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主義。
相信絕大多數人不會對這個詞感到陌生,更不會排斥。
可是人文主義,並非絕對的良性主義,它就像宇宙間的萬事萬物一樣,存在……即包含雙性。
人文主義幫助社會發展。
人文主義同樣也在加劇個性的無限制自由。
從前我們做任何事情都會考慮外界的評判,會考慮是非黑白的確定規則。
可現在……在人文主義思想的引導下,我們會更加遵從內心,尊重個性,尊重自己。
就比如,如果我是一個男人,我可不可以愛上另一個男人呢?
或許在以往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無法被認同,甚至會遭到譴責……乃至懲罰。
但現在,更多人開始理解同性,給予同性更多的認同。
原因何在?
因爲我們更加尊重內心,也渴望自己在做一些決定的時候不會受到一些死板的規則約束,這樣纔是最好的,最符合我們預期的。
更何況,兩個男人相愛,甚至做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對於社會有什麼危害嗎?
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是他們的選擇,是他們遵從內心的表現。
於是我們覺得這沒什麼不妥。
同性甚至一度成爲了潮流,成爲了去繁衍目的後的純愛表現。
可是我們也應當注意到……同性於社會並非完全沒有影響。
起碼一對同性的出現就意味着一個正常家庭組建的消失……同性或許得到了充分的個性展示和精神滿足,卻無可避免的讓社會的延續受到影響。
這或許就是人文主義帶來的負面因素之一。
其實更確切的說……
人文主義,是原罪的一種表象。
是人類在思考存在意義過程中的自我麻木。
我們已經站在了某個頂峰位置,可是礙於目光所及之處空蕩,尚不能觸及更高的境界。
於是我們便覺得已經與神並肩。
人類的成長之路,就是成神之路。
這種神就是把不可能變爲可能,凌駕萬物,乃至創造萬物的狀態。
————摘自遊格格的著作《自由覺悟》
……
無論是看過《自由覺悟》全本的卓知雯,還是壓根就沒去碰過那本書的曾一傑,他們或許沒能與遊格格的思想產生共鳴,可是遊格格想要傳達的東西卻已經潛移默化的滲透進他們的內心。
在卓知雯看來,南極局面的失控不是一次偶然,就像壓倒大象的不是最後一隻跳在它背上的螞蟻,而是之前的每一隻。
這其中包含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以至於局面徹底失控的時候你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去補救。
或許方向是明確的,一切都是爲了生者而戰。
但路在哪裡呢?
褚藝霖只提到了南極衝擊,但他並沒有說清楚這衝擊的範圍。
所以卓知雯並不清楚自己要遠離這災難多遠纔不會被波及?
她只能把路線規劃的儘量遠。
而在卓知雯這邊商討撤離方案與路線的時候。
曾一傑找到了付一涵,並說道:“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恩?”
“可能……會有些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的事情多了去了,今天尤其多。”
曾一傑笑了:“是啊……”
“所以咧?到底是什麼可能?”
“可能……我們設想過的切片宇宙已經完成了……而現在……我們可能只是在某一個演變的過程中?你覺得可能嗎?”
這的確有夠不可思議。
付一涵這麼聰明的人都用了好一會才明白曾一傑的意思。
“怎麼證明呢?”
曾一傑搖了搖頭:“無法證明。”
“哎?”
“如果可以的話,那作爲前提的切片宇宙就還沒有完成,整個設想就不存在,所以……無法證明。”
“額……這可不是您的風格啊。”
“呵呵,也是哦……但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有麼?”付一涵纔是感覺最奇怪的那個。
曾一傑認真的點點頭:“有,從第一次看到門的時候那種感覺就非常強烈,只是在切片宇宙被提出之前我一直沒有確定它到底是什麼。”
“現在確定了?”
“恩,確定了,那是一種演變的感覺,所有這一切都在進化之中,但沒有章程,全是偶然。”
“偶然……偶然的開始,偶然的出現,偶然的消失?這不是格格的人生格言嗎?”
“對,你不覺得這句話非常有意思嗎?”
付一涵搖搖頭,說實在的,她個人並不是很喜歡遊格格。
尤其是在和她相處的那段日子,這個女人總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即使身在人羣之中也一樣隔絕一切。
但是……這句話在今天聽來的確不同尋常。
“從前如此,未來如此,本就如此……她是個大師。”曾一傑還是頭一次評價遊格格。
付一涵沒有接話,她看了看隔壁房間的那些人。
張豐宇、郭星彩他們都在。
現在這些人是他們這些研究人員唯一的靠山了。
但付一涵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她走不出地下基地了,這就是她生命的終點站。
“切片宇宙並不完美,它存在一個巨大的缺陷。”沉默了一陣後付一涵又道。
曾一傑點點頭:“是的……致命的缺陷。”
“就算全世界團結一致,順利完成‘火石計劃’也一樣……我們沒有能力,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洞察整個宇宙,這本身就有違科學常理。”
“但……你不覺得我們的存在就是爲了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嗎?”
“話……是這麼說……呵呵……”付一涵笑了笑,苦澀的很。
李讓在一旁瞧的真切,他之前不知道該怎麼安撫這些受到極端驚嚇的衆人,現在好像找到方向了。
他悄悄的拿出晶體板,操控實驗室內的七組攝像頭開始記錄衆人的一言一行。
“鼓舞的成分太多了。”
這話不是曾一傑說的,也不是付一涵。
聲音的主人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是個高大的白人。
付一涵很驚奇,因爲這白人的中文非常好。
“抱歉,您剛纔說什麼?”
高個子白人走過來道:“我說,鼓舞的成分的太多了。”
曾一傑擡頭一看,是他認識的人,便笑道:“你也這麼認爲?”
“你們認識?”付一涵問。
“恩,他叫亞瑟,中文名朱子柏,在中國呆了好多年,也算是半個中國人了。”
朱子柏走過來和付一涵握了下手,然後坐下道:“我剛纔在聽你們討論切片宇宙?”
“是啊,生命不息,學習不止嘛。”曾一傑讓開一些位置。
朱子柏點點頭,他拿出一個小本子,然後道:“可以讓我加入嗎?”
曾一傑和付一涵對視一眼道:“當然。”
朱子柏聞言後,把小本子一攤道:“那你們看看,我的辦法可行嗎?”
曾一傑探出手拿過本子看了幾眼後,起初眉頭緊鎖,跟着就面露驚訝。
“這……這真的可行嗎?”
付一涵好奇的湊過來,不過她還沒看就被李讓拿走了。
付一涵一怔,李讓解釋道:“我這有投影儀,大家一起看吧。”說着又看向朱子柏:“不介意吧?”
朱子柏很大方:“請便。”
很快朱子柏的筆記內容就被投影在了大屏幕上。
實驗室內的衆人都看的很清楚。
在這個時候大家似乎又找回了熟悉的感覺,即便今天有些特殊。
“切片宇宙的目的旨在實現多元宇宙並行,以確定無限法則的可運用性,並最終帶給人類一個更加開闊的上升空間和文明延續空間,而其依託的理論基礎是空間雙錐對稱坍縮的可實施性,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能確定空間雙錐對稱坍縮是存在的,就可以確定多元宇宙是存在的,但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朱子柏作爲筆記的主人,很自然的充當起了解說人。
“或許從一開始我們就把先後搞反了呢?”
衆人聞言陷入深思,付一涵反覆唸叨着:“先後搞反了……先後……”
“哦!你是說,其實多元宇宙存不存在並不重要,空間雙錐對稱坍縮也不一定非要依賴於現實空間結構,因爲……切片宇宙可以幫助我們無中生有?”付一涵恍然大悟,並反問道。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在座的大多都參與過“切片宇宙”這個最初帶有娛樂性質的模型構建。
但是就像朱子柏所說的,大家或許從一開始就把先後搞錯了。
我們不用去確定現實宇宙中存在多元架構,甚至不用確定誰纔是現實。
因爲現實永遠存在於相對的概念之中。
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唯心與唯物。
這兩種觀點充分的展示了宇宙與人之間關係。
於社會大衆而言,宇宙是客觀存在,不以人的存在與否而改變。
可是相對的,對於個人而言,我的心裡構建纔是宇宙的具體呈現。
如果我死了,宇宙相對於我而言就等同於消失了,這時候客觀現實於消亡的個體是沒有存在意義的。
這種唯心觀也就不無存在價值。
由此理論延展,多元宇宙是否存在並不重要。
因爲只要這個概念存在,相對於人類而言,我們大可以憑空創造出一個宇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