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是個末代皇帝咯?”冼芊嬅大概聽懂了。
褚曉明立馬尊稱其爲:“冼儀!”
“去死!”冼芊嬅則賞了褚曉明一個大白眼。
“末代的亞辛確實是舊日王朝的最後一位舊神,但它也是唯一仍以具體的形存在於宇宙之中的神,也就是說……它還活着。”蘇晚霞說到這語氣加重了一些。
冼芊嬅皺起眉,表情有點異樣。
其他人也都看着冼芊嬅,似乎都有點在意起來。
“都看着我幹嘛?我也纔剛知道好嘛?”冼芊嬅不樂意被圍觀了,她氣哼哼的轉身就往吧檯去了。
蘇晚霞繼續道:“最後,也是最初的混沌之主,萬物嚮往的安魂之鄉的接引者,舊神雅拉姆斯。”
沈一諾一言不發,她早就從蘇晚霞那聽說過有關自己所擁有的神性的起源了,可這有什麼意義呢?
就是每晚不斷的做噩夢嗎?
看出沈一諾心思的蘇晚霞又道:“各位,我知道大家其實最好奇的並不是這些神性背後的起源,而是這些神性的賦予對我們,或者說對整個人類世界意味着什麼?爲什麼我們會被扔在這樣一個時間失序的位面裡,還被困在火星上,對嗎?”
“嗯,對對,你終於說到重點了。”冼芊嬅端了杯喝的走過來,她坐下後道:“我估計大家應該都有話要說,不過你應該是最專業的,所以就從你先來唄?”
蘇晚霞本來也沒打算最後一個說,可聽了冼芊嬅的話之後,他卻提議道:“額……要不,讓曉明先說吧,我感覺他應該有不少故事要和我們分享。”
球突然就到了腳下,褚曉明還有點不太適應。
他撓了撓頭後道:“這十幾年來,我確實有不少發現,可是……那個,一諾,你昨晚不才剛做了噩夢嗎?要不從你開始?”
球又傳給了沈一諾。
沈一諾這次倒沒有再把球踢出去,她沉吟一陣後道:“好吧,就從我開始吧。”
……
劉平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醫療艙裡。
他身上,嘴裡都插着管子,讓他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好不容易從醫療艙裡逃出來,渾身溼漉漉的劉平還沒來得及找身衣服穿上,身後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喲,醒了?”
這聲音對於劉平來說可太熟悉了。
他愣了一秒後,就立馬向一旁桌子撲去,他打算拿到槍再說話。
可對方明顯快他很多。
“行了老弟,咱們現在在一條船上,我可不想再和你打一架了。”項慕白拿走了槍但也同時向劉平伸出了手。
劉平遲疑了幾秒後,還是與這個死對頭握手言和了。
洗漱一邊,換上了乾淨的衣服後,劉平從項慕白那裡得知了那天被怪物們圍攻之後的故事。
……
就在子彈即將打穿花子的下顎結束這一切的時候,另一聲槍響先她一步將怪物殺死了。
花子擡起頭正看到一個裝配精良的黑甲戰士從天而降。
身着機械外骨骼的大塊頭落入怪物羣中就大殺四方,很快就把這些嗜血的怪物全都趕走了。
解決戰鬥後,浴血的死神站在水流下清洗了裝甲。
花子一直怔怔的看着他。
直等到對方打開面罩走過來道:“小丫頭,你懷裡這個男人可危險着吶。”
花子不明所以,但她感覺得出,對方沒有惡意。
後來她知道了對方的名字。
項慕白,一個身份不明,來歷不明,但目的明確卻誤入地獄的男人。
“我是來找劉平算賬的。”這是項慕白對花子說的。
可經此一站,地獄的烈焰變得更加兇險,項慕白便改主意了:“還是先逃出去再說吧。”
……
“所以……你都告訴花子了?”劉平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冰冷許多。
項慕白正優哉遊哉的抽着雪茄,聞言一愣,跟着哈哈大笑起來:“怎麼?你這屠夫也想改過自新?”
劉平道:“我做的事我自然會承擔,不過我不想讓花子知道太多,這對你我來說都沒有好處。”
這句話項慕白聽得似懂非懂,不過……
“放心吧,我才懶得和她聊你的故事。”項慕白說着把雪茄掐了,他吞雲吐霧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愜意。
劉平還是有點不太確信眼前這個傢伙就是被他擊中頭部三槍的項慕白。
“你爲什麼沒死?”
項慕白冷冷一笑:“是不是很意外?”
“是有點,但我好像應該知道爲什麼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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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鳩山楪奇用於製造超級人類的‘擬態結晶’不就是你幫他搞到手的嗎?”項慕白把話說明白了。
劉平卻傻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這個體型大他一倍的怪物道:“你居然挺過來了?不是說成功率只有百萬分之一嗎?”
“呵,是挺過來了,不過我離那百萬分之一還遠着的,現在的我不過是一個半成品,與先生所期待的真正意義上的超級人類還相去甚遠呢。”項慕白說着扯開了胸口的衣服,露出他那顆被金屬包裹的紅色心臟。
看到那心臟裡不斷收縮又擴散的紅色物質,劉平心裡平衡多了,也有了一些底氣。
“原來是這樣……”劉平說罷把餐盤裡的食物都裹在餅裡吃下了肚。
填飽肚子後,他問項慕白道:“花子呢?”
“去營地了。”
“啊?!就她自己?”劉平聞言一驚。
“那些怪物都逃到上層去了,現在營地就是個空殼子,有什麼好擔心的?”項慕白說着又點了一根雪茄。
劉平又傻了:“什麼時候的事?我昏迷了多久?”
“也沒多久,就兩個月而已。”
“兩個月?!怎麼可能呢?太陽呢?太陽‘升起’來了嗎?”
“大太陽還在睡覺呢,不過世界各地的小太陽倒是升起了好幾朵。”深深吸了口雪茄後,項慕白拿過身側的晶體板遞給劉平。
劉平接過來開始惡補昏迷這段時間的缺漏。
內容不但,但是每一件都讓他心驚肉跳。
首先是發生在他身邊的事情。
那些像是從地獄涌出的惡魔一樣的嗜血怪物在世界各地的多個避難所都出現了,而他所在的03號避難所更像是這一切的起點一樣,記錄的影響力,成千上萬的怪物們涌進上層區域,現在03號避難所已經成了它們的巢穴了。
然後世界新聞,由於第一中軸的預估錯誤,太陽可能還要再等很多年才能升起,這一信息被人惡意泄露,從而導致多個避難所發生了恐慌性暴動。
一些地方甚至整個避難所都變成了人間煉獄。
項慕白口中的小太陽,其實是避難所被攻佔後的基礎能源核心被引爆升起的蘑菇雲。
只是兩個月而已,全球又有上千萬人遇難了。
本來劉平這樣的人應該心中毫無波瀾纔對……可當他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的時候,他也害怕了。
放下晶體板,劉平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一邊喝着酒,一邊抽着雪茄,吃着醃黃瓜的項慕白也不打擾他。
直等到藏身處的門被打開,兩個大男人才回過神來。
……
“我回來了。”又過了兩個月,花子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更加沉鬱。
她放下槍,脫掉鞋,然後小心的收好日記。
“花子?!”
花子一擡頭,眼裡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哥?你終於醒了!”
“嗯……”劉平尷尬的撓了撓頭:“真是丟臉,我居然昏迷了兩個月。”
話沒說完,花子就奔過來抱住了他。
劉平的心臟就算已經被鐵水澆築過了,在被擁抱的那一刻還是難免起了一絲波瀾。
……
“現在逃離03號避難所已經是不可能了,但在營地裡我和白白找到了一些東西,說不定可以幫我們離開這。”花子把地圖攤開,簡單說了自己的想法。
“白白?!”劉平愣了一下後差點笑出聲。
項慕白哼哼了兩聲,一把就把劉平按地上了。
“這避難所地下有個很大的空間,還有一座遺蹟,我們就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打算在臨死前找出真相。”項慕白說的更直白。
劉平好不容易纔爬起來,他狠狠的瞪了項慕白一眼後道:“所以?你們是想我和你們一起去?”
花子和項慕白對視一眼後,由花子開口道:“對,多一個人多一分勝算,而且如果我父親的日記記載的沒錯的話,在遺蹟裡我們會遇到一扇門,要想開啓它必須有三個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劉平也沒有理由拒絕了。
可是……
“嘖……要說殺人我在行,但這個古墓探險,我就只玩過遊戲而已,咱們三能行嗎?”
項慕白冷哼一聲:“孃的,早知道你這麼墨跡,老子就不殺那個小鱉孫了。”
“小鱉孫?”
“哥,現在就剩咱們三個了,要想活着離開,也許只要深入虎穴這一條路可走了。”
劉平懂了,他沉吟一陣後道:“那行吧,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吃了午飯就走。”項慕白是個急性子。
“這麼急啊?我啥都不清楚呢!”
“路上讓花子和你說就是了,對了,花子,我今天中午想吃肉,你把冰箱裡那些存貨全都拿出來燉了唄?”
花子笑着點點頭:“好。”
“哎?你們聽沒聽我說話啊?”被無視的劉平非常不高興。
……
再次回到營地,看着眼前這座損毀嚴重的集羣建築,劉平眼前閃過幾幅畫面。
有他剛到這裡時接受歡迎的,也有營地被怪物們攻陷時所有人逃亡的……
現在這一帶安安靜靜,那些屍體也都不見了蹤影,劉平深吸一口氣,跟上了項慕白的腳步。
三人穿過廢棄的通道來到營地的中心區域,也就是噩夢開始的地方。
與幾個月前劉平第一次看到的洞窟不同,它像是活了過來一樣……那些在地面上猶如在流淌一般的黑暗正在不斷的向洞穴內部收縮。
置身其外就有一種被惡魔盯上的感覺。
“我先下去負責接應,你們在這等着。”項慕白說着就大踏步往那洞穴走去。
很快就到了邊緣。
劉平看着眼皮急跳,不知怎的冒出一句:“你當心點。”
項慕白揚了揚手,然後縱身一跳,轉眼間就消失了。
那如眼睛一般的黑色洞穴、裡立時傳出一聲淒厲的嚎叫,像是某種巨型野獸遭受致命一擊一般。
劉平嚇了一跳,他急忙問道:“怎麼了?他出事了嗎?”
花子鎮定的多:“沒,這聲音是洞穴發出的。”
“啊?這東西真的是活的。”
“不知道,不過日記上寫的很清楚,它是有知覺的,甚至可能是活的,而且很脆弱。”已經把日記內容爛熟於心的花子說着也向前走去。
劉平急忙跟上去。
兩人都到了邊緣後,劉平這才發現那黑暗比他想象中更加的令人不安。
正如日記上所記載的。
它是有知覺的,甚至可能是活的……但至於脆弱不脆弱……反正劉平現在感覺自己挺脆弱的,就像個小姑娘似的。
“OK了,你們下來吧。”通訊器裡傳來項慕白的聲音。
劉平頓感心安。
“好的,收到。”花子說完轉過身把一個固定鎖釦在了劉平腰上:“好了,我們走吧。”
劉平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下落的過程很容易迷失,咱們綁在一起,會少很多麻煩。”花子說完就先一步跳了下去。
看着鎖釦上的繩索不斷收緊,劉平急了:“哎,你別急啊!”
可爲時已晚,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扯向了深淵。
在墜入黑暗的那一瞬間,劉平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但又像是某種幻覺……
等到他回過神來時,已經落地了。
項慕白穩穩的接住了二人。
“好了,都下來了。”項慕白把倆人放在地上,然後指着遠處黑暗中的一點光道:“那就是咱們的目的地。”
劉平聞言順着項慕白的手看過去。
果然,在黑暗中有一點如燭火般微弱的光在閃爍,如果不仔細看真的很容易忽略它。
而此刻劉平周圍僅有不足三米的光亮,其他一切都藏身在黑暗中,就連他肩頭的照明燈都觸碰不到。
“這地方也太黑了。”劉平皺起眉,很不舒服的說了句。
“那些可以吸收光的並不是某種塗料,我一直以爲自己是正確的,直到我看到它們把劉教授拖走,是的……拖走……”花子又開始“自言自語”。
劉平知道她是在複述日記上的記載,可這內容實在讓人有些不安。
“留意着點,我們三人不能分開,必須同進退。”項慕白說着就當先向遠處的光走去。
劉平見狀趕緊跟上。
花子也不慢,不過她好像非常緊張。
這就讓人有些在意了。
“花子,你不是下來過嗎?”
花子卻搖了搖頭:“我不確定,這下面一直在變化,每一次都是隨機的……”
“隨機的?”
“對,上一次我下來時這邊還到處都是水,還麼有這麼黑呢。”項慕白說着向前方發射了一枚信號彈,可原本明亮的照明彈在發出一聲爆裂聲響後,連半點光都沒有逃出來。
“你瞧,這地方可真他麼邪性。”
是很邪性……劉平自認爲自己對這世界的骯髒與污穢瞭解至深,卻沒想到那些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鬧劇。
在更偉大的現實面前,所有這些黑暗都顯得很卑微。
“那你是如何確定有光的地方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日記上寫了。”項慕白道。
“日記上寫了?”劉平有些懷疑,更感到詫異。
“嗯,日記上寫了。”花子的聲音很有信心。
事到如今,劉平就算想懷疑也沒意義了。
三人就這樣一直向前走。
起初他們的速度不緊不慢,可是走着走着,項慕白的腳步就慢下來了。
跟在身後的劉平問:“怎麼了?”
“不太對勁。”
“啊?”劉平一直都很驚醒,可這周圍真的太黑太安靜了,此時此刻除了他們的對話聲和呼吸聲以外,他感知不到任何光亮以外的異常。
“你盯着腳下。”項慕白提醒了一句。
劉平這纔開始注意自己的腳步,結果他驚愕的發現他居然在倒退,而不是在前進。
這?!
“停!別走了!”劉平感到頭皮發麻,這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三人都停下了。
“是不是它們來了?”劉平問花子:“那些抓走那個叫什麼牛教授的?”
“是劉教授。”花子道:“它們把劉教授拖進了黑暗,我和小札想去追,結果小札摔倒了,我們跑散了,我原以爲只要我倒退着回去就能找到小札,可他就這麼消失了……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造物主的舞臺上,但我知道這一切都太過神奇了,那光就像舞臺的聚光燈,明明包裹着我,卻刺眼到我看不見舞臺之下所有的觀衆……”
“額……所以它們就在我們周圍?”劉平的槍口指向了黑暗。
項慕白比較乾脆,他取下背後的重機槍,然後扣下了扳機。
火光閃爍,子彈穿入黑暗,卻如石沉大海,不見蹤影……
“你瞧,啥也沒發生。”項慕白掀起面罩笑道。
劉平笑不出來,他的瞳孔緩緩放大,臉上的驚慌也在逐漸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