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瞪大眼,眨眨眼,又眨眨眼,還是沒理解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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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宣不是今晚就走嗎,怎麼會是明天見?
眼珠緩緩轉了轉,田蜜漸漸返過神,回過幾分味來,身子緩緩靠倒下去。
喬宣已經離開,明天見的,是他的另一種身份吧?
可是,另一種身份的喬宣,還是喬宣嗎?是,亦或者,不是?
只是,倘若如此的話,既然很快就會再見的話,那她今晚上陪他吹了一宿冷風,又是爲哪般啊?
還因此被娘誤解了。
“爲什麼不早說?”小聲嘀咕着,田蜜又將被子拉高了一點,掩住整張臉,然後攤開五指,隔着被子,捂在臉的位置。
既然如此的話,再見,恐怕不能好好的玩耍了呢。
次日清晨,天清氣爽,田蜜深呼吸了一口清晨清晰的空氣,揹着手,邁着無比端正的步子,晃悠進了大堂裡,在自己常坐的那方坐下。
陸續的,田川、陽笑相繼坐下,譚氏端上做好的飯菜。
田蜜不着痕跡的環視了下,見她娘果然如她所料,面色很正常,一點沒有要跟她追根究底的意思。更難得的是,連田川和陽笑,都沒表現出什麼異常來。
好像昨晚她做了場夢一樣。
田蜜自然不會自找麻煩,於是這一頓飯,吃得順暢無比。
飯後,她帶着陽笑出門,豈料。剛拉開院門,便見門側一個蹲坐的身影擡起頭來。
田蜜認清後,不由一驚,失口喚道:“袁華?”
蹲在田家門外一角的,正是袁華。
袁華站起身來,一身衣裳有些褶皺,頭髮也有些凌亂,面容有幾分掩不住的憔悴,雙目隱隱見血絲,神情疲憊。顯然一夜未睡。
田蜜詫異。指了指他蹲的位置,問道:“袁華,你在這裡,多久了?”
這副摸樣被撞見。微微尷尬後。袁華笑了笑。道:“沒坐多久,昨晚去了趟庫房,剛回來。”
“你怎麼不進來啊?”陽笑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很是不解。看他的眼神有點像:你傻啊。
這一大早的,袁華不進來,不就是不想打擾他們嗎?
田蜜輕輕靠了靠陽笑的胳膊,看着袁華笑了笑,問道:“可是有事?”
袁華頓了頓,看了看她的神色,見她一直笑着,未有異色,放心了點,方開口道:“昨晚,姑娘的培訓班起了大火……”
見她面色如常,袁華聲音愈加正常了些,接着道:“我見火勢兇猛,合衆人之力都難以抑制,於是……我想着不久前,我正好進了一大批木材,所以直接去了庫房,大略清點了下後,做了些出庫準備。”
那沖天大火,他看得清楚,根本勢不可擋。只是彼時,她身邊已圍滿了人,水泄不通,他站在遠處,根本無法插足。
況且,即便插進去又如何呢?事後說得再多,都於事無補,他不想那樣,所以,倒不如想想,她更需要什麼。
毀滅之後,自然需要重建,而重建,自然需要木料,需要工人,這些,恰好他有,幸好他有。
袁華往日迥然有神的眼裡,佈滿了血絲,倦意怎麼也擋不住,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提了分精神後,神色儘量如常的道:“姑娘放心,最主要的木材已經準備好了,其他東西也不難弄。待你們這邊和原房主談好,我就應該都準備好了,屆時可直接動工。再說了,我的人都挺有經驗的,相信很快就會完工,不會耽誤姑娘的事。”
袁華說的條理清晰,但田蜜,卻像是聽糊塗了,她看着袁華,神情有幾怔忡。
昨晚大火,來了很多人,袁華不在其間,那個時候太亂,她也並不是很清醒,所以並沒有注意到。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在所有人都跑到火場忙忙碌碌時,袁華竟繞過火場,獨自去了庫房,清點木料,以備後時之需。
那個時候,庫房定然一個工人也沒有,而一個大作坊,不是說出庫就能把東西運出去的,之前定然有一套程序,甚至,還要計算什麼時候運多少,什麼階段耗費多少纔算合理,這一系列工作,往日要可能要許多人來做,但昨晚,卻是他獨立在燈下趕完的。
不再是鄉間那個一無所知的少年,他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呢。
袁華,有心了。
田蜜只覺得,她真是走了莫大的運道,才能遇到這麼些人。
真是,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當真唯有結草銜環了。
見她久久不語,袁華不由有些忐忑,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後頸,略有些不自在,微垂首道:“總之,建學院之事,姑娘不必擔憂,包在我身上。姑娘也不必爲錢財操心,記得姑娘曾說過,廠房也是可作價入股的吧?”
他微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長這麼大,也沒讀過多少書,這一次,沾了姑娘的光,能成爲學院創始人之一,真是很榮幸。”
田蜜笑了笑,珍而重之的道:“榮幸的是我纔對。”
“謝謝你,袁華。”頓了頓,她輕聲道:“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袁華笑笑,點點頭,道了聲:“那我就先走了。”
轉身離去。
他來,本就是想第一時間告知她此事,讓她不必過於煩憂,如今目的達到了,自也是該走了。
腳步輕快,走得輕鬆無比。
見田蜜望着他離去的方向出神,陽笑故意瞅了瞅那邊,揹着手,缺嘴道:“不就是幾塊木頭嘛,至於特地跑一趟嗎?”
田蜜看了他一眼,他不由弱弱噤聲,跟着田蜜往前走,只是憋了半餉,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聲:“搞得好像他最勞苦功高一樣,昨晚累的,可不是他一個人……”
見田蜜頓住腳步,看過來,陽笑趕忙住嘴,清咳了咳,望天。
田蜜也沒出言責備,轉身就往前走。
只是,兩人普一走到大街上,就被官兵唬了一唬。
只見一隊官兵分成兩排,呼啦啦的跑過長街,邊跑邊扯着嗓子吼:“官府徵道,閒人通通避讓。”
說着,十分兇悍地將路上沒來的退開的行人擋在兩隊築起的人牆外。
陽笑護住田蜜,退後好幾步方與衝來的官兵錯過,他皺了皺眉頭,到底沒發作。
田蜜倒是沒在意,她只是茫然看着這情景,很順便地問旁邊站着的陌生人,道:“請問,這是怎麼個情況啊?”
旁邊的大漢見是她,面色一下和藹了很多,準確的叫出了她的名字,熱情回道:“田姑娘早啊,聽說是京都的一位大人物要來了,這不,官府正準備迎接呢。”
京都的大人物?田蜜默了片刻,依稀明瞭了一點,只是有些奇怪的道:“既是大人物,又爲何不早做準備呢?按理說,早些天就應該貼出告示來了啊。”
“不曉得呢。”大漢道:“我也是聽我朋友說,好像衙門也是突然接到消息,說那位一定要今日一早進城,這官大一級壓死人,沒轍,地方官員只得聽命,這不,一大早的,從上到下,都被鬧起來了。”
……這樣啊,田蜜巴掌大的臉有些木木的,她無意義的點點頭,對那大漢道了聲謝。
那大漢很熱情地問道:“姑娘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啊?田蜜想了想,道:“準備去祥雲街。”
去和原房主談談地契的事情。
那大漢道:“姑娘若是不急,不如去城門口看看,據說今天德莊各大官員,都會前去迎接呢,京城來人,已許多年未見,如此盛況,不容錯過啊。”
原來舉城迎接這事兒,是真的存在的,所謂的百姓夾道歡迎,就是這樣形成的?
大而澄澈的眸子看了看周圍,田蜜抿了抿脣,頰邊兩個梨渦淺淺露出來,她點了點頭,琢磨道:“也好。”
越是接近城門,人流越是多,街道兩旁的茶樓人滿爲患,便是旁邊的大樹樹梢上,都坐上了人,好不熱鬧。
城門口圍滿了官兵,城防很嚴,雖談不上立馬橫刀,但是個個都挺直了身板,目不斜視,十分莊重。
透過長長的通道,依稀能看到無數背影,後面的是官兵,前面的具身穿官袍,且官袍等級越來越高。
各衙門官員,具出城相迎,盛況空前。
今日涼風習習,很是爽快,沒有頭頂烈日,衆人等得便也沒多不耐煩,反而有幾分難得的愜意,就當是偷得浮生半日閒,來這兒與衆人一起享受這清晨時光了。
一直到三刻鐘後,有官兵在城牆上打了個手勢,早已準備好的樂隊,頓時動了。
霎時間,莊重的樂曲聲飄揚開來,曲調激昂大氣,盤旋上天,衆人本有些閒散的精神,一下子就被提起來了。
只是奇怪的是,樂起不過須臾,便見城牆上,那官兵又飛快跑回來,打了個很快很急的手勢,而看到那個手勢後,下方樂隊個個面露驚駭,手中樂曲生生一扭,絲絲悲慟,盪漾開來,響徹天地。
這是,怎麼回事?
京城的官員蒞臨,德莊城內,竟然奏起了哀樂?
這反轉,另在場諸人面面相覷,城外,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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