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安布洛特的實話實說,導致原本纏繞在伊娜身上的危機倒是被解除了,而盛繁也對安布洛特有了一些改觀。
能不爲了自身的利益而隱瞞真相的人,就算性格上有些小毛病,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大惡之人的。
而劇組其他的工作人員也多多少少存着這樣的想法。這就使得,在休息室裡上了一個藥出來的安布洛特,莫名地發現大家對她的態度熱情了很多,弄得她頗有幾分莫名其妙。
在經過了好一陣的糾結之後,安布洛特最終還是聽取了經紀人馬特的建議,決定去給盛繁說聲謝謝————雖然這讓她很是難堪。
前陣子才和別人鬧得水火不容的,這纔多久就變成了救命之恩的感情,安布洛特簡直彆扭極了,在休息室裡磨磨蹭蹭了許久才勉爲其難地出了門,邊走邊爲自己這倒黴的一天而在心裡嘰嘰咕咕地罵着。這使得安布洛特在見到盛繁大腦空白的那一瞬間,已經完全地把自己來之前在心裡想好的臺詞給忘光了。
兩人沉默且安靜地對視了幾秒,氣氛徐徐地尷尬了起來。
衛睿發誓,這一定是他跟了盛繁這麼久以來最尷尬的一幕。
他主動上前打了個圓場,“布萊斯林小姐,您有事嗎?”
安布洛特這才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故作自然地看了一眼衛睿,“我能進去說嗎?”
這下連衛睿都有些想笑了,他比了個邀請的手勢,把安布洛特帶了進屋,在他把門關上的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安布洛特好像鬆了口氣。
“well,我是來道謝的。”她看向了盛繁,“謝謝你開始幫我拿了墊子,我想,之前的不開心也可以都忘記掉,盛,我猜我們或許可以做朋友。”
盛繁並不排斥安布洛特,知道安布洛特傲嬌的性格,盛繁也沒打算讓她難堪,否則她又得炸毛惱羞成怒了。
盛繁接受下安布洛特的道謝後,兩人就隨意地聊了會兒天,不過大部分時候都是安布洛特在說,似乎解決掉了一個淤積已久的心腹重患一般,讓她的心情無比地輕鬆了起來,說起話也是滔滔不絕的,而盛繁則是一直笑着默默在聽,時不時地附和兩句。
等到安布洛特走出盛繁的休息室的時候,她整個人簡直都要被盛繁俘獲了,顏值高,演技好,性格還這麼贊!!!她以前爲什麼會討厭她呢!真是想不明白。
在接下來的幾天拍攝中,安布洛特都對於盛繁展開了極其熱情的攻勢,時常帶着劇本去找她對戲和問問題一類的,而馬特就坐在片場旁邊的椅子上,一臉無話可說的表情默默地看着安布洛特跑來跑去的,懷疑自己面前這個是個假的安布洛特。
所以說,女人啊,都是善變的……
呵。
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劇組的拍攝進程漸漸地鬆緩了下來,而在好萊塢的片場接連拍了這麼久的戲後,終於到了轉場去到海島上拍攝的日子,這也同時說明着,劇組的拍攝進程已經到了最末端的時刻。
衛睿開始扳着指頭給盛繁算,“再有半個多月你估計就能殺青了,到時候你要直接回國嗎?”
盛繁不知道怎麼的,腦海裡莫名地就出現了一個身影,“當然。”她不假思索地回道,臉上帶了幾分淺笑,“在美國待了這麼久,我也開始想國內的那些美食了。”
她一邊收拾着行李,一邊跟衛睿聊着天。從今天下午開始,她就要正式跟着劇組坐上飛機去往新片場拍攝最後的一點戲份了,一些衣物都需要好好整理一番。
而衛睿也適時從身後的大包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什麼,“喏,你的獎盃,今天上午我去取的快遞。溫銳也是寄得及時,否則再過上一天,你這獎盃就得孤零零地待在洛杉磯這邊沒人要了。”
盛繁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所以說……爲什麼要花那麼多錢從國內寄到這邊來?反正我回國也看得到獎盃不是嗎?”
她真是要瘋了,本來行李箱還輕輕的,裝了衣服剛好夠,這沉甸甸的一大坨獎盃一來,盛繁的行李說不定就會變得重得要死,而且塞也塞不下啊!
衛睿發出了一種相當幸災樂禍的笑聲,“還不是她覺得這獎重要,想着你或許會激動,想早些看到獎盃?人家這是爲你着想好吧。”
盛繁:=_=
她真是無話可說。
好在衛睿還算有點良心,主動提出要幫盛繁拿獎盃,這事兒纔算揭了過去。
拿了獎盃,自然拍照是必不可少的,盛繁收拾完行李後順便拍了幾張照片發上微博,她想粉絲們看見一定會相當激動開心的。
————畢竟這是她三金獎項裡拿到的第二尊影后。
“這麼說來,你離大滿貫影后就只剩下十月份的那尊金獅獎了吧?我記得這幾個月上映的片子好像沒有特別有競爭力的,不過九月份似乎平靜的《戰爭年代》要上映了,那些老學究們可喜歡這種類型的片子了。”衛睿雖然面色沒什麼變化,但盛繁還是敏銳地感受到了他話裡隱隱透露出的一絲擔憂。
其實說來也怪,如果是幾個月前的她,一定會很想得到這最後一尊影后獎盃————一年零四個月的時間拿到三金大滿貫影后的成就,即使是上一世的她也不曾做到過。
可是現在的盛繁卻似乎被什麼東西給改變了主意。
她似乎是笑了笑,坐在了牀上,目光平靜地望向衛睿,“你知道嗎,這段時間,我都過得很開心……選劇本很開心,拍戲很開心,殺青雖然有些失落,但也很開心。好像只要還在演戲,我就很開心。以前我一直以爲是拿到獎盃的那種自豪感和成就感,那種榮譽所帶來的人羣的仰望,讓我堅定地走在這條道路上,但其實不是。”
在夏日的午後,窗外有金色的光線細碎地灑在屋內的地面上,而盛繁的眸光裡,似乎也帶上了一種不一樣的東西,“獎盃,和人羣的讚譽,其實不過是劇本所帶來的附加品罷了,真正讓我覺得開心的,應該是演戲本身才對。只要我一日還在這一行內,我就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詮釋每一個交到我手上的角色,而至於獎盃……我才十八歲,還很年輕,獎盃什麼的,總會拿到手的,不是嗎?”
說這話時,少女的眼底彷彿被金色的日光點起了熊熊的火苗,像是野心,卻也不全是。
“衛睿,我會拿獎的。”
語氣鑿鑿的清潤嗓音,就這麼輕輕地,砸落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