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煙姐姐——”
瀲煙纔剛將手裡的空碗放下，瀲雨便慌慌忙忙地自外面跑了進來。
“怎麼了？”這話，是清染問出口的。
“娘娘您醒了？”瀲雨看到清染，也是一喜，但想起當前之事，臉上又立即染上了不安，“娘娘，沁芳宮的主子來了，說是要來探望娘娘呢。”
沁芳宮的主子......或許很快，便會成了皇后娘娘了。
清染看了看外面明亮的光線，身子，依舊無力地倚在瀲煙的身上，“既然來了，總不能讓她回去，讓她進來吧。”如若她真喜歡看到自己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那便讓她看吧。
反正......也沒有人會在乎的，不是麼？
沒一會兒，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便飄飛而至，只是清染此刻身子委實脆弱，嗅覺也不見得有多好，也不只是出於什麼理由，反正對這股味道，有着難明的厭惡。
何謂春光滿面？
何謂春風得意？
這便是吧！
紅光滿面，絕美高貴的臉上染着潤紅，眼底所漾開的笑意更是令人心動不已。如若說清染是整日泡在藥罐裡，苦不堪言的話，那麼這位，便是泡在蜜罐裡，甜蜜幸福。
凝着緩步進來的女子，清染難以言明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是羨慕？還是......自卑？
“姐姐，您的身子怎麼樣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天香踏入殿內，當看到牀上的清染時，笑臉登時消失，“姐姐，你的臉色怎如此蒼白？您沒事吧？”
清染倚着瀲煙，沒有動，只是輕輕地笑，“至少，還活着。”
“可是姐姐的臉色看起來真的很不好呢！”天香行至榻旁，看着清染，面露憂色，仍是不放心，“我進宮之前，帶了不少天滄國的寶貴藥材，要不我令人取些來，讓姐姐服下，看有沒有什麼效果？”
“下藥尚且要對症，公主這般心急亂投藥，是否太過有欠考慮了點？”這時，瀲煙冷淡地開口，目光卻不曾擡起看天香一眼，可見她對其的反感之意。
就見原本還一臉春色的天香公主，臉色登時沉了下來。
瀲煙會忽然開口爲她說話，倒是出乎清染的意料之外的。清染回眸，笑着看了她一眼，這才擡眸，“多謝天香公主的美意，只是我這副身子，自己心裡很清楚，就不浪費公主的藥材了。”
感覺到她在爲自己說話，天香的臉色這纔好了一些，抿了抿脣，“可是姐姐總不能一直任由着身子就這麼壞下去吧。最近邊關事物繁多，皇上忙得腳不沾地，實在沒有什麼時間過來看姐姐，這才讓妹妹過來探望姐姐怎麼樣了。如若沒能讓姐姐好一些，別說妹妹的心裡不好受，就是皇上那邊，也不好交代啊！”
她一再的忍讓，一再的爲她找臺階下，她仍要如此視她爲敵，緊咬着不放麼？
既然如此，她又何須再照顧這位得寸進尺的公主的心情呢？清染秀眉微蹙，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我的病，整個皇宮的御醫尚且束手無策，又豈是公主隨便幾棵藥材便能醫好的？”
毫不意外，這位公主的臉上再一次變了色，眸中不悅之色盡顯，“也是，姐姐身子矜貴，妹妹的幾棵藥材哪能入得了姐姐的眼？就當是妹妹熱戀貼了冷屁股，自找無趣吧！”
清染勾脣淺笑，看着瀲雨端着剛剛泡好的茶進來，便順口道：“公主莫要多想，我並沒別的意思。如若沒事的話，坐下來喝杯茶，便可回去向皇上據實稟告我已經沒事了。”
天香公主蹙了蹙眉，正待發作，瀲雨已端着茶怯怯地行至她面前，“公主請喝茶。”
天香心中正憋着怒火不能發，看到端至眼前的茶水，便順手接過來端至嘴邊一飲而盡，純屬用來熄火了。
“既然姐姐也說了無事，那妹妹就不叨擾姐姐歇息，先行告辭了！”將茶杯重重放置回瀲雨的手裡，天香公主甩手便離去了。
本以爲她離開了，事情也暫告一段落了。卻沒有想到，沒多久，沁芳宮便傳來了消息，天香公主自辰林宮回去沁芳宮沒多久，忽然感覺腹痛難耐，沒多久，那剛剛懷上兩個月的胎兒，就這樣小產了。
這無疑是一個天雷，將所有仍然沉浸在喜慶之中的人炸懵了。
經御醫檢查，據說這位天香公主小產之前，曾食入了大量
的麝香，這是致使胎死腹中的直接原因。又聽說，痛失胎兒的天香公主悲慟至極，聞訊登時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之後，說自己那日僅在辰林宮喝了一杯茶，回來便腹痛，再然後，便小產了。
這其中的暗指，又有誰沒能聽懂呢？
很快，宮裡頭便傳開來了，辰林宮的唯妃娘娘嫉妒天香公主奪走皇上的寵愛，更因自己不能懷孕生子而對身懷龍裔的天香公主嫉恨交加，所以趁着天香公主好心前往辰林宮探病之際，在茶裡放了麝香，狠心將那僅有兩個月大的胎兒折殺了。
“娘娘，奴婢真的沒有在茶裡面放了麝香！”瀲雨哭腫了眼睛，瑟瑟抖抖地跪在清染的榻前，聲音沙啞。
“這些話，你暫且留着等他們來了，再說吧。”倚在牀沿的牀架上，清染垂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瀲雨，有些懶懶地閉上眼睛。今天她的臉色已有些好轉，雖仍是沒有什麼血色，但也沒有蒼白得那麼嚇人了。
“娘娘，瀲雨不會做這種事的......”瀲煙站在一旁，心中不忍，試圖勸道。
“我知道......”輕輕地開口，清染慢慢睜開眼，雙眸望向門外，“他們來了。”
熟悉的香氣，熟悉的明黃色，熟悉的腳步聲......何時，已有了這麼多的熟悉？習慣，真是一個可怕的存在。
“娘娘——”瀲雨惶然地擡眸，雙眸透過朦朧的淚眼求助地看着清染。
清染只看了一眼她，卻沒有對她說什麼，而是似笑非笑地擡眸，凝向了走進來的二人。
“唯妃娘娘！”纔剛剛踏入房中，天香悲切哀慼的聲音便突兀地闖了過來，她掙開墨曦攬在她腰上的手，痛哭着要跑上來，卻被墨曦伸臂抓住了她的手腕。
“唯妃娘娘，你怎能如此狠心？我好心來探望你，你卻懷了這等心思，竟狠心殺死了我的孩子！”行動被墨曦所牽制，沒有辦法跑過來，天香只在原地哭得悲痛欲絕，“你還我的孩子！你把孩子還給我！”
清染沒有看她，而是擡眸，看向了她身旁的墨曦。似乎感覺到她的眸光，墨曦抿了抿脣，深眸望着她，裡面，蘊含了千萬種難明難言的情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