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趙書恆聽到這話,不出意外的感受到杜如月眼眸堂皇失措的盯着自己,那裡面的懷疑和試探讓他潰不成軍,卻也只能用冷漠迴應。見到宮中熟悉的面孔前來,趙書恆冷漠如寒霜,站在他面前,並沒有絲毫想要跪下的想法。
南宮凜還不忘記給自己倒上清酒,哼着小曲。
杜如月在古鎮縣中雖然未曾見到過皇宮中人,但是卻也明白,見到聖旨如同見到當今皇帝,理應跪在地上,卻萬萬不能夠直視。她雙膝發軟,剛要起身跪拜的時候,卻被南宮凜直接拽住,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無妨,繼續喝我們的。”
南宮凜瀟灑的說道,聲音清朗足夠傳到公公耳中。
“皇上體念廣陵王近日勞累,賜酒兩壇,軟糕兩盒,御膳五道!”公公聲音尖銳刺耳,但杜如月卻只聽到“廣陵王”三字,她竟然如此蠢!
京城中,除卻廣陵王府外,又有哪家府邸能夠有着如此的置景,而且能與南宮凜稱兄道弟?初遇時,馬威曾經說過,誰不長眼敢來與他家公子爭論?她竟然忽略,從而被矇在鼓裡!
“放下便請回吧,你知道我是不會給你任何打賞的。”
原本良辰美景,卻被他突然出現破壞,如今該如何和杜如月解釋是當務之急,趙書恆全然沒有心思去理會還站在那裡未曾移動腳步的太監。
“奴才自然不敢討要廣陵王的恩賞,但御命在身,請王爺不要爲難奴才,吃些吧!”太監嘴角揚起虛假的笑容,眼眸放射出精光來,緊緊盯着手中的酒杯。這副若是你不喝下去,便直接有人逼着硬吞的架勢,讓趙書恆忍不住笑起來,說:“怎麼?公公是覺得你帶來的大內侍衛,能比得過我府中家丁?”
趙書恆話音剛落,馬威爲首的幾名侍衛便將來者全部圍在院落中央,手緊緊握着腰間銀劍,等待着信號,似乎只要一句話,便將這羣人斬殺在原地,任何活口不留!
“奴才怎麼敢,只是皇命難違。”
太監輕聲說道,趙書恆卻只是瞥見杯中微微有些泛綠的液體,捏起酒杯作勢送到嘴邊,果真余光中看到太監奸計得逞的笑容。在剎那間衝到他面前,捏起太監喉管,提到空中,將酒杯送到他嘴邊,說:“若是必須有人喝下去,那我倒是覺得,你挺合適的!”
“王爺,你這般做,難道不怕……”
斷斷續續的說出這番話來,太監臉漲得通紅,雙腳胡亂的踢着。
可趙書恆的手卻像是鐵鏈般,文絲未動,他歪頭嘴角揚起一抹嗜血的笑,貼到太監的耳邊,如同地獄勾魂使者低吟般的說道:“你覺得,我怕什麼?回去告訴他,若是想要暗中動手,隨便他。可這般來到我府中挑釁,就是把我當做愚蠢的傻子,我忍不了!”
“今日我心情好,便不與你們計較,滾!”
趙書恆聽到倒吸一口氣冷氣的聲音,臉上那抹怒氣和冰冷收斂許多,鬆開手將太監
扔到地上,看到他癱軟成泥般的樣子,從鼻尖傳來一聲輕哼,說:“帶着這些吃食,回去自己品嚐吧,畢竟是御命難違嘛!”
“廣陵王,奴才勸您還是好自爲之吧!”
皇城中隨便的奴才竟然敢跟當朝王爺如此說話,杜如月越發不瞭解眼前這座府邸,到底還蘊藏着多少解不開的秘密。正當她疑惑的看向太監時,卻對上他那如同黃鼠狼般算計的眼眸,渾身泛冷,顫抖兩下。南宮凜見狀,也是直接打開手中羽扇,擋在杜如月面前,並沒有讓他看清面容。
“馬威,他既然如此的不知道分寸,便教教他應該如何出入我廣陵王府,免得以後仍舊有這般奴才闖進來!”趙書恆原本想留他一條狗命,卻在發現他把目標定在杜如月這裡後,動了殺心,淡淡的吩咐着。
“廣陵王,我是當今……”太監後面的話還沒有等說出口,就被馬威提着扔出去,再也說不出任何言語!雙眼被挖掉,舌頭被拔,手筋腳筋全部被挑斷,他如今與廢人並沒有什麼區別。
看着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太監總管,隨着前來的小太監們都紛紛抖着腿,甚至有幾名已經忍耐不住尿了,連眼神都不敢看着馬威,生怕與他對視便會一命嗚呼。
“把他擡回去,若是敢把廣陵王府中發生的事情,說出隻言片語,他便是你們的下場!”馬威威脅的說完,轉身離開。剩下面面相覷的小太監圍繞着方纔還風光無限的太監總管,遲遲不敢上前,像是怕沾染血跡,又像是怕觸碰到死亡的召喚。
暴風雨後的寧靜,讓方纔溫和的氣氛消失殆盡,杜如月緊緊握着手中白玉瓷杯,咬着嘴脣有些惱怒。南宮凜倒是事不關己般坐在旁邊,與趙書恆眼神交流,暗自內力傳音的說道:“這下倒是好,隱藏許久的身份暴露不說,更是被她看到你暴戾的一面,定然怕死了!”
“你若是想讓我把舌頭拔掉,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趙書恆眯起眼眸,有些危險的盯着南宮凜,說道:“現在該如何?”
“既然瞞不住,便是將所有事情都坦然說出來,只有這條路可走。”南宮凜搖頭晃腦的捏起糕點,扔到口中,說道:“左右她也有着瞞着你的事情,兩人抵消,算起來倒是她對你沒有坦誠在先,錯不在你!”
內力傳音讓兩人熱火朝天的溝通解決辦法,可在杜如月看來,此刻的沉默卻是殺人般的寂靜,讓她有些坐立不安。始終等待他們開口,卻遲遲沒有等到,杜如月只能鼓起勇氣,聲音略帶着些許顫抖的說道:“方纔皇上恩賜的糕點,爲何你不吃?”
“啊?”
顯然沒有想到她開口問出的會是這種問題,趙書恆措手不及,更是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人。月光下,她臉龐更加柔和,增添別樣的魅力,在目睹那般血腥的場面後,沒有任何受驚,反倒是愈發平靜。
在這種氛圍中,趙書恆發現自己竟然又陷入杜如月的眼眸之中。
“你若是廣陵王,我能理解你對我隱瞞身份之事。”杜如月低頭凝視着桌面那酒杯灑出的點滴清酒,晶瑩剔透的折射着月光,“我途中與你偶遇,身份未明朗,你自然要多加打探。能留我在府中暫住已經是恩惠,我便也沒有什麼來責怪你的理由!”
趙書恆見她把身份放得如此低微,慌忙想要解釋。
“我雖然知道不應該好奇宮中秘事,可方纔那般場景發生在眼前,我若是不問清楚明白,自然也會食不下咽。”杜如月猛地睜開雙眼,盯着趙書恆,問道:“若你是廣陵王,便是當今皇帝胞弟,爲何宮中的賞賜斷然不接,更是直接將宮中太監折磨致死?難道不怕……”
還想要繼續詢問的話題被陡然打斷,南宮凜起身站到杜如月的身邊,摟着她的肩膀,輕輕靠近她耳邊,酒氣瀰漫在鼻尖,姿態親暱倒是也讓她紅了臉龐,“若是你有好奇的,我解釋給你聽,如今他心思有些沉重,便不要打擾了,哪句問錯,他大發雷霆,可嚇人呢!”
“我……”
杜如月還想繼續詢問,就已經被南宮凜給拎起飛走。
第一次感受到漂浮在空中的感覺,讓杜如月又驚悚又享受,感受到風吹拂在臉頰,而萬物都踩在腳下的那種感覺,她竟然十分喜歡。看到淡淡露出笑容的模樣,南宮凜也改變原來的路線,輕輕踩着樹梢,帶杜如月繞了幾番後,纔回到後院住處旁。
“你……爲何要……”杜如月落地後,被方纔的衝擊弄得有些結巴,還沒等問出來,南宮凜就擰起眉頭,說道:“你想要問他的事情,我便是一清二楚,他不願說與你聽的,說不定我可以告訴你!況且,你若是繼續追問下去,暴露女兒身的秘密,可得不償失!”
南宮凜提醒說道,杜如月便有些驚慌的掩着嘴,纔想起自己差點兒鑄成大錯,更是對眼前的救命恩人感謝異常。
“你方纔問,爲何他不吃皇宮中賞賜的東西?”南宮凜眯起眼睛,像是狐狸般嗅了嗅,從懷中掏出剛剛藏匿住的那瓶酒,隨意的靠在樹上,說道:“因爲那裡面可是藏着致命的毒,若是喝下,你便是看不到站着的趙書恆,反倒是看見躺在地上,沒有喘息的他!”
怎會如此?杜如月瞪圓眼眸,有些不敢置信。
“所以,在我得知你要科考的時候,纔會那般再三確認,你是否真的想好。若是你只是想要救出爹爹,我倒是也有其他的法子來相助於你!”南宮凜此刻眼眸有些認真,說道:“皇宮之中,朝廷之上,並非是你看到的那般風平浪靜,最齷齪黑暗的事情,都是在那看似光明磊落的金殿之中,讓人無法言說……”
杜如月沒有吭聲,南宮凜更是沒有催促。
“你應該多多少少聽過,當今皇帝登基時發生的那場叛亂,先皇甍的突然,正值壯年,便忽然離世。宮中分毫準備沒有,甚至是連儲君都還未定!趙書恆那年在邊疆遊山玩水,得到消息回來時,已經變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