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呼喊着下人趕緊去請大夫,然後惡狠狠的衝着高氏這邊剜了兩眼,這才擡腳往裡面走去。
只是,沒走幾步,也是哎呦一聲,人就跪了下去。
周懌笑罷,忽又裝了老成,重重的嘆氣,道:“顏院長,這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你就真的不做點兒什麼嗎?”
顏秉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你不是------”
周懌翻了個白眼,看向顏如槿,“姐姐,你那麼聰明,肯定是隨了帝師府。”
顏秉正合上嘴巴,艱難的嚥唾沫。
從這個皇孫一進來,他就覺得眼熟,原來就是顏十七在莒州救起的那個呀!
不是個小丫頭嗎?怎麼就變成了皇孫?
至此,他才終於察覺,這京城的一切,恐怕真的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啊!
顏秉公看向顏秉正,“四弟,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不是傻子,懌皇孫今日前來,絕非偶然。
只怕就是來給高氏娘仨撐腰的。
懌皇孫是明面上的人,那麼害他們齊齊下跪的,應該就是躲在暗處的人了。
換句話說,他們現在顏府的一舉一動可都在人家的監視下了。
一個不小心,那可真就是身敗名裂了。
顏秉正青紫着一張臉,“來人!先把範姨娘拖回院子先拘着。”
高氏冷笑,“對!別磕着碰着了,否則,四老爺怪罪下來,你們擔當不起。”
“夕娘------”顏秉正沉痛的喊。
“誰都不許動我孃親!”顏如柏突然衝出來,將那兩個欲架起範姨娘的婆子推到一邊。
然後還不算完,轉身衝着周懌怒目而視,“你憑什麼踹我?”
“你祖父都不敢這麼跟小爺說話,你倒是硬氣的很呢!”周懌往前一步,“你又憑的什麼?”
皇族的氣勢就這麼逼人而來。
王府的府兵本來都在外圍,此時彷彿受到了某種召喚般,呼啦啦的衝到了周懌身邊。
“柏兒,退下!”顏秉正大喊。
顏如柏卻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準備硬氣到底,竟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對顏秉正的話完全的置若罔聞了起來。
周懌板着個小臉,“當日在悲憫寺,有人蓄意謀殺本皇孫,這幕後主使可是一直沒有浮出水面呢!當初抓了你們府中的婆子我還不以爲然,現在看來,這幕後主使莫不就是你吧?”
“皇孫殿下請慎言啊!”顏壽泉驚呼,“柏兒還小,斷不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情的。”
周懌道:“小就做不出,難不成長大了就能做的出了?”
“老臣不是這個意思啊!”顏壽泉整個人都跟着哆嗦了起來。
“那老大人是什麼意思?”周懌竟是不依不饒了,“他現在就敢衝撞小爺,等到大了,豈不更不把小爺放在眼裡了?”
顏壽泉一咬牙,“來人!五少爺衝撞皇孫,目無尊長,拖下去,先打三十大板。”
周懌冷哼,“皇祖父常說,玉不琢,不成器。老大人要教孫子,當着小爺的面,這是故意做給小爺看的嗎?”
顏壽泉差點兒倒仰,“皇孫殿下想如何?”
周懌道:“這裡都是你們顏家的人,三十大板若是輕拿輕放,還不如一個耳光疼呢!老大人真想給小爺出氣,那就讓小爺的人去打吧!”
顏府諸人皆都倒吸了口氣涼氣。
範姨娘忽的衝過來,撲通跪倒在顏壽泉面前,“老太爺,萬萬不可啊!柏兒還小,初來京城,哪裡知道輕重?千錯萬錯都是婢妾的錯!婢妾願意代之受罰。”
高氏對顏十七道:“槿兒,咱們趕緊帶上皇孫走吧!這顏府懌皇孫以後還是不要來了,免得把懌皇孫帶歪了,到時候皇上和沅王不依。”
顏十七也嘆氣,“這戲碼看的着實膩歪的很!”
周懌道:“那就走吧!我也等不到明天了,這就進宮去請教皇祖父。一個妾室,可以直呼庶子的名諱,一個庶子,可以稱呼妾室爲孃親,是不是大順新出的規矩。”
“懌皇孫且慢!”顏秉公跳了出來,“我那四弟久居莒州,對於京城的規矩,的確是僭越了。只能說他在內宅之事上,是個糊塗的。但我們主家這邊,向來是重視規矩的。”
他可沒忘了,他之所以被罷官,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家宅不寧。
若是,這次再被懌皇孫去皇上面前告個小狀,他日後想要起復怕就難於上青天了。
顏壽泉此刻也轉過神來,“皇孫殿下不是要派人施罰嗎?”
周懌撇嘴,“誰耐煩你們府裡的破事?如今連上天都不待見你們了,再呆下去,沒準兒還沾染晦氣。槿姐姐,走了!小爺請你去吃四方酒樓!”
顏十七轉身,看向木木呆呆的顏秉正,“父親保重!父親既是護不住孃親,就請放還孃親自由吧!這顏府的深宅,別說孃親住不下去,就是我,也覺得陰森恐怖。”
“十七------”顏秉正急急的喊,“父親從來都沒有偏心過誰。”
顏十七輕嘆一聲,“是啊!四個子女,父親總想着一碗水端平。但是父親有沒有想過,在別人家裡,嫡出和庶出,可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嗎?父親將庶子庶女看的跟嫡子嫡女一樣重要,就已經偏心了。”
顏秉正倒退兩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高氏拉住顏十七的小手,用力捏了捏,“事到如今,你可死心了?”
顏十七苦笑,點點頭,“孃親,槿兒跟孃親走!自此,槿兒再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