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上午九點, 曾芩很準時地驅車到沈易冬家樓下等人。然而直到九點半,他纔等到沈易冬和白戟現身。
“你們大早上的吃什麼大餐呢?那麼慢!還要我打電話催!”沈易冬和白戟坐進後車座,曾芩就從駕駛座扭過頭, 對後面那兩個不守時的人發起慰問。
“睡過頭了。”沈易冬一本正經地說道, “像我們這種上班族, 一到休息天就會忍不住睡懶覺, 不過這種遊手好閒的人是理解不了的。”
“哦, 工作辛苦了。”基本每天都窩在辦公室發號施令的傢伙,既然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辛苦?曾芩甩了沈易冬一個白眼,扭過頭去發動車子。
沈易冬湊上前去, 趴在副駕座的椅背上,笑着對曾芩說, “雖然工作是有那麼一點辛苦, 但是待遇好啊!工資比一般公務員高, 五險一金雙休年假獎金補貼往往不缺,而且工齡高還有機會出國旅遊。要不要我給你寫一封推薦信, 你也來特管局上班吧。”
“你拉皮條呢!”曾芩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拒絕道,“現在我肯定不去,等你把天上下來那幾個老不死處理好了,我再考慮。”
特管局的那羣修真者還好說, 至於裡面的仙人, 可沒修真者們善良了, 他現在只是一個凡人, 進去了估計有什麼事他不死也得丟半條命。他可不是沈易冬, 有白戟這麼一個幾乎無敵的護身符一天到晚跟着。
沈易冬撇嘴,身子後靠, 窩在整個人窩在車座裡。
曾芩從後視鏡掃了一眼沈易冬,見他穿着一件高領的毛衣,正要開口問他這種天氣穿這樣熱不熱,卻在對方微微側頭,露出脖子上些微斑駁的痕跡。曾芩在震驚中目光轉到後視鏡中白戟的身上,對上其波瀾不驚的視線,默默地選擇閉上嘴,然後換了其他比較安全的話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跟沈易冬繼續扯皮。
曾芩的車最終在一所大學正門對面的十字路口附近的小道停了下來,沈易冬跟白戟下車。
“那個魏宋是大學老師還是學生?”沈易冬看了一眼大學正門,回頭問從車上下來的曾芩。
“都不是。”曾芩轉身往路口那個修自行車的攤位走去。
路口那修車攤,是一輛鐵皮車棚的三輪車,車頂掛着一堆自行車車胎,參差不齊地垂落在鐵皮車棚的一側,隱約露出車棚上“扶貧攤位”四字。一個穿着灰色工裝的中年男子,正蹲在他的三輪車邊,給一個男孩的自行車補胎。
“老魏。”曾芩走過去,衝那正在修車的的中年男子招呼道。
“來了啊!先等一會兒,等我補完這個胎。”那灰色工裝的中年男子擡起他那張帶着鬍渣的滄桑臉,回了曾芩一句,便繼續手上的動作。
沈易冬:“……”所以……魏宋就是一個修自行車的大叔?
魏宋的動作很快,跟曾芩說完話,沒幾分鐘就完成了手上的工作。送走那修車的男孩,魏宋走到沈易冬面前,對沈易冬伸出手,大大咧咧道,“善黎的轉世,幸會幸會,我是玄機宗的魏宋。”
沈易冬正要伸手握住魏宋那隻手,白戟卻先一步抓住沈易冬的手,看着魏宋的目光帶着審視和考量,“你是修真者。”
魏宋伸出去的手沒人握,有些寂寞地收回去,放進衣服兜裡。
“我是修真者,運氣好,從那場大劫中逃過了。”魏宋聳了聳肩,坦然承認,隨後看向一旁的曾芩,“怎麼?曾芩沒跟你們說過嗎?”
曾芩抓了抓下巴,對上沈易冬轉過來的視線,“我難道沒說過?魏宋是修真者什麼的……”
沈易冬:“難道你說過了?”
那邊曾芩和沈易冬無聲對望,這邊魏宋扭頭就向白戟表示都是曾芩的錯,“這是曾芩沒告訴你們,所以不算我的錯。”
曾芩:“……”
沈易冬:“……”
曾芩抹了把臉,“好吧,是我忘記跟你們說了。但是老魏雖然是修真者,不過他沒參合特管局那羣人的事,而且我跟他也算老交情了,我保證他不是什麼壞人。”
白戟看了一眼曾芩,似乎是信了他的話,收起了對魏宋的防備之意。
氣氛緩和了下來,魏宋話也不多說,直接進入主題——開始查探沈易冬身上異變的原因。
魏宋、曾芩和沈易冬三人蹲在那三輪車旁邊圍成一圈,白戟站着沈易冬身後,隨後看到魏宋拿出一副半新不舊的撲克牌,抽出裡面的大小王。
沈易冬看着魏宋洗牌,眨了眨眼睛道:“玩24點?”
魏宋大笑了兩聲,“24點挺有意思,不過我這不是玩24點,而是推演卜算,我們玄機宗的祖傳技能。”
“我身上的問題,推演卜算就能知道?”沈易冬問。
“萬事有因必有果,得果必能尋得因。”魏宋說着,從手中那疊撲克中,飛快地取牌,二三二地排出三行七列。
“用撲克也能卜算?”
“卜算道具從來不限於種類。用撲克比較與時俱進,方便快捷。”魏宋說完,一臉專注地查看起地上的的牌面,不時地將七列中的牌進行調換排列。
魏宋起初換牌的動作利落而不帶遲疑,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手上的動作也變得緩慢而謹慎。到了後面,他從中間一列中抽出的一張牌,拿在手中遲遲沒有放下。他死死地皺着眉頭,擡手開始掐算。
魏宋算了一遍又一遍,一開始還跟曾芩挨着嘀嘀咕咕的沈易冬也安靜下來,盯着魏宋的不斷翻動的指尖。
氣氛不自覺開始在安靜中開始變得緊張起來,直到魏宋停了手上的動作,將手中的牌放在左上位置那一列。
但是,那張紙牌沒能挨着地上那一列的紙牌,在魏宋還未放定前,地上七列紙牌和他手上那張,倏然起火。與此同時,天邊連下三道驚雷。曾芩被嚇得跌坐在地上,沈易冬轉身抱住身後白戟的腿。
等雷聲過去,沈易冬纔回頭去看地上的紙牌。那些紙牌已經被燒成灰燼,已經面目全非,魏宋表情怔然地看着地上被風吹亂的黑灰。
“怎麼回事?”曾芩從地上爬起來,驚魄未定地看向魏宋。
魏宋彷彿被人從夢中叫醒一般,先是一怔,隨後才緩緩地收回一直保持着放牌動作的手。
魏宋擡頭,對上白戟有些壓迫感的視線,露出一絲苦笑,擡手指了指天,“算出一些東西,只是……不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