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月始終愣着,旁邊的岳珂和天凌卻已經說起了她根本聽不懂的如同天書般的語言,搞得杜如月只是堅持了一會兒,便趴在桌子上沉沉睡了過去。半晌,似乎是有些不舒服,她竟然打起了輕微的呼嚕聲,岳珂看見她這副模樣,也是好笑的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脫下來,蓋在她的肩膀上。
“將軍,我能問問,這位大人究竟是……”
天凌欲言又止,岳珂也沒有打算瞞着他,便問:“你可看得出,她有什麼不對?”
“我只是一眼看過去,便覺得這位大人並不是男兒身,倒像是女人家,這身子骨,說是瘦弱,卻也不會如此。若是男兒身,再瘦弱,也好歹有個骨骼在!況且,方纔這女子看向將軍的時候,那眼神中的情緒,不像是崇拜,反倒像是……好奇!”天凌條條狀狀的分析着,岳珂點點頭,笑着說:“這麼多年過去,你倒是眼光沒有退步!”
聽到這話,天凌也是頗爲有些驚訝,說:“難道這位大人真的是女子?”
“沒錯,這事情不要與任何人提起。”岳珂囑咐了兩句,天凌也是點點頭,倒是看着杜如月的睡顏,說:“將軍難道對這位姑娘有……”這話說出來後,岳珂也是笑着搖頭,說:“我對她,若是說男女之間的感情,不如說是想起了我那早早夭折的妹妹。若是她能夠成長到今日,與她也是差不多的年歲。”
天凌聽到岳珂的話,也是連忙抱歉的低頭,說:“是屬下多嘴了!”
“無妨,你能夠與我這般直言不諱的問出來,也是沒有將我這個曾經的將軍當做外人!”岳珂回頭看着杜如月有些不舒服的晃悠兩下,輕聲的說:“黑風寨的地形險要,雖說她有辦法將你的人安插在附近的村莊中,但是卻也仍舊有着很遠的距離,怎麼突進,還是要從長計議,你在這府中暫且住着,我有時間便是也去與你商量商量!”
天凌點頭,答:“天凌遵命!”
“小姐,嶽公子,這後面的菜……”春濃吵着從外面進來,看到桌上趴着的杜如月,還有岳珂擰起來的眉頭,也是立刻小聲。岳珂無奈的看着她那毛毛躁躁的樣子,說:“若是等你的飯菜,怕是要等到天都黑了!你家小姐已經睡了,想來是今日因爲王生的事情,用了太多的心神,就不要叫她起來了,飯菜明日再吃吧!”
岳珂說完,起身就要走,可春濃哭喪着一張臉,攔在前面。
“嶽公子,你讓我不吵醒我家小姐,可她這副模樣,除非讓她在石桌上睡一夜,難道你讓我扛回去麼?我這肩膀……”春濃可憐巴巴的說着,岳珂也是嘆口氣,走到杜如月的身邊,小心翼翼的將她打橫抱起,說:“走吧,你在前面帶路!”春濃見到杜如月睡得十分沉,也在心中猶豫了一會兒。
自己這樣做,是否有些對不起廣陵王爺?
可也顧不上了,她在前面帶着路,而岳珂抱着杜如月,在月色中,跟在
後面。
是夜,岳珂坐在自己的房中,看着桌面上那小孩子的衣裳,這些年,他始終把這東西隨身帶着,直到遇到杜如月,看到她,總是能夠想起自己的那妹妹,便也是對她多了幾分的關照。岳珂嘆口氣,仰頭看着月光,喃喃的說:“你在那邊,倒是還好麼?”
次日,杜如月渾身有些僵硬的起身,看到自己竟然在臥房中,有些驚奇的看向在旁邊的春濃,疑惑的說道:“怎麼?我昨夜竟然是夢遊着回來的麼?我記得我是無聊,在岳珂龐斑睡着了啊!”春濃拿着溫熱的毛巾走過來,替她擦拭着,梳洗着,說:“昨夜你睡過去,是嶽公子抱着你回來的!還有天凌……”
“啊?”杜如月有些想要挖地洞鑽進去,想起什麼的說:“那,你的意思是岳珂和天凌都進來看過這房間?”春濃在她旁邊,聽到這樣的話,也是無語的點頭,說:“那難不成,嶽公子將你抱到門口,然後讓我扛進來啊?自然是要放在牀榻上的啊!”
杜如月捂着自己的腦袋,將自己裹在被子裡,說:“我是沒臉見人了!”
“難道天凌也進來了?”杜如月想起什麼,蹭的跳起來,還嚇春濃一跳,“我這房間裡面擺設都是女兒家的東西,天凌若是進來,豈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杜如月的視線看向旁邊擺放着的銅鏡,還有那些胭脂,甚至是這一牀淡粉色的被子。春濃挑起嘴角,尷尬的抽動了兩下,說:“小姐,你還知道呢?”
“明明知道自己如今是什麼身份,我讓你將房內收拾下,你卻不答應!”春濃像是杜如月的孃親般數落着,“嶽公子說,不用瞞着天凌,他是可以相信的人。再者說,小姐,你如今也是實在胖了不少,我知道你是爲了讓別人看到的時候,不去懷疑你瘦弱成這副模樣,可也不能夠再這麼放任下去了!”
“你可知道,嶽公子抱着你回來的時候,手臂酸的,後來都是與天凌公子一起擡着進來的!”春濃這樣說着,杜如月也是捂着自己的耳朵,臉上都是愁眉苦臉的模樣,說:“你不要繼續與我說了!我一點兒都不想聽,今日我不出去了!我就在房中待着,等何時岳珂忘記了昨日發生的事情,我再出去吧!”
“你若是盼着我將這事情忘了,怕你要在這裡等十年八載才行!”聲音從門口傳來,杜如月也是有些臉紅的縮進被子裡,岳珂大搖大擺的走進來,自在的坐在旁邊的桌子上,對她說:“你瞅瞅我這條胳膊,當年揮舞着刀劍殺敵的時候,也沒有昨日這般累,回去竟然痛的都擡不起來了!”
春濃聽見這話,知道是他在打趣小姐,也沒有作聲,只是掩着嘴在旁邊偷笑。
這滿屋子的人,沒有任何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杜如月竟然生出一種悲涼的心態來,只得咬着嘴脣,狠狠的剜了岳珂一眼,說:“誰讓嶽公子這麼擅自做主的將我給抱回來,讓我在石桌處吹一夜的涼風多好,不勞煩你手臂痠痛,更是
能夠讓我長些記性,少吃些東西,還能夠瘦一瘦!”說完這話,杜如月更是瞪着春濃。
“若是讓你在那兒睡一夜,怕是京城中的那位知道就會直接提劍來找我,我可打不過他,到時候受傷,還不是自找麻煩?”岳珂挑眉,這樣說着。杜如月被他這樣伶牙俐齒,搞得臉上紅着,也頗爲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
岳珂見到她已經這樣,也無奈的搖搖頭,起身朝外面走去,淡淡的說:“我只不過是聽見春濃無法將你勸起來,才進來與你說兩句。天凌那些兄弟們已經趁夜來到了知府府邸中,等候着你的安排,你若是換好衣裳,就來偏廳,掌控局面!別什麼事情都讓我做,我可是來給你幫忙的!”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杜如月聽到這話,還有些震驚。
岳珂停住腳步,像是仔細想了想,擰起眉頭說:“好像是昨夜子時吧,應該是已經在後院等候多時了!怎麼?”杜如月掰着手指頭,猛地擡頭看着岳珂的背影,說:“我府中也有着侍衛,他們是如何進來的?難道沒有人發現麼?”
“他們的人,若是被你府中的侍衛給發現了!豈不是白費了一身的武功,又怎麼有臉面繼續在御前當值?”岳珂回頭看着杜如月若有所思的臉,也像是明白她心中再思索什麼,只得笑着說:“在你離開京城,來古鎮縣走馬上任的時候,京城中的那位已經給你身邊安排了些許的人手,雖然不足,卻也能夠護着你周全!”
“不過,昨夜來的那些人,他們也都是熟悉,知道所爲何事,纔沒有阻攔,不然,他們是無法進入這府邸半步的!你倒是放心。”岳珂說完,杜如月瞪圓了眼睛,傻呆呆的在原地站着,卻也還是沒有搞懂。半晌纔回過神來,纔對着已經沒有人的門口喊着:“按照你的意思,不是說我平日裡的一舉一動,都會傳到他耳朵裡嗎?”
春濃在旁邊看了一眼杜如月,纔有些恍惚的問:“小姐,你才知道嗎?”
原來,這府中上下除卻她,都知道府邸中還有着一雙千里眼啊!杜如月擰起眉頭,也生出一絲想要嘗試的心來,她對着空曠的房間內,喊了一聲:“有人在嗎?”這聲剛落,門口便閃身進來一抹黑衣人影,他跪在杜如月的面前,眼睛都沒有擡的說:“小姐有何吩咐!請直言!”
“你……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杜如月被嚇到,卻還是正經的坐在牀沿,歪頭有些試探的打量看着他的面孔,卻發現有些眼熟,眯起眼睛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纔不確定的問:“我可是在廣陵王府中見到過你?還是在別處?”
那黑衣人擡起頭,卻也還是避開杜如月的雙眼,說:“屬下的確是廣陵王府,王爺身前的近身侍衛,此番是奉命來保護小姐安全的!您若是有事,只要喚我一聲,便好!”杜如月聽到趙書恆的名字,也是心中有些動容,想來自己遠赴古鎮縣,他竟然還如此貼心的找人來關切自己的安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