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張嫣氣的頓時猛烈的咳嗽起來。
“小姐!都是奴婢的錯!”許嬤嬤連忙上前,伸手在張嫣的後背上拍了起來。
好容易平靜下來,張嫣一把打掉許嬤嬤的手,冷冷道:“你退下去吧!這裡有小月伺候我就好了。”
許嬤嬤心中黯然,卻無計可施。只能點點頭道:“是,小姐。”說着,慢慢起身退下了。
小月見她走了,面上頓時出現一絲得意來,上前對着張嫣開口道:“小姐,你想吃什麼,奴婢這就吩咐人去做。”
然而張嫣只顧坐在那裡,根本就沒有答話。
小月不敢再問了。
過了良久,張嫣才緩緩開口:“你也退下,注意盯着王爺那邊動靜,不要進來打攪我。”
小月頓時點點頭,然後也退下了。
……
古月華在帳篷裡躺着,小腹傳來熟悉的陣痛,然而前世活了二十多歲的她。對於這種腹痛早就已經司空見慣,她不會因此而手忙腳亂。
只是,這也太巧合了點吧?今日他們就要出發回去,偏偏她在這個時候來了例假,導致行程又往後推遲了,她成了拖累整個隊伍的累贅……
古月華心中很是有些自責,但很快她便想到,自從她穿越過來之後,這具身子還是第一次來例假。上一次在護國寺裡下水救人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一些影響,如此疼痛,需要好好靜養,她怎能責怪自己呢?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自己的身子重要。
想着,古月華便不再難受了,慢慢的睡了過去。
趙靖西從外頭進來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他在牀邊靜靜瞧了一會兒,轉身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在門口站了片刻,趙靖西便瞧見紫衣抱着個大大的木盆從樹林邊上走了過來,盆裡面放着的,便是牀單與古月華的衣裳。
“王爺,你怎麼在這裡?”紫衣走到帳篷門口,瞧見趙靖西很是驚訝。
“你們女人來葵水都是用什麼補的?”
聽了趙靖西的問話,紫衣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堂堂王爺居然會面不改色的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情,她索性將木盆放下。道:“王爺,這個你不用擔心,我這就去廚房裡給藍衣熬紅糖參茶,保準她喝了很快就會好起來!”
“那你快些去弄吧!這些衣裳交給我就好。”趙靖西說着,便接過了紫衣手上的衣物。
紫衣點點頭,道:“王爺,你叫墨雲將這些衣裳晾一下就好了,我這就去準備蔘湯。”說着,轉身去了廚房。
趙靖西低頭瞧瞧木盆裡的衣裳。卻沒有按着紫衣說的去做,而是轉身去了帳篷後頭,自己動手,將那些衣裳一件一件的晾了出來。
弄完這一切,趙靖西轉身便準備返回帳篷,可就在此時,他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
有人上山了?
趙靖西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就沒有進帳篷,而是轉身往前走了幾步,繞過前面的山坳,他看見山下果然有一批大部隊朝着這邊趕了過來。那馬匹車隊經過的時候,揚起的灰塵能有半天高。
這些人自然不會是來迎接他的,趙靖西心中清楚的很。
那麼,不是他。就一定是張嫣了。
這個女人終究還是忍受不了而叫人來接她下山了。趙靖西的脣畔露出一絲嘲諷,收回目光毫不留戀的轉身進了帳篷,並且喊了幾個暗衛在門口守着。
不管來的是張丞相,還是張家大公子,他都不想見。
一進門,趙靖西便聽見一陣低低的呻吟,包含痛苦,不知道發出聲音之人正在遭受多大的痛苦。他吃了一驚,快速走到牀邊。
只見古月華的身子在牀上蜷縮成了一團,雙手抱着小腹,面色蒼白的可怕。趙靖西看到這一幕,頓時心疼不已,忙上前關切問道:“你到底怎麼樣?”
古月華說不出話來,更無法回答他,趙靖西瞧着她這幅模樣,憂心不已,轉身便衝着門外喊道:“來人啊!快去請許太醫!”
這時候,他十分的後悔自責,一開始,他提議讓許太醫過來瞧瞧,古月華不肯,他想着女兒家第一次來葵水,心中害羞,因此便由着她了,哪裡想到纔不過幾個時辰而已,古月華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墨雲剛巧走到門口,誰知一下便聽見趙靖西這不同於往日的喊聲,頓時嚇了一大跳,當下也顧不上別的,轉身一溜煙便跑去請徐太醫了,還好他今日未曾下山。
帳篷裡,趙靖西伸手握住古月華的手,關切問道:“要怎樣你纔會好受一點?”
“王爺,我要喝水……”古月華痛苦的喊了一聲。老天!這次的痛經實在是太厲害了!她包括前世今生都沒有受過這份罪,沒想到今日竟然受了!
趙靖西聽了,當即轉過身去,迅速的倒了一杯茶遞給古月華。
“王爺,我不能喝茶……”古月華一看到趙靖西竟然端了熱茶給自己喝,頓時無語。
“哦?還有這個說法?那我不清楚。”趙靖西說着,忙將茶杯在一旁的桌子上放下,轉身對着古月華開口道:“紫衣說紅糖參茶喝了對你身體好,你再等等,她馬上就弄好了。”
古月華忍着痛點點頭,她又不希望趙靖西在這裡,將她難受虛弱的樣子都瞧在眼裡,當下委婉勸道:“王爺,你,你幫我出去看看紫衣弄好了沒有?”
趙靖西不知道古月華這是要支開她,當下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催一催!”說着,便轉身往外走去。
古月華見他走了,頓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但緊跟着,腹部傳來一陣抽痛,她的五官再一次扭曲在一起。
趙靖西走到門外,正正對上一行人。
爲首一個,正是張丞相嫡子張淳義,他身穿一身玄色長袍,頭戴玉冠,粉面紅脣,算的上是一位玉面郎君,只是斜斜往上挑起的眼角,透露出此人桀驁不馴的本性。身後跟着的,自然便是張家的護衛了。
一見到趙靖西,張淳義便拱手作揖道:“參見靖王殿下!”
“快快請起,漲公子,你是來接你妹妹的?”趙靖西擺擺手,指着對面的帳篷道:“她在那邊,你走錯路了。”
張淳義聽見這話,眸光頓時一閃,面上卻笑的很是開懷:“王爺既然在這裡,我既然來了,那自然是要先拜見您的,然後才能去看望小妹,王爺,您說是不是?我們兩家本也不是外人。”
最後一句,說的是意味深長,張淳義差一點就要喊出’妹夫‘這兩個字了,好在他及時的改了口。
趙靖西卻是一點面子也不給他,張淳義話裡的意思,他只當聽不見:“本王你已經見過了,這便去看你妹妹去吧!她這兩日急着下山,奈何本王還沒玩夠,便沒有陪她一起下山,張公子,你莫怪啊!”
“怎敢,怎敢。”張淳義言不由衷道,眼前這位王爺,連陪着他一起去看望妹妹都不肯,可見是半點沒有將她們張家放在心上!
他可憐的妹妹啊!張淳義心中有些心痛。
然而趙靖西纔沒空理會他心中的這些想法,他簡單客套了兩句,轉身便進了帳篷。
張淳義瞧着她離開的背影那般決絕瀟灑,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一直到張嫣等不下去,派了許嬤嬤親自出來相請,他這才轉身去了張嫣的帳篷。
一進門,張淳義的臉色就變了,他妹妹乃是千嬌百媚的千金大小姐,如何能住這麼矮小簡陋的地方!這趙靖西照顧的也太不細心了吧?
“哥哥……”張嫣一看到張淳義,頓時便掙扎着從牀上坐起,聲音帶了哭腔道。
張淳義連忙走過去,待看見張嫣的模樣,他頓時狠狠的吃了一驚:“妹妹,你怎麼如此憔悴!”
“大公子,這還用說麼?”一旁的許嬤嬤插嘴道:“我們小姐住在這裡,王爺他只顧着那個小妖精,根本就對小姐不理不睬,昨日我們上門去看望王爺,還被王爺命人親自從裡面給扔了出來!小姐能好得了纔怪!”
’小妖精‘’扔出來‘這樣的詞語落在張淳義耳朵裡,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是難看,當下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許嬤嬤,你說清楚!”
“是,大公子!”許嬤嬤應了一聲,當下一五一十的將這兩日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當然,她因爲看古月華不順眼的緣故,說話難免有所偏頗。在她口中,張嫣被塑造成了一個柔弱可憐,善良大方,但卻不被未婚夫待見的可憐女子。
不被待見倒是事實,只不過柔弱可憐,卻是未必。
張嫣此人,就連古月華也是要忌憚幾分,這女子在面對趙靖西的事情上是有些愚蠢,但拋開這些以後,心中謀算還是很深的,從她那日在狩獵場上暗中算計古月華,明裡卻假裝好人的事情上就能看出幾分。
當然,張淳義也絕對不會如此看待自家親妹妹,人心都是偏的。
“你說,那藍衣姑娘,已經被王爺給收房了?”聽完了所有,張淳義黑着一張臉問。
許嬤嬤點點頭,添油加醋道:“可不是麼!昨兒晚上兩個人就睡在一起了,那藍衣姑娘自進了王爺的帳篷,到這時候還沒出來過呢!今日早上那紫衣便抱了她換下來的衣裳與牀單去河邊清洗了,奴婢跟着去看了,親眼看見那牀單上有落紅的!”
“還有,現在那紫衣姑娘便在廚房裡爲那藍衣姑娘熬補身子的湯呢!”許嬤嬤添油加醋道。
張嫣在一旁聽着,這件事情已經讓她難受了一天,但是此刻許嬤嬤說出來,她的心彷彿再一次從刀山火海中走了一遭,痛不可當。
張淳義聽着這話,再瞧着自家妹子那痛苦的臉色,心中也是氣憤難當,可是來之前,父親便找他談過話,此刻,那些話也一一浮現在張淳義面前。
“淳義,你妹妹性子實在是太過孤傲,也太過小心眼,從古至今,能做大事情的男人,誰身邊沒個三妻四妾?靖王殿下之前一直都潔身自好,沒有在外亂搞過什麼,你妹妹她就應該慶幸了!她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放端姿態,好好的將靖王妃的這個位子坐穩了,其他的,不管王爺寵愛哪個女人,都不要理會就是!這樣才能獨得太后娘娘的寵愛!”
這些道理,張淳義自然是明白的,身爲男子,他也很贊同父親的說法。可是此刻看見張嫣這幅難受的模樣,他始終都講不出父親那一堆的大道理來。
“哥哥,妹妹不求什麼,王爺他無論寵愛誰,都不關我的事。只是,王爺他從未將我當做他的未婚妻看過,處處給我沒臉,寧願冷着我,也要寵愛一個丫頭,我不服!”張嫣說着,眼中便出現了恨色來,聲音也大了許多。他爪餘號。
她這樣溫柔的人,忽然露出如此厲色,張淳義與一旁的許嬤嬤等人,都有些吃驚。
見張淳義沒有說話,張嫣再接再厲:“哥哥,你可知道,妹妹我現在住的地方,其實是那個藍衣姑娘自己住的帳篷?王爺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將我安排在了這裡,卻日日讓那個丫鬟睡在他自己的帳篷裡!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張淳義聽完這話,心中說不生氣是假的,自家捧在手心上疼愛的姑娘,沒想到在這裡卻連個丫鬟的待遇也不如,這不僅僅是怠慢張嫣,是連張家整個都不放在眼裡!
世人都說靖王趙靖西狂妄自大,沒想到他還真的如此!
但,趙靖西有狂妄的資本,誰敢動他?
沒人,包括他張淳義!
想了又想,張淳義試探着開口勸道:“小妹,王爺他讓你住在這裡是不對,可是他說的也有道理。”
張嫣臉色頓時一變。
張淳義連忙開口:“你先別急着反駁!你與王爺如此還只是未婚妻的關係,當然不能跟他睡在一個帳篷裡,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你的名聲可就臭了!試問皇家還會要一個名聲臭了的女人做王妃嗎?到時候等待着你的結局就是死!”
“住在這裡雖然委屈了你,可誰叫咱們自己的帳篷失火了呢?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我倒是覺得王爺他沒有虧待你。”
張嫣坐在牀沿上,靜靜的聽着自己哥哥這一通長篇大論,等聽完,她用慢慢的語氣問道:“大哥,人家都說女生外嚮,你的胳膊肘怎麼也往外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