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入夜宮門下鑰,言逸沒有行走令牌也只能等在宮外,不過宮裡穆太傅早已安插了暗中保護蘇小七的人,所以言逸也不是太擔心。
可不料蘇小七出來後跟他一說剛纔密閣裡發生事,言逸還是一陣後怕。
“你遇到了言璃?他也偷入密閣查東西?”
“是。”
蘇小七這時和言逸已經坐在回世子府的馬車上,她一邊說着,一邊從袖子裡拿出藥案交給言逸。
“我不知道言璃在密閣裡呆了多久?他究竟看到了多少?但,我可以肯定他也是去偷密檔的。”
蘇小七絕對說了所有應該說的話。
但至於一些會引起不要的誤會和遐想的描述,蘇小七則自動將其屏蔽,半個字都沒講。
言逸對蘇小七絲毫沒有懷疑,他深深蹙眉,思索半晌後沉冷搖了搖頭。
“不對。”
他說,“密閣裡卷宗成千上萬,言璃身爲太子他想翻查哪個都可以光明正大去找,而他去偷偷去翻,他不是要找別人的,一定也是去找先皇后的,所以正好遇見你。”
“他也找先皇后的密檔?”
蘇小七大吃一驚,“可是他找先皇后密檔幹什麼呢?而且爲什麼偏也是今晚去?難道……”
說着,蘇小七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讓她自己都害怕的念頭。
“難道言璃和茹皇妃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所以想先下手爲強?”
“恐怕……是這樣。”
言璃臉色十分難看,定定盯住蘇小七,“看來我猜測的沒錯,我們身邊出了奸細,此人早已掌握我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全都出賣給襄王了。”
“什麼?”
蘇小七張口結舌。
“那個人是誰?世子,你又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
……
言逸見蘇小七過度驚恐,忙將她攬入懷中輕輕安撫兩句,然後才款款道來。
“你看,襄王利用我的毒症和你藥膳手藝設陷阱殺你,而另一面又用江南郡後山之事引我入虎穴,這就說明他對你和我之前的事都瞭如指掌,且此人和我們十分熟悉,深知內情,另外今天言璃如此匆忙去盜先皇后藥案,也很顯然他知道了我們的計劃,那就說明,我們身邊真的出現了一個奸細。”
“對,是這樣的……”
蘇小七順着言逸的話陷入深思,點頭說:“是我忽略了,可你身邊的人都很可靠,而我的家人和蔡家也不可能出賣我啊?那個人會是誰?”
言逸目光極度冷厲。
“要找出這個人也不難,現在正是我們和襄王白刃相接之時,不如將計就計,我們就用這個人老徹底除掉襄王。”
“好。”
蘇小七絕口贊成。
她不滿那個奸毒殘暴的老東西很久了,一個人壞到某種程度,老天都會看不順眼的,是時候讓他上天接受懲罰了。
……
天快亮時,言逸和蘇小七回到了世子府。
安白和盧伯也都幾乎一夜沒睡,膽戰心驚等着他們回來,一直到馬車進入世子府大門,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
安白先衝過去問剛下馬車的蘇小七。
“拿到藥案了嗎?”
“拿到了。”
蘇小七說着將藥案遞給安白,接着說:“雖然藥案拿回來了,可我們也無法保證藥案沒有被人更改過,這樣查出來的病症能作數嗎?”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
安白淡淡一笑。
幾個人匆匆走回花廳坐下,安白攤開陳年的,一股黴爛味的藥案細看一回,詳細給大家解釋。
“宮裡不管是皇上,還是哪個宮妃,只要有病吃藥就會存下藥案入檔,因爲有奴才替主子試藥看湯藥是否有毒,萬一有人中毒好徹查御醫和藥草,所以,即便診斷的病症可能是假的,但藥案卻萬萬不能作假,否則出了事御醫也逃不了干係。”
“哦。”
蘇小七恍然大悟,伸手指了指藥案。
“那我們安大神醫看出什麼端倪了呢?”
“你們看。”
安白將寫滿藥草的書冊轉過去給言逸等人看,一邊說:“這上面很清楚記載了先皇后每天服下的湯藥數量和藥方,除了兩味早晚服用的安神湯外,還有這個……”
安白重點敲了敲一個很簡單的藥方——桐黃藥飲。
他說:“桐黃是溫補食材,多用於腎虛體弱之人不身行氣,我從藥方裡可以看出先皇后體質虛弱,所以用桐黃熬藥補身是最適合的。”
蘇小七、言逸,還有盧伯都一臉疑惑。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問題?”
安白冷笑一聲。
“桐黃是沒有問題,但關鍵是我從穆太傅那裡瞭解到,先皇后吃的膳食裡多有蕎麥,且常年食用,而桐黃一旦遇到蕎麥會令身脈巨寒無比,所以,我推斷有人多年來一直預謀除掉先皇后,所以廢了這麼大功夫。”
“我的天哪!”
蘇小七蹙了下眉頭,顯出幾分憤怒和不忍。
“一定是茹皇貴妃,從她幾次暗害長公主和我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她精通藥食之道,且她怨恨先皇后懲處她,所以怒下殺手。”
“小七說的不錯。”
言逸點頭。
“所以事不宜遲,我們馬上把藥案和安白的結論告訴穆太傅,好讓他儘快尋找當年侍奉先皇后的那些宮人和御醫,總會找到幾個證人的。”
一邊說着,言逸便轉身匆匆寫了一封密信,寫完後拎起來給風梧看了一眼。
風梧看後忽然露出個吃驚表情,但他什麼也沒說,只重重一點頭,收了密信就匆匆走出花廳了。
剩下安白和盧伯看的滿腦道問號,盧伯問:“世子,你和風梧打什麼啞謎呢?”
言逸淡淡一笑。
“這個啞謎很簡單,而且,我們很快就能看到謎底了。”
……
兩天後,世子府裡的人偶然會發現他們的言世子最近變懶了。
經常下了早朝就賴在房裡不出來,還有盧伯和安白一干人也都倦怠連天,不是坐在花廳裡打呵欠,就是去花園亂逛,風梧閒的更明顯,經常一個人嚯嚯磨刀,差點兒把整個世子府的刀全磨得無比鋒利。
總之,沒一個人幹正經事。
哦,不是,其實蘇小七還蠻正經的。
這天傍晚,她在廚房給言逸精心熬煮一晚燕窩粥,端給正在寢殿裡練字的言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