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有兩月左右,沒有來月事了!”
秦仙兒看着杜如月,臉上不知是喜是悲,她緊緊的握着杜如月的手,說:“他一定還在那家客棧等着,你幫我去找他,告訴他,我已經懷了他的骨肉,讓他帶我走!無論是哪裡都好!今日子時,我會從後院出去!我們偷偷發現的那條暗道,通往城內的那處破廟,你知道!”
“仙兒姐姐,真要做到如此程度嗎?”那時候的杜如月,有些害怕,卻還是不得已的去找了王青之。果然就像是秦仙兒所料,他仍舊在那兒,看似能夠信任,杜如月將手中帶着的那些首飾,金銀,都遞給王青之,說:“仙兒姐姐,希望你日後能夠好好待他!”
說完,杜如月便是回去……
果然,第二日,秦府便傳來千金暴斃的消息,一時間,鎮上的所有人都爲此哀悼不已!杜如月也去秦府看了所謂的棺槨,不過是空的罷了。秦老爺只是用這樣的方法,來保存了自己千金最後的體面,也是告訴所有人,在他的心中,這所謂的女兒,已經沒有了!
那之後,杜如月就再也沒有聽到過秦仙兒的消息。
“說好若是找到地方落腳,便寫封信給我的,也不知爲何,我始終沒有收到!”杜如月臉上略微有着幾分苦澀,回頭看着在路邊的這家客棧,也還是揚起笑容的說道:“雖說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至少看起來,仙兒姐姐如今過的還算是好……”
趙書恆看着杜如月那張充滿着懷念的臉龐,也忍不住的玩笑,說道:“看來,你自小便是跟這樣的人玩在一起,所以纔會有着那般也想過要私奔離開的想法啊!”
知道趙書恆是在說張一凡,杜如月沉默不語,倒是也無法回答。
片刻後,秦仙兒端着酒菜出來,換上保守體面的衣裙,倒是比剛纔那風塵的模樣讓人多了幾分憐愛。看到杜如月有些納悶的神色,秦仙兒也是輕輕笑着,說:“既然你來了,我多少也要有所收斂,不是嗎?”
“多謝仙兒姑娘款待!”趙書恆和岳珂兩人舉杯,感謝道。
秦仙兒用手撐着下巴,在桌邊仔細打量着趙書恆和岳珂兩人的面容,半晌才淡淡的笑着,捏了捏杜如月的手腕,說:“不錯,倒是比姐姐的那個要好些!不論是哪個,倒是都可以託付終身!不過記得,要杜叔叔同意才行……”這般沒有絲毫避諱的話,讓杜如月紅了臉。
“仙兒姐姐,你說什麼呢……”
杜如月雖然撇清的快速,但趙書恆卻有些深意的沒有否認,只不過是夾起手邊的菜餚,漫不經心的說道:“多謝仙兒姑娘賞識!”
不愧是在這路途中開客棧的老闆娘,秦仙兒也立刻明白其中的幾分含義,眯起眼睛,笑着說:“好,有種!有擔當……”說到這兒,她垂下眼眸,呢喃的像是自言自語般,說:“倒是比某人強百倍而不止!”
仙兒主動提起這件事
情,倒是讓杜如月也忍不住的開口,說:“怎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明明你走的時候,已經懷着孩子。怎會落得這般孑然一身的處境之中!既然如此,你應該回去啊,秦叔叔一直在等着你……”
“等着我作甚,我沒有聽他的話,自然是落得如此的下場,理應自己受着。爲何要回去,讓他爲我感懷,傷心呢!”秦仙兒這般說着,也是淡淡的揚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那段往事,她倒是不怎麼想要提起,畢竟並非是什麼好事,更不是什麼快樂的記憶。
起初,兩人匆匆忙忙的逃離古鎮縣,倒是過着一段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可原本就不相識的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長了,便慢慢看到了對方身上的缺陷。王青之有着一張巧舌如簧的嘴,總是能夠哄得人笑起來。但是卻不會做着些許的實事。
原本秦仙兒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子,卻爲了他,成爲不管是做飯還是家務都能夠做的女子!眼看着這樣不行,那時候隆冬時節,懷胎幾月的秦仙兒便是放下所有的身段,與王青之好好促膝長談一番。此後,他倒是有些收斂,可卻沒有堅持多久的時間。
“你給我的那些銀兩,倒算是我的救命錢!”秦仙兒看着杜如月,也有些慶幸的說道:“還好,他並非是那般絕情之人,你交給他的那些銀兩,他倒是一文不少的都轉交給我。才能夠有這客棧!”
秦仙兒總算是在秦府自小長大,還是有幾分的頭腦,她看中這路途是在要塞,便拿手中僅存的那些銀兩,盤下這座客棧,算是當成自己的居所。雖然來往人衆多,每日熱熱鬧鬧,可秦仙兒卻越發找不到樂趣。她捂着自己漸漸隆起的腹部,看着終日飲酒的王青之,越發怨恨。
爲何自己當初沒有看出他竟然是如此之人,爲何要選擇與他從古鎮縣私奔外逃!那般的後悔讓秦仙兒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那股怒氣,原本就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發火起來,倒也有些嚇人。原本以爲能夠鎮得住王青之,可沒有想到,他竟然反駁得更甚。
“你若是從起初便沒有看中我,爲何要跟我離開!留在你的秦府不是更好,何苦要在這裡受委屈!”王青之這般的話,讓秦仙兒心更寒涼。當日便早產,在沒有任何接生婆的情況下,誕下女嬰,看着那像極了自己眉眼的女嬰,秦仙兒流出淚水。
那般深情錯付,她卻也只能夠將錯就錯!
兩人沒有任何的成親禮堂,更是從未穿過火紅的嫁衣,只不過有着那般逃亡的記憶,和懷中這總是要嚶嚶哭泣的女嬰!一切都顯得讓人那麼的焦慮,甚至是想要逃離。王青之整日飲酒,直到客棧裡來了一位女客,她是獨自前來,穿着風韻猶在!
在秦仙兒給懷中的嬰孩餵奶的那段日子裡,王青之與她倒是乾柴烈火,互相難分彼此。這樣的暗通款曲終會被發現,當秦仙兒撞到在柴房中兩人的時候,那份震驚,如今她還難忘。
“也算是
他還有着幾分的良心,決定和那女人離開客棧,留我自己獨守在這裡。”秦仙兒說出這些的時候,臉上倒是沒有半分的情緒波動,只不過是靜靜的,像是看透了生死般,“這也算是好結果,算是浮生夢一場。可我沒有想到,我那可憐的孩子,卻會因爲高燒,無人照料……”
窮鄉僻壤,只有來往的趕路人和需要在兩鎮之間來回的賣糧人才會暫住,平日裡只有秦仙兒的地方,她又怎麼會想到,那區區風寒,會傳染給脆弱的女嬰,更是讓她高燒不退。離開客棧跑了好遠,都沒有找到郎中,她生生的看着那還會啼哭的女嬰,漸漸沒有了氣息。
“你說的沒錯,若是她還在,此刻應該已經七歲有餘,能夠喊着你做姨娘了!”秦仙兒眯起眼睛,像是有些回憶,而眼眶中倒是也有着幾分淚水的說:“她是那般的討人喜愛,若是能夠長大成人,也定然是傾國傾城的姑娘!不過,就在那時候離開也好,省得被負心人,弄得心傷!”
杜如月從未想過,這些年來音訊全無的秦仙兒竟然會過着如此的生活。“你沒有寫信與我,我以爲你和王青之兩人也完成了當日的夢想,遠遁江湖,遊山玩水,居無定所!沒想到……可你爲何不回去……我們沒有任何人是……”杜如月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秦仙兒打斷。
“我既然是已經死去的人,若是忽然回去,古鎮縣中的人,該如何說爹爹?如何說我?與其回去被人戳着背後,指指點點,不如在這裡做着美豔老闆娘來的痛快。你們難道沒有聽到傳聞嗎?十里八鄉,倒是都知道我這客棧呢!”秦仙兒本是炫耀,可說着說着,淚便流了出來。
看到她這副模樣,杜如月也不知道該如何說。
原來她都知道,似乎是看透了杜如月的心思,秦仙兒淡淡的說道:“我雖然下定決心要和王郎私奔離開,但心中多少還是惦念着爹爹,想着若他能夠原諒我,能夠讓我和王郎廝守,便是回去!可沒想到,他竟然第二日便是那般的做……”
“秦府掛白帆的時候,我沒有走,我看着那棺槨浩浩蕩蕩的擡出去。也知道,從那一刻開始,爹心中已經沒有了我這個女兒!”秦仙兒知道,一路走來,冷暖自知,也都是自己選擇。她本以爲感情中的轟轟烈烈,卻將她徹底灼傷。
趙書恆和岳珂兩人只是在旁邊靜靜的聽着,並未言語。
“看我,如今倒是也天色晚了,樓上的兩間客房,你們隨便安排居住吧!”秦仙兒說完,便轉身要離開,走了兩步之餘,卻忽然回頭,像是想起什麼般,對杜如月囑咐的說道:“我這裡夜間經常有匪徒四竄,雖然知道是我的店,有着幾分薄面,可……還是要小心!”
這句話,說出的突兀,秦仙兒的眼眸更是看着趙書恆,像是有意暗示着什麼。只不過杜如月仍舊沉浸在方纔的悲傷之中,沒有注意到。岳珂也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思考着其中隱晦的含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