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垮了小臉,“我就是怕這個啊!姐姐不去,就等着事後爲我收屍吧!”
楊滋哭笑不得,“這還以死相逼了?”
“我可是說真的!悲憫寺你沒去,我都差點兒交代在那裡了。”顏十七可憐兮兮的道。
楊滋的眉頭皺起,袖子裡的手也悄悄的握了起來,“好吧!那我就爲你兩肋插刀了啊!”
顏十七立馬喜笑顏開,“一言爲定啊!騙人是小狗啊!”
楊滋無奈的搖頭嘆氣,道:“你呀!想多了!太子府是不會跟悲憫寺那般不設防的,其守備畢竟森嚴。像刺殺這種事情,是斷不會再發生了的。”
顏十七嘻嘻笑,“說白了,我就是覺得宴會太枯燥無味。拉個投緣的去,纔不至於把自己給悶死。”
楊滋失笑。
高老太太那邊派了人來請,說是午飯準備好了。
顏十七便挽着楊滋的胳膊往主院那邊走。
樹上的積雪在消融中簌簌下落。
高老太太的主院門口,就有一個泡桐樹。
爲了躲避積雪,兩人一起跳腳。
身子剛站穩,就差點兒跟從裡面出來的人撞上。
楊滋拉着顏十七急速的退後,這一退就是五米。
顏十七扭頭,奇怪的看着她,“姐姐,你會武功嗎?”
楊滋不說話,卻是看向前方。
顏十七循着她的視線看去,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顏如鬆。
“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
顏如鬆回神,扭轉身迴避這邊,“外祖母找我問事情!那個------我走了!你走路小心點兒!化了雪,地上滑,仔細別摔着啊!”
說完,慌亂的就要離開。
顏十七卻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哥哥怎麼這樣?楊姐姐差點兒被你撞的毀容,你見了人,好歹道聲歉吧!”
顏如鬆無奈,轉回身子,衝着楊滋一抱拳,“鬆爲之前的過失道歉!萬望楊小姐不要見怪。”
楊滋兩頰緋紅,“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顏四少爺不必放在心上。”
“鬆告退!”顏如鬆自始至終沒有擡頭,轉身擡腳就走。
顏十七衝着他的背影喊,“哥哥就這麼走了?”
顏如鬆頭也不回的道:“十七好好招待客人!別調皮!”
離去的速度,竟像是落荒而逃。
顏十七咯咯笑,“楊姐姐,你有那麼可怕嗎?我哥哥竟是連看你一眼都不敢呢!”
楊滋就被弄了個大紅臉,“你這丫頭,別瞎說話!顏四少爺這是恪守禮數。他很疼你!”
顏十七怕把她笑惱了,趕緊斂了笑,“我傻嘛!他不多疼疼我,怎麼行?”
兩人進了院子,就看到高老太太正站在屋門口張望。
楊滋忙上前,“讓高祖母久等了!”
顏十七就抿嘴笑。
她這外祖母哪是在這裡等她們啊,八成是在這兒瞧熱鬧呢!
她那哥哥,既是那般的恪守禮數,又怎麼會在這個點兒都後院來呢?
八成是這老太太故意將人叫回來的,其目的應該就是讓哥哥和楊滋見上一面。
只是老太太怕是失算了,她那傻哥哥,壓根兒沒敢正眼看人家。
楊滋用過午飯就回去了。
顏十七便急匆匆的回了朝夕院,將之前錦祥坊送來的首飾,讓沙暖全都挑了出來。
一件一件的拿到太陽底下看。
錦祥坊的首飾,並沒有小羊圖案。
也就是楊滋當初送給她的那個簪子,是與衆不同的。
顏十七握着那枚木槿花的簪子就陷入了沉思。
就在顏十七思忖着,怎麼找個理由外出一趟的時候,府裡又來人了。
這次來的是沅王府的人,送來的東西也是足足裝了三車,此外還有十套錦祥坊的頭面,指明是給顏十七的。
關上月戲謔道:“槿兒出嫁的首飾,這次怕是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顏十七道:“不夠!還差舅母準備的那一套呢!”
關山月哈哈大笑,“小鬼精!都這麼富有了,還算計我的首飾匣子。”
高氏嘆氣,“這丫頭,是越來越沒有個正形了。”
令顏十七沒有想到的,錦祥坊的首飾竟是老闆娘蜀葵親自送來的。
離着上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十多天。
蜀葵的樣子卻是已經大變,面上有了血色,雖然身上的肉還是不多,但整個人看上去已經精神了很多,不再如同深秋枝頭的枯葉,隨時有可能飄搖掉落。
顏十七找了理由,說是想跟蜀葵請教碗樂的事宜,便將人帶回了朝夕院。
看到蜀葵直勾勾盯在她身上的眼神,顏十七就頭疼的不行。“你再怎麼看,我也不可能是她!”
蜀葵回神,悽然一笑,“是!她總是與世無爭的,但姑娘現在卻是寸土必爭。這分明就是截然相反的性情。”
顏十七道:“那你從沅王妃那裡爭取親自跑一趟高府的機會,所爲何事?”
從南城門,到悲憫寺,她得理不饒人的性子,看來已經深入人心了啊!
蜀葵道:“姑娘可是要去太子府的賞梅宴?”
顏十七扯動嘴角,“你是來阻止我的?”
蜀葵苦笑,“蜀葵自認沒有那個本事!蜀葵此來,只是覺得有必要來警告姑娘一聲,太子府的賞梅宴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顏十七挑眉,“你的意思是,賞梅宴極有可能是鴻門宴?”
“太子妃不是好相與的人,姑娘此去,請千萬要小心此人!”蜀葵鄭重其事的道。
顏十七玩味的笑,“可據我探聽來的消息,太子妃不但人長的傾國傾城,就是性情也是剛中並柔,柔中帶水的。何況,人家還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
“那些技藝不是她的!”蜀葵急急的道。
“那是誰的?”顏十七咄咄逼人。
“是瑟主的!全都是瑟主的!”蜀葵壓抑着怒氣的吼。
顏十七嘆氣,“可是你的瑟主,卻只是個默默無聞的人。不過是在死的那一刻,才曇花一現了一把。世人記住的,也不過是她不安分的惡名罷了。”
“你怎麼能這樣子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子說她?”蜀葵面孔扭曲,渾身顫抖。
顏十七抿脣,“我有說錯嗎?她不過是一個影子般的存在,不過是在你們心中不同而已。在別人的眼中,她就只是一個影子,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主子只是不願意去爭而已!”
顏十七道:“只怕有些東西,是她想爭也爭不來的。”
蜀葵咬脣,脣上斑斑血跡,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顏十七長嘆一聲,“算了!你跟你家主子情深,我實不該在你面前說她的不是,那無疑是往你的傷口上撒鹽。今日留下你,不是想聽你主子的事,而是想要打聽一件事。”
蜀葵艱難的拉回自己的情緒,“姑娘請說!”
顏十七道:“你可認識楊家的大小姐?”
蜀葵愕然的看向顏十七,“姑娘爲何這樣子問?”
顏十七道:“楊大小姐送了我一支簪子,樣式很別緻,她說從你們錦祥坊訂做的,所以,我就想問問,楊大小姐跟錦祥坊究竟是什麼關係。”
蜀葵嚥了口唾沫,“不瞞姑娘,錦祥坊的很多首飾都是楊大小姐設計的。”
顏十七道:“你們可是要付銀子給她?”
蜀葵道:“付的!”
顏十七就兀自笑了,“原來楊大小姐生財有道啊!”
蜀葵定定的看着她,以期從她的臉上找到點兒什麼,“姑娘對於楊大小姐,就沒有別的印象嗎?”
顏十七的笑容倏然而至,“你是想暗示我,楊滋跟你的主子是有關係的嗎?”
蜀葵抿脣不語。
顏十七道:“我再問你,楊滋對於自己設計製作的東西是不是都有自己獨特的記號?”
“蜀葵不明白!”
顏十七從頭上拔下那枚簪子,舉到她面前,“這枚簪子上有一個小羊圖案,是楊滋的標誌?還是你們錦祥坊某個工匠的喜好?”
蜀葵沒有伸手去接,絞着手,一臉錯愕的瞪着顏十七。
顏十七就又把簪子別回了頭上,“若是很難以啓齒,不說也罷。”
“姑娘真是心細如髮。那個,是楊大小姐獨有的記號,凡是出自她手的簪子,都會有一個這樣的標記。”蜀葵終於開了口。