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屆隆冬,關外季節,每日大雪紛飛,一行七人行走於冰天雪地裡,因道路的崎嶇,又因呂良轅病身懷孕,一天只能推進三數十里地,已屬上上之速。
從札蘭屯,走了近月餘的時光,方走到墨爾根。在墨爾要這個關外的大城市中,真是別有一番風味。
雪猱辛虎,關外上皇帝,親駕十輛輕車寶馬,迎接途中。可是就他的臉色,也滿含憂鬱,卻沒有半點欣喜之色。
因盛情感人,張瘋子與醉乞等就沒注意到旁的,可是俏郎辛士,與父親一見面,即感到有蹊蹺。
待他們在間賽如皇宮的停臺樓閣歇足之後,俏郎辛士方始辭出,尋找父親探問。可是,當俏郎辛士聞知雪猱辛虎,因何臉現如此憂鬱時,禁不住差一點氣得昏死過去。
原來,近些日子,多布庫雪猱辛虎土皇帝的皇宮之中,除了不時有些不知名人的前來騷擾之外,土皇帝派出護守數外清腦草之人,俱都被人殺害,更糟的是清腦草,亦被拔除枯死,糟踏得一無剩餘。
雪猱辛虎得知消息後,哪能不驚,立即將手下數十名關外高手,盡數派出,在冰天雪地之中,去尋找清腦草。
可是,這不找還不氣人,這一找,竟發現所有的清腦草,全被拔除,棄置雪地,似有人專爲此來島蛋般的。
清腦草,在大興安嶺中,本是遍地皆是之物,而如今竟成爲難尋的稀世之珍。
前數日,在一片深谷之下,終於又發現了數株清腦草,雪猱辛虎得知後,立派出一十八位關外高手防護,以免又被那不知名的人將它毀掉。
誰料,就在發現清腦草的第三日,十八位高手中,有一位於雪夜中,返回稟報雪猱辛虎說,護守清腦草的其餘十七人僅已遭難,他只是僥倖在出事之時,外出追趕-個野人姑娘,待他幽會回來,十七人俱已死去多時,清腦草也不見,這十七人所躺睡位置,均似曾經過一番拼鬥。
這些話叫俏郎辛士聽了,怎叫他不氣得七孔流血,五內冒煙。然而,有什麼辦法呢?氣只管氣,他連對醉乞他們說都不敢。
可是,當雪猱辛聽到彭中午軒的不幸消息,也不禁呆住了。
香車寶馬,隆重地將這病、瘋乞丐、孕婦、書生等人接回到多布庫土皇帝的皇宮中,呂良轅始終像個木頭人,推一推動一下,比木頭人好一點,就是能吃。
多布庫的百姓,土皇帝屬下臣民,皇親國戚,都在咄咄呼怪,這一干人,除了烏雲成與呂良轅像個人樣外,俱都不成人型,可是這兩人又都活死人般的,不聲不響,而土皇帝父子竟待他們如貴賓般的,唯恐招待不週。
長途跋涉,在多布庫盡情地休息三天數日後,雪猱辛虎立即率領手下數十名高手、護衛,浩浩蕩蕩地往在興安嶺裡開進。
因爲清腦草這種藥,生長在冰岩之中,高尺餘,葉互生,羽狀分裂,下面生密密的細毛,色作發白,該草生於嚴寒地帶,離開冰地,立即枯萎,失去藥的本性。故此,要服用時,需事先將雪水用火煮沸,清腦飛拔起時,立即丟人沸水中,清腦草始能發出其靈效作用,而病人必需就熱吞服,若待其涼透,則藥效又失,所以必須親身前去,發現清腦草,立即就地採煮服用。
可是,就爲了事先有人破壞搗蛋的關係,一行數十人進入山區旬日,每日翻山越嶺,辛苦無狀。
這時,呂良轅已腹大如鼓,但她半點也沒叫苦,依然癡呆呆地隨着衆人走,可是這次她身邊卻有四個女婢,由一箇中年婦人統領着。專門侍候照管着她,但凡歇宿進食,無不有條不紊。
夜裡。在雪嶺之上,他們搭起帳篷,雪地上除了鋪沒枯草獸皮,還鋪上一層厚厚的絨毯子,像個小小的遊牧部落。
雪猱辛虎與他的兒子俏郎辛士,正在帳篷飲酒驅寒。因爲這場雪,很可能會下個三五天,父子二人正在對飲發愁,長噓短嘆。驀地,父子二人耳中同時聽到一種來自遠方的聲音說道:“什麼是清腦草,清腦草是什麼個樣兒,請你說一說,或是在雪地上畫一畫,我只要知道,一定替你們辦到,我有千里眼,我有順風耳,不怕我看不到,不愁我聽不見,你們儘管說,儘管畫吧!”
聲音悠細,但又十分清明,土皇帝二人,不由同時一怔,但他們卻真的信從,俏郎辛士快速地取出了一株枯死的清腦草,在帳逢裡搖了晃兩下,還怕這不知名的人看不清,特意走出帳外來,手執着清腦草搖了兩下,說道:“這是哪位前輩。清腦草就是這個樣子!如若你真找到了,請不要拔,只請你告訴我們就可以了。”
俏郎辛士重複地說了兩三遍,也沒得到迴音,不覺帳悵然走進帳篷去。
這場雪真的是越下越大,連着下了三天,就在第三天的清晨,俏郎辛士在甜夢中被驚呼聲所擾醒“清腦草,清腦草,從天而降的清腦草。”
一疊連聲的叫喚,俏郎辛士他怎能不信,匆匆披衣,鑽出帳篷。誰說不是,就在他帳篷門前面,一塊重若千斤的大冰岩,上面長了一堆清腦草,總有十數株之多,在大雪飄飛下,生長得十分茂盛。
這一陣高興,真是難以形容,俏郎辛士他心中明白,除了前夜那個說話的,不會再有別人。
對這人的武功,他深爲欽佩,這重若千斤的巨石,能舉得起,已算不易,更何況還不知從多少里路以外稍來的呢?
呂良轅、醉乞、張瘋子、烏金幫幫主烏雲成四人,在飲下清腦草煎湯後,俱都完好如初,可是在大家全都清醒之後,事情反倒麻煩了。
首先,呂良轅哭鬧着要找他的軒哥哥,要爲軒哥哥復仇,同樣也要爲軒哥哥傳後,如無這最後的一點,想必她早巳無法生存人間了。
其次是烏雲成,他率領着妻子並幫中僅存八名高手八神仙北上,一來尋藥,二來複仇,不想藥沒尋着前,在自己一次瘋症發作時,突然遇上了彭中軒,他當時莫名其妙地受了傷。
然而,在自己清醒時,明明看着彭中軒,被盤龍陣困住,在莫名其妙之下,發生了爆炸。自己的妻子,手下火神仙與彭中軒俱都困在那熊熊火焰中,沒一個能及時逃出這場火劫。
當時,一急之下,又再次昏迷過去,直到如今他才清醒,他聽到醉乞的相救,不免感慨萬分。是他證明了飛天玉龍彭中軒也是那場無名火劫中之一人,陪葬的有他的妻子,與座下八神仙。
回到多布庫時,呂良轅堅持刻不停留地就欲返回中原,儘速地爲彭中軒報仇。可是,嚴冬的寒風,厲害無比,根本無法上道。再加呂良轅已腹大如鼓,臨盆在即,經大家多方勸阻,方始打消了她上路的念頭,答應開春後再走。
年關在熱鬧之下過去了!醉乞師徒、張瘋子三人雖有滿腹哀怨,卻都隱藏在心裡,每日以酒燒愁。
烏金幫幫主烏雲成,也被殷勤地留下了,他雖只是箇中年人,然而一年來的風波,已使他心灰意懶,每日也與醉乞等三人借酒狂飲,遂漸地反與醉乞由冤家變成了莫逆,互相鑽研武學。
這其間,只有呂良轅及俏郎辛士,最是悶悶不樂,呂良轅爲自己的丈夫而哀傷,她不時望着漸漸鼓突的肚皮,她祈禱着希望是個男孩,以接傳彭家的煙火,她盼望着男孩像她的軒哥哥,瞭解她的思想。
而俏郎辛土,他懷念的也是彭中軒,彭中軒在他心中,已到了牢不可撥的地步。他欽仰他,尊敬他!彭中軒在心目中賽似神明,是他的良師,亦是他的益友,他自恨當時怎麼放他一人而去,當然是太相信他了。可是,事情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
正月十五元宵夜子時,一聲孩啼聲從呂良轅房中傳出,是一個男孩,真是個男孩,嬌小的面龐上,還看不清他的面貌,可是那一聲哇叫,確實驚人。
一陣紛亂後,呂良轅從一陣痛苦緊張中恢復了平靜,也同時進入了夢鄉,兩名丫環也在窗前打了盹。
這時,房門“呀”的一聲,很快地開了又關了,就這一開一關之際,房中已多了個黑巾包頭的人。這黑巾包頭的人,除了一對眼睛和一張嘴露出來以外,全身看不到一點肉。連雙手都緊緊包紮在黑布之內。
黑巾包頭人,畏怯地搞進房來,慢慢地走近牀前,他站了好半晌,方始伸出那包紮着黑布的手,意欲去抱那牀裡剛離孃的乳兒,可是他的雙手剛剛接觸到那個小孩。
驀然一聲怒喝:“什麼人,欲作這傷天害理之事,還不替我滾出來受死!”
這一聲怒喝,將黑巾包頭人驚得跳了一下,同時,也將剛剛入睡的呂良轅驚醒,這是誰?這是誰呢?
黑巾包頭人,突然間,掃除了方纔的畏胃怯,昂頭挺胸步出院中,但見院子四面,端站着四個人,醉乞師徒、張瘋子與烏金幫幫主馬雲成,正好將他圍在覈心,黑巾包頭人四面一陣打量,似乎在尋找出路。
忽聽醉乞吼聲發話道:“相好的,即敢夜入土皇帝府中,做這種見不得天日、傷天害理之事,怎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黑巾包頭人只有雙珠閃動,看不見他臉上些許表情。然而,他聽了醉乞話後,根本連理也不與理會,但見頭晃動,已欺近小靈乞身前,揮掌就往小靈乞拍去。
醉乞正與小靈氣站對面,一見黑巾包頭人往小靈乞撲去,不免大吃一驚,因爲黑巾包頭人身形微動之下,已閃出數丈,這在內行人眼中,只一瞥眼知其武功非比等閒,遂連忙縱前,暴聲喝道:“相好的,欺壓弱小,算哪門子好漢,有種接你醉大爺幾招。”
醉乞,他用的是激將之法,他真怕黑巾包頭人爲了逃走,會不顧一切地將小靈乞給傷了。
然而,事實大謬不然,小靈乞早撤鞭在手,一見黑巾包頭人撲來,立即舞鞭迎上,將去路攔住。
事情怪就怪在這一點,黑巾包頭人見小靈乞揮鞭阻路,遂身子略停,可是也只眨眼工夫,但見他身形連連搖晃,一似右又左,似左又右,一旋身就閃過了小靈乞的靈蛇鞭,從小靈乞的身後落荒逃去。
小靈乞一見這黑巾包頭從閃身的姿勢,心中不覺一怔,他像是哪裡見過,這等於說,這黑巾包頭人他似乎相識
此刻,俏郎辛士也從後面出來了,他以爲還是以前常到府中來搗蛋的一些人:可是當他聽說“來賊意欲竊盜這今夜剛出世的小兒”時,他不禁愣住了。這是個怎樣的賊,他心裡想着,這該不是賊!.數人正集攏着,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測時,房檐上又現一條人影,該黑影尚未停穩身形,醉乞與天翼飛鵬已同時警覺,雙雙默不作聲,翻身癡撲,一左一右,正好將黑影夾在間。
但是,當他們停身相對時,始發覺該人影不是方纔的人,她身材窈窕,彷彿是個女的,也沒有用黑巾包頭,只用青紗蒙面。烏雲成以爲來的是玄衣女俠,知道他們是朋友,不敢造次。醉乞可是認得,他看出來是夜在札蘭屯來找彭中軒的,與玄衣女俠相似的姑娘。
那夜醉乞師徒與張瘋子,雖沒正式露面,然而這事他們卻不得不關心,所以他們也見了當時的情形,也就認識了她,這位蒙面姑娘。
這時,醉乞開口問道:“姑娘寅夜到此,有何貴幹?”
蒙面少女似乎知道了什麼,她說:“我要找飛天玉龍!你趕快叫他出來!”
醉乞尚未答話,俏郎辛士與張瘋子,小靈乞也縱過來啦!忽聽小靈乞一聲驚呼,悽聲叫道:“薛姐姐!他……他……”
小靈氣一閃眼間,立即將口閉上了,他雖然意識到怎麼回事。可是他不能說,也無法說。
蒙面少女又再次驚奇小靈乞的驚呼。
“薛姐姐,”這已是鐵一般的事實無可否認,真有這麼個姑娘,與自己相似,更奇特的是與自己同姓。可是現在已沒有心情去想這些了,她要找的是飛天玉龍彭中軒,但聽她急聲叫道:“飛天玉龍藏在哪裡,叫他趕快出來!”
飛天玉龍爲什麼要藏起來,難不成彭中軒還怕了你嗎?衆人心目中閃過了這麼個念頭,忽聽醉乞答道:“姑娘!飛天玉龍已在離開札蘭屯的次日,慘遭不幸。並非他怕見你,飛天玉龍彭老弟在世時,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逝世後,想得到他也絕不會是個懦夫,希望姑娘不要侮辱他!”
蒙面姑娘冷冷一笑說道:“慘遭不寺,哼!好一個慘遭不幸,我不願多說,還是叫他趕快出來吧!躲着不見面是絕不能解決事情的。”
這真是無理取鬧,在場衆人除了小靈乞低頭沉思,沒聽到蒙面少女的話外,餘人無火冒心頭氣憤萬分,猶以俏郎辛士更是無名火高三丈,他真想運起寒毒“陰雷掌”一掌將她斃了,可是他已發誓不用了。除了這門功夫,他知道他本身的功力,在廢而再興之下,是難與在場三名年長的人相抗衡的。
但是,他是此地主人,絕不能苟且輸安,但聽他一聲怒嘯喝道:“姑娘!人死不能復生,希望你不要胡鬧。再說,我相信飛天玉龍彭兄,與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不想,蒙面少女依然嘿嘿冷笑道:“人死不能復生,這話瞞得了別人,瞞不過我,你們假若再不叫他出來,我可要亂撞了!”
這話,似乎都沒把衆人放在眼裡,這個氣可就更大了,烏雲成總以爲她是玄衣女俠,不知他們鬧的什麼玄虛,心中雖氣憤,依然未敢輕動。
張瘋子卻因爲她型態與玄衣女俠相似,而遲遲不便出手。
小靈乞似乎在大費腦筋地想些什麼,依然低着頭在沉思,也不知他聽沒聽到蒙面少女的話!
如是,只剩下俏郎辛士與丐幫長老醉老大二人,俏郎辛士耐不住心頭怒火,一聲狂嘯,叫道:“這叫做無中生有,你要想在敝府中亂來,你就先露兩手,讓在下瞧瞧。”俏郎辛士的家,房舍連雲,高手衆多,他這一聲狂嘯,是一種暗號,是吩咐他府上的高手四處戒備的意思。
蒙面少女一聲嬌叱,他們越不承認她越疑,飛天玉龍是避着不願與她見面了。他們氣憤她又何嘗不怒火狂升,翻腕撤出文餘長一條軟鞭,再不答話,劈頭蓋臉就往俏郎辛士掃去。
俏郎辛士,雖說功力廢而再興,可是,在他發誓不用“陰雷掌”後,她感自己技藝之不足,所謂“學然後知不足矣”,故此,近數月來,他無時無地不在暗中勤修苦習,加緊用功。
今見蒙面少女一揮鞭來,連忙一晃肩,閃身避過。
蒙面少女,沒人知其來歷,他沒人見過她的武技如何。可是她手中的一條軟鞭卻靈活異常,竟似長有眼睛般的,也像是附身的人影,意隨俏郎辛士的身軀,彎轉折擊,俏郎辛士身形木隱,鞭風又到,不禁將俏郎辛士驚得冷汗冒額。
就在俏郎辛士避無可避,堪堪被軟鞭擊中的千鈞一髮之際,驀聽夜空傳來一聲驚叫:“薛姐姐,手下留情!”
音響焦急,隨聲現身瓦面的是剛剛產子的呂良轅。呂良轅她早已站在她的窗口仁足從事聽了。別人勸她產後不宜活動與吹風,這對產後的身體大有害處,她也不理,因爲她聽出蒙面少女追問她的軒哥哥,事態有異尋常,顯得其中必有蹊蹺,故此她不顧一切地一定要看,要聽到底。
大概是靈犀所感應吧!倏然間似乎被她想到了什麼,可是,正在這個時候,他們已然動上了手,呂良轅決不能任其相鬥下去,遂出聲呼止。她這一聲叫,還叫得真是時候,如若不然,俏郎辛土必定要傷在蒙面女郎軟鞭之下不可。
總算蒙面少女手中軟鞭,已然練成出神人化,收發隨心,在呂良轅一聲驚叫下,將鞭以及時收回,就這樣,俏郎辛士半面臉上,仍被鞭風掃着,感到辣辣生痛。
蒙面少女收鞭後,回首打量着呂良轅,還是呂良轅先開了口說道:“薛姐姐,從那夜分別後,你見見了的軒哥哥了嗎?”
蒙面少女心中有氣,本待不答,可是當也見到呂良轅那嬌嫩的臉上,所流露出那種期待的臉色,心中實在不忍,只得微微的點了點頭。
呂良轅見蒙面少女承認在札蘭屯離去後還見過她的軒哥哥,心中大喜,不自覺移前兩步說道:“薛姐姐,請你告訴我,在什麼地方見他好嗎?”
蒙面少女似乎萬般無奈地說道:“我見他時,他正被十數人圍困在一陣濃煙之中,我正待助他一臂之力,將他救出時,突然一陣血芒耀眼,濃煙立即化爲狂猛的火焰,將場中人的衣服全部燒着了,這事當時誰也無能爲力。可是……”
蒙面少女剛說至此,嘎然的止住了說聲,因爲她的耳中聽到一股細如紋唱的聲音,這聲音是這樣說的:“希望你記住你自己的諾言,假如你違揹你的自己的諾言,你就別希望再見到我,永遠永遠的!”
蒙面少女“啊”的一聲尖叫,禁不住轉身在黑夜中四面探望。
呂良轅本以爲從蒙面少女口中,能聽到一點關於軒哥哥的消息,不想這消息無形中反而是證明了彭中軒真是火劫中之一人,
那最後“可是……”後面又沒了下文,呂良轅急問道:“薛姐姐,你說可是什麼?請你告訴我好嗎?”
蒙面少女四面轉了一轉,什麼也沒發現,可是她終於沒再說下去。但見她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說的啦,我也要走了……”
呂良轅本是用哀求的語態相問,這會可就不了。聽說蒙面少女要走,從懷中抽出玉龍劍,嬌聲喝道:“漫着,今夜我要不把話講清楚,你就別想離開,你明明看見飛天玉龍遭了火劫,爲什麼還要到此地來要人,這就證明了你還隱蔽着什麼沒說,反過來也就是說明了飛天玉龍他在那場大火中,並沒遭劫……”
說着,說着,呂良轅兩眼落下了瑩瑩的熱淚,她心中痛如針戳,痛如蛇咬,他既然沒死,爲什麼不來看我,爲什麼不來看他的兒子……剛想到這,呂良轅禁不住一聲驚叫,望空高聲叫道:“軒哥哥,你好殘忍啊!我有什麼不對嗎?我得罪了你嗎?你竟不願再見我。你來偷看你的兒子,啊!剛纔那黑影,原來是你啊!”
這一聲高聲叫喚,使在場衆人無不大驚,他們絕不會想到剛纔那黑巾包頭人會是飛天玉龍彭中軒。
尤其是小靈乞,他也高聲叫道:“呂姐姐,那就是彭哥哥,一點不錯,那身法我熟悉,只是,他爲什麼不願見我們,他爲什麼?”
這時,俏郎辛士也說道:“假如彭兄真的還在人間,這清腦革從天而降的事,該是他所爲,也只有他有這能力,但是他爲什麼不願現身,難道他有什麼難言的苦衷嗎?”
這句話,似乎說對了。因爲在離他們不遠處一個暗角里,正有一個人在傷心的飲泣,那人就是用黑巾將全身裹住的人。
俏郎辛士剛說完,攀聽當嘟一聲,呂良轅玉龍劍掉在瓦面上,人也隨着倒了下去。
一聲驚叫。蒙面少女閃將呂良轅欲倒身子扶住,可是蒙面少女的手觸到呂良轅的手時,禁不住叫聲更高道:“哎呀!她病了!她發高燒,快快,你們怎麼讓一個病人在這半夜裡來吹風的?”說完攔腰就將呂良轅抱起。
小靈乞一晃肩,來到蒙面少女面前道:“薛姐姐,請你隨我抱她回房去好嗎?她今夜子時剛生產。”
蒙面少女聞言身子一陣剮顫,飛天玉龍一點也沒有騙她,他情願喪失一切,然而他必須保護他妻子呂良轅的安全,及他那將要出生的孩子的安全。
回到房中,呂良轅被高燒迷了神智,更慘的是突然發生的血崩,這在剛剛生產的人是最危險的病症。
這房中除了原有的婢女,就只有蒙面女郎及小靈乞,小靈乞還是遠遠的聽着,當他看到蒙面少女及女婢們的驚呼怪叫時,三不管的出房去將張瘋子拖進來,因爲他知道張瘋子懂得醫道。
在張瘋子探視之下,也不禁倏然色變,他忽然轉首問蒙面少女道:“姑娘,你身邊可有什麼靈藥嗎?”
蒙面少女搖了搖頭道:“沒有,我身邊除了我爹爹給我的海燕丸外,沒有別的什麼,不知道海燕丸對這可有什麼功用。”
張瘋子一聽到“海燕丸”三字,渾身倏然一震,他估不透這蒙面少女會是死海矮島來的。遂問道:“姑娘,死海矮島島主海龍王薛俠遜,姑娘怎麼稱呼?”
蒙面少女見張瘋子能指出她的出處,不覺也十分驚異寺道:“正是家父。這位伯伯怎麼稱呀?你認識我的爹嗎?”
張瘋子臉上微微抖動,顯露出極難堪的苦笑道:“不敢,不敢,老朽張瘋子,名字已遺忘,姑娘原來還是死海矮島公主,老朽真失敬了。‘海燕丸’功能退熱治傷,效力無邊,可我不知道對這產後傷風血崩,有否用處。據猜想或能止燒,姑娘請施捨兩粒如何?”
蒙面少女這會倒顯得十分慷慨,從懷中掏出個玉瓶,傾出數粒勝似白雪、黃豆般大的“海燕丸”,遞給張瘋子。
張瘋子嗅着那微微的幽香,看着那散發着雪光的“海燕刃”,心情不覺一陣澎湃,想起當年爲這怪瘋症,曾爲了這“海燕丸”三赴死海矮島,沒想,“海燕丸”沒求着,還幾乎葬身死海,何曾想到十數年後,這“海燕丸”卻輕易地到手,任自由取。
張瘋子謹慎地取了兩粒在手,說道:“姑娘,海燕丸,製作維艱,希望你珍視它,有兩粒想必足夠了。”說完,將藥放進呂良轅的口中。
蒙面少女聽說叫她珍視“海燕九”,心想,我爲飛天玉龍用百多粒“海燕丸”,他似乎都沒領我情!哼!
“海燕丸”誠然功效無邊,呂良轅一服下,不多時,高燒立退,可是產後血崩卻沒有停止,那鮮紅的血依然不停的從下體流出。
這一鬧,天已經亮了,突然,小靈乞從室外闖入,叫道:“瘋子伯伯,你瞧這藥方是誰開的!”
張瘋子接過一瞧,墨跡未乾,所開單方竟是治血崩的特方,不禁頻呼怪絕,連忙吩咐小靈乞,請俏郎辛士照方抓藥,因這血崩症不速治,危險萬分,也就不再計較這單方的來處。
此刻,蒙面女郎真是進退兩難,她想走,卻又捨不得走,因爲她知道飛天玉龍所言非虛,他絕不會離開他的妻兒。
終於,蒙面女郎決定留下,她要儘速地想法子見到飛天玉龍,若離此則別無它法。她將那剛出生的嬰兒逗弄着玩,只可惜初生的嬰兒連眼也沒睜,什麼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