光裡,一點點去了自己的衣物,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第二日天亮,宮女奉瓷公公命令入內,卻看到裴縝半眯着眼睛懷中抱着一個人,嚇了一跳不敢出聲,趕忙跑出去找瓷公公。
不一會,孟亦夭和顧長歌同時得到消息,雙兒侍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