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住眼中的淚,我低低地說:“有生之年,要好好地在一起。我……很羨慕你們。”
這樣平凡的愛情,此生,我永不可能擁有。
緩步出府,能聽見身後李蘇平扶起他的未婚妻,低聲問她:“王后娘娘跟你說什麼了?”
“她好像哭了。”她答非所問。
後面再說什麼,我沒有再聽。眼窩子的眼淚快要掉下來,我仰頭看看天,這個時節,本不該有大雁飛過,可我似乎看見了一羣候鳥,從模糊的天際飛過。
候鳥,該當歸去……
還有些日子,就是新年了,這一年,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在他身邊呢?
按照慣例,新年的慶典該當是我監管,可今年,姜堰早早就下了旨,讓夏熙塵來準備。那一天,我在湯泉宮裡繡了一天的合歡花,沒有出門一步。
沒有崔歡和如雲的湯泉宮,如今只是一座牢籠,於我而言,不是家。
後來夏熙塵派了人過來,送來今年的慶典名單,問我有何不妥。我細細看過,今年的慶典裡,她的本家格外的多,而季家人幾乎都被隔絕在名冊之外。她如今是迫不及待,要將我的勢力驅逐了。
我低低一笑,這個時候還敢來惹我,提起筆來,將她夏家的人去掉得只剩她的父親,又提筆添上了季家和赫連家的許多人。
寫完之後,我拿出鳳印,印上了章。
鳳印落下,這份名單不可能再改。想在這種事情上氣我,還不知道是誰比較生氣呢。這下子,她該當嘔上幾天了。
夏熙塵以爲我的一切她都窩在手裡,卻不知,她的一切我都全部知道,這掖庭終究是我最大,崔歡留下的東西,足夠我顛覆她上百次。
可……
姜堰喜歡她,那問便留着她,陪着他……
我已經多日不曾見到姜堰了,如今我跟他,只是掖庭裡的兩個路人。自從那首歌謠流傳出來,就是上朝,兩人也不多做交流。
我不想在羣臣面前掩飾,如今他也連做戲都覺得疲倦。
晉國的人差不多該是知道,王上和王后之間,是不能修復的矛盾了。一日去太后宮中請安,聽見太后在裡面訓斥他:“當初哀家就說她是禍國妖女,你偏不聽,如今如何?你看看熙塵多好,你該在她身上多花些心思。”
姜堰說了什麼,我沒有再聽,轉身離開之際,夏熙塵也剛好來請安。
她見了我也不跪,若是在平日,我定然是要戳一戳她的銳氣,可今日,我覺得疲倦,徑直從她身邊走過,懶得再看她。
夏熙塵要推翻我的證據,也收集得差不多,就只差一個時機,讓她將這一切捅出去。
我在等,她也在等。
新年就是在這樣一個詭異的氣氛來臨了,這一次因爲是夏熙塵主持,我沒有出席。
整個除夕夜,我一個在掖庭偌大的後宮中,信馬由繮地亂竄。
這裡是我長大的地方,也是我生活的地方,我在這裡活了二十年。在被這個掖庭禁錮的日子裡,我唯一能夠祈求的不多,可如今我知道,我要的那些東西,都不如自由來得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